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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搖頭道:“小和尚,這東西可不能多吃,要命的!” “誰?”小和尚驀然嚇了一跳,先是向后看去,又左右張望,最后甚至還撩起佛堂與廂房間的隔簾往里探頭去看。 鸞七也吃了一驚,這小和尚居然能聽到自己說話? 他仔細一想,便明白了,許是這法器曾經被小和尚鮮血浸過,認他為主,自己在法器里,自然能與小和尚溝通了。如此也不錯,修行之路漫漫,有人可以一起說話是一件好事。 “別亂找了,我在你的木魚里?!丙[七制止呆頭呆腦的小和尚滿處找人的傻舉動。 小和尚又驚又喜,跑過來捧起木魚,喜滋滋道:“你是木魚精嗎?” 鸞七被氣笑了:“我不是木魚精,是你的木魚把我收了進去,你可有法子讓我出來?” 小和尚搖頭。 “我想你也不會有辦法,算了,我就在里面待著吧!” “那你餓嗎?你要吃什么嗎?” “我不餓,我是一縷殘魂,不用吃東西,倒是你,如果一直吃這觀音土,早晚會死的?!丙[七好心告誡道。 “我知道,可是現在沒有別的東西吃??!”小和尚沮喪道,“我身上其實還有二兩碎銀,可是這一路行來,餓殍滿地,沒有人愿意用糧食換銀子?!?/br> “這附近還有許多靈株,你可以吃靈株啊?!?/br> “但是靈株和毒草混雜,我分不出哪個是靈株,哪個是毒草??!” 鸞七忍不住翻白眼,真是個笨和尚,這個年頭凡是修行第一課都是分辨靈株和毒草,一般四五歲的小靈童都能分辨出幾萬種。 “你帶我去吧,我教你?!?/br> 有了鸞七的指點,小和尚終于暫時解除了眼前餓肚子的危機,他高興地把木魚抱在懷里:“你教我認識靈株,就是我的師父了,以后我做你弟子吧?” “我不能隨意收徒,你叫我鸞七就好?!?/br> “哦,鸞七師父?!?/br> “叫鸞七別叫師父。你叫什么?” “我俗家名字叫沈卿?!?/br> “法名呢?” “木瓜?!?/br> 鸞七:“......” 他以為這三界給徒弟取名字最不上心的就屬他們的師尊青龍,沒想到天下之大,還有更不會取名的師父呢。 一個小和尚和一縷殘魂自此開始了相依為命的修行生涯。 小和尚雖然笨,但是架不住鸞七這個神君師父理論基礎太扎實,讓小和尚在長成大和尚之后成為了一方名僧,然后大和尚做了老和尚,被幾個王朝都奉為國師。為什么是幾個王朝呢?因為木瓜老和尚活到了四百多歲,他偶有一日梵唱經文,發現自己的修為居然可以修補鸞七的魂魄,從此后日夜誦經不止,如果不是這樣,他大概還有可能再活一些年歲。 木瓜老和尚即將圓寂的時候,鸞七已經能凝出靈體,維持的時間很短,還很飄忽透明,但是俊逸的五官十分清晰,老和尚給他恭恭敬敬磕了個頭,喚了一聲:“鸞七師父?!?/br> 四百年間木瓜和尚這樣喚過無數次,鸞七每次都說:“叫鸞七,別叫師父?!?/br> 只有這一次,鸞七微一頷首,輕輕“恩”了一聲。 木瓜圓寂后,鸞七在護國寺里獨自呆了百年,后來天下戰亂,新的諸侯王毀佛,連帶他棲身的木魚也被砸爛,他那時殘魂已修補了七七八八,但是道行卻是從小和尚給他開智時算起,不過幾百余年,他便躲在深山里寄身于一株靈樹繼續修煉。 山中無歲月,也不知過了多少年。 有一日山中來了一個小道士,大概爬了許久的山,呼哧呼哧坐在大樹下直喘氣,驀然抬頭看見鮮翠欲滴的一根枝丫,小道士咧嘴笑,伸手就把枝丫折了下來,鸞七原本正閉目修行,冷不丁身子一騰空,就對上一個面善的小道士瓜兮兮的笑。 “木瓜?”鸞七驚愕。 小道士瞪大了圓溜溜的眼。 “木瓜?!边@個表情讓鸞七堅定了自己的判斷。 確定是眼前的枝丫在說話,小道士十分驚奇:“你怎么知道我道號木瓜?你是樹精嗎?” 鸞七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我不是樹精,我只是住在這棵樹里?!?/br> “啊,”小道士一時不知怎么好,手足無措地舉著樹枝比來比去,好像想將樹枝送回樹身上去,一看卻是不能夠了,很是難為情道,“我拆了你的房子,可怎么辦呢?” “那你便賠我一個新房子吧?!丙[七說完便現出了靈體。 小道士眼睛溜圓,看著他笑:“我師父說精怪化為人形都格外漂亮,原來竟不是誆我的?!?/br> “你怎的一個人來山中?你師父呢?” “我師父登仙了,”木瓜小道士高興道,“等他在天上安置好,就會來接我了,我來山中砍些木頭,觀里的梁前幾日塌了?!?/br> 鸞七看著他:“你知道房梁需要多大木頭?” 木瓜瓜兮兮看著他,一臉求知的表情格外傻。 鸞七無奈地好不容易解釋清楚了以小道士一個人的力量是弄不回去這么大的木頭的。 小道士崇拜道:“你好厲害,你做我師父吧?” 一言不合就拜師,鸞七想,這個梗大概是過不去了。 鸞七依舊棲身在那根靈枝里,被小道士帶回了道觀。 一個小道士和一個偶爾能化出人形的靈體自此開始了相依為命的修行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