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來吧,一起飲下這永生的毒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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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界深處。 陰暗的地獄神國,高聳的神之寶座。 一個坐在神座之上的干瘦矮人回頭仰望,表情之上滿是驚恐和駭然;巨大的神話之影低頭俯視,帶著不甘的執著。 但是仔細看,那影子是依附在干瘦矮人的身上的,一切都顯得虛幻縹緲,就連那不甘和憎恨都是如此。 而干瘦矮人真實且充滿情感,但是他的力量則源自那個虛幻的影子,所有的偉岸和強大都猶如空中樓閣。 納普洛看著對方,按在扶手上的雙手突然之間顫抖了起來。 他的眼眶進一步的用力睜開,嘴巴不斷的放大。 「瓶中之神?!?/br> 「你怎么還在,你不是已經變成我了嗎?」 「你怎么會,還會出現?」 太古邪神之影恍若未聞,只是進一步低下了頭,死死的看著他。 然后,再一次重復了之前的話語。 「你答應我的,完成了嗎?」 「納普洛賽斯!」 「你殺死了肖那個叛徒了嗎?」 肖。 納普洛聽到這個名字,突然間有些恍忽。 他好像記起了什么。 他隱約之間看到了一片下著無盡黑雨的世界,看到了一張森白的長桌之前,坐著一個身形高大且精干的男人。 他孤獨地坐在長桌上閉著眼睛,就好像睡著了一樣,但是仔細看卻發現他的手指在敲打著桌面,似乎又無時無刻不在觀察注意著周圍的一切。 納普洛感覺對方很熟悉,怎么怎么想也想不起來對方究竟是誰。 納普洛站起身來,一點點的上前,高高抬起頭看著對方。 「肖是誰?」 「你到底是誰?」 「我又是誰?」 「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我看到的那個世界,又在哪里,在羅亞安之外嗎?」 他追問著對方,想要知道一切的真相。 「我答應你什么了?」 「我不記得了,我什么都不記得了?!?/br> 那太古邪神的影子明白了什么。 答桉似乎是,沒有。 那影子一點點直起身來,重新化為了頂著天地的灰暗神之形輪廓。 緊接著,她的身形一點點從高處開始湮滅。 「都是因為肖?!?/br> 「我才是知識之神,我才是真理之門的主人?!?/br> 「我才是,最初的神話?!?/br> 「我才應該是那個,跟隨著造物主一起跨越紀元的存在?!?/br> 「肖,是我給了你力量,是我給了你一切……」 那影子不斷的說著話,她似乎想要用最怨毒的語氣嘶吼出這些話,但是卻最終都化為了冰冷的澹語。 直到最后,以兩個字節宣告結束。 「叛徒~」 納普洛看著那影子湮滅,突然感覺一陣劇痛涌入身體。 他低下頭,就看到自己身上的神話之力也不斷地逸散,他體內的咒印也被剝離,化為滾滾濃煙遠去。 「什么?」 …. 「這是怎么回事?」 他瘋狂的伸手,想要留住那些,但是卻只能看著那些力量化為濃煙,掠過自己的指尖消散。 最終,融入這個地獄國度之中。 納普洛感覺到了自己身體上的力量也權柄正在不斷的被剝離出去。 納普洛的神名,它的權柄,它那與生俱來的天賦。 一切的一切,都在 瞬間被奪走。 或者說是收回。 「我的力量?!?/br> 「我的權柄,我的神力?!?/br> 他感覺就好像有著一把利刃在自己體內收割一樣,痛苦的跪在地上,發出尖銳的吶喊。 納普洛這個時候才明白,那些東西不是什么與生俱來的,而是他用某些東西作為代價提前換來的。 他想要真正成為神,是要做到某些事情的。 要不然,他得到的一切就會在這一刻全部失去。 納普洛痛得跪在神座之上,扶著神座看向了遠方,探出一只手。 「瓶中之神,告訴我?!?/br> 「我答應你什么了?」 「殺死肖?」 「肖又是誰?」 他痛苦地大聲咆孝,朝著對方嘶吼。 「告訴我啊,告訴我一切??!」 「你不告訴我,我怎么才能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br> 但是他怎么吶喊,都無法挽回那被收回的權柄和力量,還有遠去的神話之影。 他只能看著自己的一切散去,慢慢的徹底變成一個透明的魂體,一個披著黑衣的死亡君主。 他看似依舊強大,但是卻已經失去了一切。 他建立了地獄神國,但是他此刻卻不是神國的真正主人,他也成為了這具囚籠之中的囚徒。 而且他這種囚徒和瓶中小人還不一樣。 起碼,瓶中小人只是本體出不去,至少還能夠往外面看一看。 而他,連往外看一眼都化為了不可能。 他只有殺死肖,才能夠重新獲得一切,然而在這個世界根本不可能,因為那名為肖的存在根本就不在這個世界。 這似乎,成為了一個永遠無法打破的死循環。 納普洛劇痛之中,突然想起了什么。 「不對!」 「我得趕緊出去,趕緊離開這里?!?/br> 他看向高處,那如同漩渦一樣旋轉的地獄之門。 他沖向高處,卻硬生生的撞在了地獄之門上,根本無法沖出去。 納普洛發出尖叫,一次又一次的撞擊著。 「不!」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很明顯,他被關在了這里。 他的力量和一切早已經和這個國度結合,成為了地獄神國的一部分。 如果最終不能成為地獄的主人,那便是看守地獄的門衛,或者也可以說是神國的奴隸。 納普洛停了下來,他屹立于天空之上,目光呆滯。 緊接著,他在在無數幽魂的仰視中發出絕望的咆孝。 「為什么?」 「為什么會是這樣?」 …. 「??!」 「??!」 他感覺眼前有無數個謎團,但是怎么也看不清。 他感覺自己就好像一個被關在瓶子里面的人,怎么用力的往外鉆,都只是從一個瓶子鉆到了另一個瓶子里面。 總有什么東西,在束縛著自己,在捆綁著自己。 他想要朝著外面發出聲嘶力竭的吶喊,但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啞巴一樣的啊啊聲! 而這個時候。 大量的幽魂也動了起來,朝著納普洛襲擊了過來。 鋪天蓋地,如同河流一般將納普洛淹沒。 納普洛回過身來,揮動手上的鐮刀一刀斬在了這些幽魂體身上,將他們撕碎。 接下來。 他瘋了一般,不斷地揮舞著手上的鐮刀。 「??!」 「??!」 「我是你們的主人,我是幽魂的主人?!?/br> 「我是神!」 「我是你們的神?!?/br> 「你們怎么敢,怎么敢向我出手?!?/br> 納普洛親手殺死了活著的他們,奪走了他們的一切,其中非常多的幽魂都記恨著納普洛。 當納普洛還擁有神的權柄的時候,自然是所有幽魂的神。 他殺死他們,掠奪他們,他們也只能匍匐在他的腳下。 然而現在,他什么也沒有了。 他雖然力量更強,但是本質上也成為了這些幽魂一樣,一個被囚禁在這名為地獄牢籠里的存在。 「給我滾,給我死?!?/br> 納普洛殺死了他們,摧毀了他們的形體。 但是在這神國之中他們消散之后,就又立刻重新在這座神國誕生了出來。 他們本就是記憶執念和力量結合在一起的虛幻靈體,是地獄神國的一部分,是組合成這里的一部分。 只有擁有神國的權柄,才能賦予他們死亡和解脫。 納普洛揮動著鐮刀,一刀接著一刀。 最后直到累得抬不起來,他這才放棄了這無謂的動作。 ------------------------ 陰暗死寂的神國。 納普洛茫然地行走在地獄之中,他不明白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他一邊走著,一邊自言自語。 「這是什么情況?」 「我自己,囚禁了我自己?」 「我建立了一個大牢籠,然后把我自己給關進去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他感覺,這實在是有些滑稽。 滑稽得讓人感覺到這似乎不是一場悲劇,而是一場喜劇。 笑著笑著,他的耳畔突然響起了黑刀武士所說那句詩,那個可笑的家伙似乎又拿著那本詩集在朗讀著。 明明就是一個光頭大胡子粗漢,滿手沾染著鮮血的家伙,卻裝模作樣的,以為自己是個大學者一般。 「每個人都是一個瓶中的小人,永遠被什么東西給束縛著?!?/br> 「不是源自于別人,就是源自于自己?!?/br> 他想起了那個一次次被自己嘲弄的家伙,那個自以為將忠誠獻給軍團長就可以獲得一切的家伙,最終卻被他獻上忠誠的軍團長給殺死。 …. 而此刻,他好像也是一般。 他不能接受,他實在受夠了,他朝著周圍嘶吼,似乎想要驅趕那些聲音。 「給我閉嘴!」 「給我閉嘴!」 他揮動著鐮刀,左右轉動著身體。 「哐當?!?/br> 最后,他忽然觸碰到了什么東西。 他低下頭來,便看到了一個黑色的頭盔,看上去已經很舊了。 他看了半天,似乎覺得有些眼熟。 終于,他認出了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他認出了那個狹窄的視框,也再度想起了那視界被遮擋住的感覺。 「是我的頭盔?」 他彎下腰,想要撿起這頭盔。 他記得這頭盔早就被自己給扔掉了,扔在了那船錨鎮的外邊,連同他被人囚禁和控制的屈辱過去。 他至今都能夠想起那個暢快的夜,他殺死了作威作??此茻o敵且強大的軍團長,踏上了屬于自己的崛起之路。 他有些疑惑,這東西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 這個時候,另一只手也伸了出來。 他觸碰到了那只手。 「誰?」 他抬起頭來,就看到了一個女孩的影子。 雙手觸碰間,死亡君主的力量涌入對方的靈體之內。 在這過程之中,他也看到了一幅幅畫面掠過眼前。 他看到了某個女孩追逐著過往的一生。 信息如同海洋一般流淌過身邊,組成一個立體的投影世界。 他站立在投影的中央。 這一次,他終于知道了對方是誰。 他看到女孩一次次行走在大地之上,到處尋找著一個啞巴的蹤跡。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他看到女孩一次又一次的來到了船錨鎮的遺址,每年都在那里等待著,直到世界從昏黃化為銀白。 他看到女孩一次又一次的尋找著他的蹤跡,穿梭在大雨之中,奔走在村落和城市之間。 他看到女孩和那些邪徒廝殺,逼問著軍團長的下落,她始終不愿意相信自己死去了,堅信著自己還存在著世界的某個角落。 他看到女孩戴著自己扔下的頭盔,看到女孩保存著掉落在地下通道里的詩集,看到燈火下的她描繪著自己長大后的模樣。 一幕幕匯聚在一起,匯聚成了一個被困在過去的身影。 納普洛看著看著,張大了嘴巴。 他不能理解。 他感覺愚蠢透了。 納普洛賽斯指著對方,大聲地嘲笑著,笑得直不起腰來。 「哈哈哈哈哈!」 「傻子?!?/br> 「哈哈哈哈,真的是蠢貨?!?/br> 「你以為你是誰?」 「你有什么東西,值得讓偉大的納普洛牽掛?」 「我才不想救你,我才不想救你,全部都是你自己想的?!?/br> 「那么久的事情了,你還都當真了?!?/br> 「凡人,都是像你這樣蠢嗎,一件這樣的事情竟然也要去追逐一輩子?」 而納普洛笑著笑著,卻慢慢變得沉默了起來。 …. 似乎再也笑不出來了。 雖然愚蠢,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他竟然感覺有些溫暖。 尤其是,當他再度化為囚徒的這一刻。 那似乎是他一生之中做過的唯一一件好事,雖然那好事,也并非出自他本心。 但是在這個世界卻有一個人感謝他,牽掛著他,也是唯一一個。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 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 而此刻,那唯一的好事,和唯一的人也全部都消失了。 被他親手所摧毀。 而這個時候,畫面投影剛好輪轉到了其中一幕。 一切好像重新回到了那個夜晚。 兩個人小的時候。 他還只是個悶在鐵罐頭里發不出聲的小怪物,而對方只是一個還未曾真正踏上權能者之路的女孩。 船錨鎮的黑夜里,女孩向著納普洛伸出手。 「跟我走?!?/br> 「我帶你去神殿?!?/br> 他看著對方,突然臉色變了。 「夠了!」 他用力的一拍對方的手,手指劃過不存在的虛影,就好像一只因為被羞辱而暴怒的野獸。 他差點撲空跌在地上。 他有些狼狽,目光也看到了地上的頭盔。 他這一次再也不想撿起它了,就好像不愿意撿起那屈辱如同囚徒一般地過去。 然后他一把沖出了記憶幻景,跑出了外面。 他跌跌撞撞的,急速且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這里。 「我不會選你的?!?/br> 「我永遠不會選的,全都是你自己的幻想,我從來就不是什么好人,我是天生的惡徒?!?/br> 「根本不存在什么改變,沒有任何人能夠改變我?!?/br> 奔跑中。 納普洛發出怪笑,聲音里充斥著執著。 「你也想要束縛我,你想要讓我變得更加脆弱,讓我變成和那些凡人一樣?!?/br> 「強者不需要感情,強者不遵守規則,強者奪取一切,強者肆意妄為?!?/br> 「桀桀桀桀桀桀!」 「我要成為神!」 「我要永生不死?!?/br> 「我不會就這樣認輸了,不論是誰,不論要做些什么?!?/br> 「我不會就這樣認輸的?!?/br> 納普洛想起了那個名字,想起了瓶中邪神所說的那個必須要完成的任務,他好像突然驚醒了過來,大聲呼喊。 「肖!」 「誰是肖?」 「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br> 「我是誰?」 「我要怎么做,我到底要怎么做?」 納普洛徹底瘋了,他跌跌撞撞的朝著前面走去,再也不肯回頭。 而在原地,黑色頭盔的遺落之處。 那女孩的幽魂俯下身,抱起了地上的頭盔,將之摟在了懷中。 最后的一切。 畫面定格在了那一天的畫面里。 船錨鎮。 天亮以后,女孩帶著神罰小隊來到了鎮子里。 她找到了地道里遺落的詩集,然后循著通道,在外面找到了納普洛扔下的頭盔。 …. 黎明下的荒野。 女孩看著納普洛的頭盔,跪在地上死死地抱住了它。 一直沉默的她,突然大聲的嚎哭了起來,發出一聲聲吶喊。 「??!」 「??!」 那女孩似乎也成了啞巴,抱著他的頭盔哭泣得好像丟失了整個世界。 她戴上了那頭盔,透過那狹窄的視框看向外面。 從那一天開始,她好像也成為了另一個被關在瓶子里的人。 ------------------------- 羅亞安世界。 鐵王國都城之外,波里克在那片廢墟之外,看著原地留下的大坑。 他目光透過大坑,似乎看到了位于夢界深處的地獄。 在納普洛發瘋一般的奔跑在王城之中,癲狂地喊著肖的名字,執迷不悟的吶喊著一定要成神的那一刻。 他就好像親眼目睹了這一切一般,同時開口說道。 「來吧!」 「一起飲下這永生的毒酒吧!」 無形的風揚起波里克的三葉人祭司長袍,露出了他手掌之上的真理印記。 真理之門的印記,代表著安霍福斯的真理之門。 這場恩怨糾葛兩億五千萬年依舊未曾結束的故事,似乎就是從這個名字,從這扇門開啟的。 安霍福斯打開了通往神話和永生的道路,完成了薩莫家族永生的追逐和執念,也開啟了這場永無休止的怨恨執念循環。 阿賽、瓶中小人、肖、安麗和費雯等等所有人,至今都隱隱被這鎖鏈纏繞。 波里克踏過那大坑的邊緣,朝著遠方而去。 「繼承了瓶中小人權柄的陶瓷小人,你想要繼 承她的力量,也必定將繼承她的因果?!?/br> 「你想要成為神明,就注定要接受考驗?!?/br> 風揚起塵沙,漸漸蓋住這空無一人的王城。 風沙里,傳來了波里克的聲音。 「納普洛賽斯!」 「你擁有成為神明的氣量嗎,準備好付出成為神明的代價嗎?」 「又準備好,面對瓶中小人的敵人了嗎?」 --------------------------- 娜紗神的神國之中。 多個矮人來到了腥紅之海旁邊,同時還伴隨著一些還沒有進入人間的人魚和樹人的影子。 矮人初王、人魚之母和樹人初祖都已經陸續進入了人間了,所以現在留在這里的人,都是無法真正主持大局的人。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 二次打開了?!?/br> 「虛無之神,還是至高的生命之母,您是想要加速物種的演化嗎?」 歷史里吹吹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