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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圭國貴姓姚,太子姓名便是姚瀲了。 沈玉藍差不多摸了個底,心中了然道:“多謝黎公公告知?!?/br> 兩廂寒暄后,沈玉藍將黎公公送走。 他手中攥著圣旨,心想著太子太傅一職明面上是風光無限,又有多少人眼紅于這地位,的確配的上位高二字??商犹抵回撠熖咏逃?,朝堂之上并無實權,更論不上權重了,老皇帝給他安排的這個官位,其意究竟如何? 至于那位口碑不錯的太子殿下,明日去了尚文院中便知他是不是真的溫良敦厚了。 尚文院居于昭陽殿東側,沈玉藍身著緋紅官服,衣擺繡著白鶴銀钑花帶,隨著引領的小太監來到了尚文院。 未待走進書房,便聞到蘭草芬芳,房內擺設清雅,四周古書環繞,靠窗處一張沉木魚榻,算是太傅講座了。 房內中央站著一位鞠躬道禮的頭戴紅珠白玉冠的少年郎,將頭低于手,又擺出一個拱手禮道:“見過沈太傅?!?/br> 姚瀲一見面就行了大禮,沈玉藍趕緊上前一步將他托起道:“殿下不必行此大禮,折煞下官了?!?/br> 第5章 畫牘(修) 姚瀲直起身來,一雙眸子顧盼生輝:“學生與太傅雖是初見,但師生禮數不可缺少,怎么會是折煞?!?/br> 沈玉藍看著這雙眸子,總覺得在何處見過,頓時沉默不語。 姚瀲輕笑起來,他本面似桃花,眉如墨畫,這一笑猶如凝晨霞影,使人心曠神怡。 “真是好生奇怪,學生與太傅本是初次見面,卻有種故人相逢之感,太傅是否有所感覺與學生相同?” 沈玉藍緩過神來自覺失態,于是順著他的話來道:“臣與太子,的確是有股相見如故之感?!?/br> 姚瀲溫和道:“太傅喚我成壁便可,無須稱呼的這般疏離?!?/br> 沈玉藍也不做推脫虛詞道:“可是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的壁字?” “正是,自成作壁成壁便是學生的小字,太傅上座?!?/br> 沈玉藍坐上榻,榻下軟墊舒適,估計是姚瀲處處周到的心思了,見姚瀲屈膝坐于案桌前道:“成壁,今日乃開課第一課我們不講書本道理,先來講一講民生可好?” “學生,洗耳恭聽……” 課散后,姚瀲被皇帝叫至昭陽殿。 老皇帝居位上椅,站在旁邊服侍的宮裝婦人,描畫娥眉金鈿,氣質端莊沉著,便是皇后了。 皇后年過四十依舊風韻猶存,笑盈盈道:“瀲兒來了?!?/br> 姚瀲對二人行禮,溫和恭謙道:“兒臣向皇祖父皇祖母請安?!?/br> 老皇帝咳嗽幾聲道:“起來吧?!?/br> 姚瀲起身,老皇帝瞇著一雙渾濁眼眸:“皇孫兒認為那沈太傅如何?” 他拱手道:“太傅才思敏捷善于藏芒,滿腹經綸虛懷若谷,的確是難尋的人才?!?/br> 老皇帝滿意地頷首道:“看來瀲兒與朕,對此人所見相同啊?!?/br> 皇后笑著道:“祖孫兩人心有靈犀,自是當然?!?/br> 老皇帝哈哈大笑,只是笑的過狠,上氣不接下氣的梗塞了起來,姚瀲眼疾手快的拿起金痰盂,半跪著捧在老皇帝面前。 皇帝往痰盂里猛地吐出一口黃痰,終于是舒暢了許多。 皇后輕拍著皇帝佝僂的背部,為他順氣道:“臣妾熬了一碗冰糖梨子湯,可清火解濃,皇上是否要用?” 皇帝癱在椅子上,看起來一口痰都要了他的半條命,聲音又粗又沙道:“皇后一番心意,端上來吧?!?/br> 皇后福了一禮,招手讓婢女把青花碗端了上來,一碗放在皇帝的桌案上,又拿起一碗遞給姚瀲道:“瀲兒苦讀辛苦了,也來碗冰糖梨子解解渴?!?/br> 姚瀲低眉順眼的接過道:“多謝皇祖母一番心意?!?/br> 皇后看姚瀲仰頭一碗喝盡,笑著把空碗遞給了婢女,柔聲道:“瀲兒也快十五,乃是適婚的年齡了,需得一位善解人意的太子妃陪伴在左右才是?!?/br> 皇后雖然此話意在姚瀲,可眼神卻是望著坐在椅上的皇帝。 姚瀲拱手道:“皇祖母說的在理,只是現如今換了一位開明博學的太傅,兒臣還需虛心向他學習,目前還無意娶妻?!?/br> 皇后半嗔道:“什么叫還無意娶妻,等到了半古老頭再來娶妻不成?此乃人生大事,由不得你兒戲?!?/br> 姚瀲繼續道:“我知皇祖母是一片好心,意在為我添一位解憂人,只是如今大臣們勢力強大,兒臣們勢單力薄,如若不潛心學詣便會落了下風?!?/br> 皇后開口還想再提,老皇帝卻打斷她道:“好了好了,瀲兒又不是一輩子不娶妻,不過推后些日子罷了?!?/br> 皇后見皇帝執意如此,只能嘆氣道:“你們祖孫啊,好了不提也罷?!?/br> 姚瀲道:“多謝皇祖母皇祖父體恤,兒臣還有書需溫,先告退了?!?/br> 老皇帝咳嗽著道:“好好看書,下去吧?!?/br> 姚瀲行禮退至殿外回到東宮花園一處角隅,扶著景墻扣著嗓子突然嘔吐起來,把那碗冰糖梨子吐了個干干凈凈。 他用衣袖抹去嘴角殘污,疏影竹林間落得一寸光映在他半面上,應是如玉雕之人,可黑漆眸中倒映的不是花葉無蹤,而是淬毒般的陰郁狠厲。 姚瀲手指抓著墻灰,陰惻惻的笑了道:“想用女人控制我,皇祖母,您想的太單純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