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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br> 白晚樓記得。 他當時正巧犯了病,腦子不清楚,又逢冥獸挑釁,正想與這冥獸玩一玩,殺殺它的威風,就見一個翠翠的蘿卜落下山來,還是個瞎子,東摸一塊西摸一塊挑石頭,直摸到他鞋前,將他鞋上海珠當成石頭去摸。 江原道:“你那時認得我嗎?” “不認得?!?/br> 江原已替他擦好藥,將他褲管放下來,手臂一使勁,便將白晚樓橫抱起來:“那你豈非果真要殺了我?!?/br> “不會?!本退悴徽J得,江原那么有意思,白晚樓豈會叫他死呢。白晚樓眼睛眨了眨,忽然想起來,“你送我的兔子——” “我給你重新雕一個?!?/br> “哦?!?/br> 連照情與圣女在房間不知說了什么事,后告知晏齊他將啟程與圣女一道返回圣教。來時一輛車,去時兩輛車。連照情與圣女一輛,江原與白晚樓一輛。江原走,一面是要往西域多看一看,一面是要去喝蘇婉兒的喜酒。 三個人走后,晏齊去見了慧根。 “大師,我要念經?!?/br> 慧根道:“你為什么要來念經?!?/br> 晏齊道:“我紅塵不凈?!?/br> ……慧根苦。 行至半途時,江原接了佛門的信。 連照情見其面色詭異,問何事。 江原道:“慧根說請我去?!?/br> 連照情道:“念經?” 江原面色更詭異了:“去勸晏齊不要念經?!?/br> 言辭懇切,用詞委婉,就差在門口立個牌子,上面明晃晃寫著大字拒不收納無情宗弟子。 連照情:“……” 江原琢磨了一會兒:“照情?!彼?,“你有沒有告訴晏齊,你雖然回圣教,但不過是去拿個教印,還是會回中原的啊?!?/br> 連照情:“……” 后來佛門損失了一扇門,正在念經發呆的晏峰主被連宗主‘客氣’地請了出去,一道去圣教拿教印,再一道回無情宗,就當是公費休假旅游。 對此慧根表示希望你們不要再來。 至于江原,白晚樓說大漠不錯,他們就再多逗留幾日。反正連照情的地盤,就是他們的地盤。只是可憐圣教中的人,莫名覺得背后發寒,似有旱雷之聲。 黃泉杖已裂,佛道兩門不再爭執。燈已燃盡,世上再無黃泉鬼門之分。三花之寶雖已不在,最終卻澄明了天地,實現了它存在的意義。 孫璽將孫子帶回了藥谷,令其在桃花塢中白日長相思,夜夜不得見,終身面壁思過。金非池對西域薛燦會用小蝴蝶的事一直不解,親自前往細查,后遇蕭清絕,察覺蕭清絕身上氣息異樣,悄悄跟著去見了一個人,便是后話不提。 江原他們禍害完圣教走時,已嫁了人的蘇婉兒身披紅紗相送,但見一青一白兩個人影絕塵而去,恍然仿佛當年雪中相見,那時大雪紛飛,她仿佛就見到了天神。她不過就這樣看著,忽然覺得他們很好。大約人間共白首,便是難得的幸事。 如果當初,最早的時候。 江原沒有喊住白晚樓,白晚樓也沒有回頭。 一個逃了出去,成了唯一活下來的藥人,一個留了下來,成了血獄最頂尖的劍傀。七八年后薛燦自中原來親掌血獄,得劍傀一名,知棲鳳谷谷主一位。薛江二人基于利益關系,聯手同掌西域,欲統中原。 與此同時,大漠黃沙中橫出異教欲與圣教爭高低,姑蘇煙雨中一人屠盡青樓血染溪江。佛道為黃泉杖相爭大打出手固不相交,蝴蝶谷不摻紛爭避世不出,藥王痛失其孫心灰意冷,一時中原如同散沙,人心渙散。 天下大成之時,江原與薛燦因道不同鬧翻,割袍斷義。江原獨自前往中原,自立無情宗派,與薛燦所率魔修戰場相逢,廝殺數回,與白晚樓交手間,兩人均覺對方風姿無雙,可惜都是無情之輩,下手并不留情。 劍傀再厲害,因其無心,不過是人間殺器,殺器不利則斷,終敗于江原手下,叫江原捏住脖頸一把掐斷頸骨,再嘆一句卿本佳人,奈何為賊。 劍傀死于江原手下,薛燦敗于江原手中,兄弟情深,一并毀于權利相爭。天不生路,人不生情,江原斷情絕愛,成了當之無愧的絕情谷主。 雖江原領著無情宗除了西域患禍,但因他行事散漫詭譎,本身亦正亦邪,一時為中原正道所嫉妒憤慨,而欲密謀除之。 時中原西域一統五年,無情宗宗主江原逢天雷劫,因不知紅塵,未通情愛,不能參透大道,無法跳出紅塵,仍敗于情之一字。 焦雷聲中,江原不解,他既無情,亦不生愛,緣何說他不能看破紅塵。天道答,無情而生惑,惑而生障,障而生怖。你離無情兩個字,豈非差了十萬八千里,連門也摸不到一處。又豈能說自己已看破情障,入無情之境。 江原被劈的如同焦炭,可惜他乃孤身一人而戰,無人替他點七夜明燈,背他血行爬跪求藥王相救,待風停云歇,雨收雷止,驚才一時的絕情谷主已經涼透。 中原邊陲的小城,因中原與西域相爭,小城中人人自危,閉不出戶。冬日大雪,雪行深處,只有兩行腳印,腳印盡頭,凍死了一個小小的乞丐。她瘦小的身軀很快就埋在了雪花之中,連來年的春時都望不見。 姑蘇煙雨中,屠了一整個青樓的少年被追捕而來的官兵逼至溪江邊,他手上染盡鮮血,望了這蒼涼的人間一眼,就跳了下去,很快沒在翻著浪尖的江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