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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如今想來,自己給沈玉藍帶來的麻煩是后患無窮,沈玉藍在朝中還未站得住跟腳,無法與已是龐然大物的那人抗衡,甚至還有可能被捏的粉身碎骨。 想著沈玉藍昨夜為了護住自己,絲毫沒有猶豫往胳膊上劃了一刀,再看他現在受傷的手臂被粗布隨意纏繞,微微透出點鮮血,愈發襯得沈玉藍肌膚冰清玉潔。 秦疏凝視著沈玉藍恬靜似水的睡顏,在心底中無聲的問著,為何要做到這種地步,只是素不相識,為何不惜傷害自己? 他忍不住輕撫上沈玉藍臂膀肌膚,想著昨日為了逃難,明明知道會給沈玉藍帶來無窮禍患,可自己為了活命還是藏在了他的宅府中。 沈玉藍心思縝密怎么會想不到這一層,為什么還要救自己。 縱使是千般萬問沈玉藍也是絲毫不覺,不諳世事的沉睡著。 秦疏心想昨日錯了便錯了,現在不能再讓沈玉藍擔著個包藏罪人的罪名,他打開窗想從躍窗而去,可不料書房門外傳來下人的聲音道:“老爺,該用早膳了?!?/br> 下人嗓門極大,嚇得沈玉藍驀地清醒,瞳眸一轉見秦疏妄跳窗而離,趕緊爬起來把人的衣袖攥住。 低聲道:“秦公子,你這是要去哪兒,官兵昨夜抓不到你的人,今日還不得全城通緝?!?/br> 秦疏卻輕拂開他的手,拱手行禮道:“昨夜多謝沈太傅相救,下官感恩零涕,銘記在心,只是現如今局勢兇險萬萬不能再拖累太傅了?!?/br> “昨夜秦公子蹤跡于此街域消失不見,外頭官兵還不得將此地團團圍住,此時若是出去豈不是自投羅網啊?!鄙蛴袼{見他還要翻窗,急的一把把人的腰抱住了。 秦疏見他抱著自己的腰部不放手,不免臉上一陣發燙道:“太傅快放手,成何體統?!?/br> 門外下人見書房遲遲沒有回應,又喚了一聲道:“老爺該起來用飯了?!?/br> 沈玉藍仰著脖子道:“我且尚未更衣,把早膳先放在外面?!毕肓藭河值溃骸白蛉障车目?,今日早起腹中略覺饑,去東廚再端來一份來?!?/br> 下人應聲道:“好的老爺,這便去?!?/br> 沈玉藍把秦疏拉至榻上,輕聲勸安道:“寒府雖然簡陋,但有著太傅府這三個字壓鎮,除了皇上的旨意其余人皆不可擅闖,你身上還有傷,就算出得了城又能跑個幾里?秦公子先在府上安心養傷,不要讓在下的血白白流了一場?!?/br> 秦疏執意道:“不可,我不能害了太傅?!?/br> 沈玉藍心想這頑固石頭怎么這番難勸動,只好苦口婆心道:“秦公子,秦將軍,你若是一心束手就擒,何必苦苦逃于官兵追捕半夜藏入我府中,定是有什么冤屈在心中,若是此時出去跟昨夜出去又有什么區別?” 秦疏聽完久久不語,倒是沉靜下來,沈玉藍見他低眉思索暗自舒了一口氣。 過了半晌道:“太傅字字珠璣,我有上百條人命背負在身,不能就這么不明不白的去死?!?/br> 沈玉藍見他神情變得漠然冰冷,定定的看著墻上的一副花鳥畫,猶豫著道:“有什么在下能幫的上忙的地方嗎?” 秦疏回過神搖了搖頭道:“太傅已經是幫了大忙了?!?/br> 而之后沈玉藍見門外無人,便把放在地上的早膳拿進書房放在桌案上道:“秦公子,用飯吧?!?/br> 早膳是兩碗馎饦,湯面上撒著香菜,雖然看起來清淡卻十分有食欲。 沈玉藍的確是餓了,右臂還在泛疼幾乎動不了,他只能左手執筷小口吹著面湯,慢條斯理的吞咽。 秦疏是久經沙場之人吃相粗獷,也不顧馎饦熱燙便迅速吃完了。 沈玉藍吃完后又再次囑咐秦疏留在此地,他去給太子上課時便把書房鎖上。 秦疏知曉其中利害,神色認真頷首,沈玉藍才放心離府。 這段時日沈玉藍與姚瀲相處熟悉許多,不再互相托著虛禮,沈玉藍在課上為姚瀲解讀《國本》,姚瀲端坐細問,提問言之有物注重民為本,頗有一代明君之風。 沈玉藍此次下山任務本就是為真主匡扶大圭,見姚瀲年歲不大卻隱約可見真龍之氣,于是更加悉心竭力去教導姚瀲。 早課時,一名太監突然闖入道:“太子殿下,皇上請您去道殿一趟?!?/br> 道殿乃老皇帝為尋求長生的煉丹之所,左相為皇帝尋了一名江湖異士為其煉丹深得皇帝寵信。 英雄遲暮,乃人生第一大傷心事,可若是緊抓著長生不放,這英雄便會活得越來越糊涂,大圭皇帝年輕時治國有方百姓稱贊,到了遲暮年紀,卻越發撒手朝政沉迷煉丹美色。 太子聽完道:“太傅還請在書房多等學生片刻,學生去去就來?!?/br> 沈玉藍習得《周禮》暗通玄道,長生乃是無稽之談長壽倒有術修。 可千百年來,長生就如五石散一般對于世人具有極大的誘惑,江湖神棍便打著長生著旗號來裝摸作樣的騙取財物。 那些服丹吃的重病而死的皇帝不占少數,可在這些前車之鑒前,老皇帝還是不知悔改,趨之如騖煉丹以求長生。 沈玉藍道:“我與成壁一同去吧,正好瞧瞧那煉丹之術可真有那番玄乎?” 姚瀲對著他輕笑了一下,那笑里含著諷刺居多,顯然是對這烏煙瘴氣的煉丹是無比嫌惡的。 “那太傅便與我一起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