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秉爵怎么了？”

    見他提到他卻又不肯往下說，慕晚安忍不住問道，她蹙了蹙眉頭，難道就在這幾天又發生了什么事？

    可是他又能發生什么事？

    “……宋秉爵怎么又……他怎么又回國了？”

    一時間，李念看著眼神頗有威脅之意的季云華，只得硬生生轉了口風，他看著現在已經云淡風輕、仿佛剛才撕碎了那個茶包的人不是他的人，心中復雜難言：

    季云華到底是什么人？

    如果他是對這個圈子一無所知的人，那么現在他可能就傻乎乎地把話都說清楚了。

    見李念只是好奇這個，慕晚安松了口氣，盡管兩人的關系冷淡如斯，但是她內心深處還是不愿意看到他出事：

    “我和他是一起回國的，有一件事你應該也知道，宋佳佳要結婚了?！?/br>
    說到這里，慕晚安心頭又是急切，又是寄希望于他，“師兄你難道不知道這件事嗎？”

    “宋佳佳？”

    忍不住蹙起了眉頭，李念最近都是渾渾噩噩地混著日子，對外界的事情一無所知，要不是今天在這里遇到了慕晚安，他還不知道這樣的生活要到什么時候。

    “我還不知道，也許她是一見鐘情，終于遇到了對的人吧?！?/br>
    “……你難道就不好奇她的另一半是誰？”

    沒想到李念對此竟然是安之若素，慕晚安急得快哭出來了，可是面上還要保持笑容，“大家都是大學同學，你可不能這么冷漠?！?/br>
    “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有點印象了，她好像給我發了請柬，日子也在最近?！?/br>
    想了想，李念有些惆悵，隨即又輕松地笑了出來，“說起來真是很意外，原本我以為我們三個人里面，我或者你是最早結婚的，但是沒想到卻是她?！?/br>
    他完全沒get自己的意思，慕晚安臉上的笑容都僵硬了，她還想再說什么的時候，安坐在一旁、看著他們的季云華卻是靜靜一笑，他掃了掃散落在身上的些許茶葉，站起身來：

    “我有事先出去一下，你們先聊?！?/br>
    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出去，慕晚安心頭一松，正想借著這個時機悄悄地跟他傳遞消息的時候，季云華卻走到她面前，彎下身來，輕輕地替她理了理垂下來的一縷頭發，眼神溫柔又暗含警告之意：

    “晚安，我知道你最懂事了，有些事情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對吧？”

    身體驟然間就僵了，慕晚安看著他深棕色的眼瞳，一種巨大的戰栗席卷了她的身體，直到他離開好一會兒，她還是有些回不過神來。

    “晚安？晚安？”

    連著叫了兩聲，李念看到坐在那里的慕晚安整個人的神情都有些萎靡，他不明白，季云華剛才說的那兩句話不是很正常嗎？怎么會讓她產生這樣的反應？

    “沒事、沒事……”

    周身仿佛陷入了冰冷的海水里，慕晚安一邊深吸了口氣，一邊摸索著手伸向桌面端茶，但是剛剛碰到杯子，就打翻了，熱茶流了滿桌，燙得她手縮了回來。

    “你到底怎么了？”

    她的表現明顯的不對勁，遲鈍如李念都察覺到了，他趁著四下無人，上前握住她的手低聲道：

    “你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訴我的，或者我能幫你做什么？”

    不。

    不能告訴他。

    咽了咽口水，慕晚安深吸了口氣，她看著他，季云華既然敢讓他們獨處，那就一定是做好了準備，如果她告訴了他，也許李念都不能平安無虞地走出暢春園。

    她已經麻煩了他很多。

    這次她不能連累他。

    看著這個一直幫助她、給她力量和幫助的學長，慕晚安心頭驟然升起了一種溫暖，她反手握住他的手：

    “師兄，我很感謝你。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我希望你以后好好的，你還有事業，你是醫生，你還有很多需要你拯救的人。所以，你要振作起來?！?/br>
    看到她眼里的希冀，李念愣了愣，然后苦澀地一笑，“好?！?/br>
    “我還以為你會告訴他的?！?/br>
    得了她的話，李念立馬忘記了之前的疑問，他離開之后，季云華微微撩起了簾子走了進來，他清雅的臉上依舊帶著微笑：

    “畢竟宋佳佳對你而言是很重要的朋友，不是嗎？”

    “她不是傻瓜，我相信她早就察覺到了，她會做出正確的選擇?！?/br>
    她知道他這個時候不過是想攻破她的心防，慕晚安淡定地道：

    “我不明白，宋佳佳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你為什么要處心積慮地對付她？”

    “她沒有什么值得我去對付她的?！?/br>
    此廂無人，季云華親昵地在她身側坐了下來，他捏了捏她的手，又理了理她的頭發，眼神滿意又溫柔地在她臉上逡巡著，仿佛是在看一件完美的作品：

    “我不過是推波助瀾了一把，季嶺想做什么，我就讓他去做。不好嗎？”

    “難道你就沒想過會傷害到她？她并沒有阻礙到你吧？”

    “那都是別人的生活，跟我們有什么關系？”

    親昵地在她耳后吻了吻，季云華看著她的眼神仿佛是醉了一般沉醉，與此相反，他的話語卻像是淬了毒一樣的陰寒冰冷：

    “晚安，有些事情不在太在意，那些都無關緊要?！?/br>
    “……”

    心頭復雜難言，慕晚安覺得他偎在自己身邊的舉動讓她十分難受，她側了側脖頸，避開了他：

    “我累了?！?/br>
    察覺到她逃避的態度，季云華收起了自己的浮浪，他低頭笑了兩聲，然后道：

    “好，我們回去?！?/br>
    他擁著她離開，兩人自然引起了不少看客的注意，有人認出了這是暢春園的主人，想要上前攀談，卻被季云華淡笑著三言兩語搖頭拒絕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慕晚安獨自站在窗前看著下面的花園，她漸漸摳緊了雙手，心頭一片雜亂。

    宋佳佳的婚期近了……她該怎樣才能阻止？

    “小姐，這個是我們店里最名貴的一款頭紗，搭配你先生選的那套婚紗，效果一定很好?！?/br>
    兩人坐在婚紗店的沙發上，宋佳佳神情冷淡地看著服務生替自己推薦，她見她推薦了這么久也有點累，便隨意地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就這款吧?！?/br>
    “好的?！?/br>
    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售貨小姐又趕緊追問：

    “今天你們選定了花束樣式，婚紗款式還有頭紗款式，要不要試穿一下？畢竟你的先生也在旁邊?！?/br>
    剛想說不用了，宋佳佳就聽到身旁的男人不徐不疾地應了下來：

    “這個提議不錯，你覺得呢？”

    原本就有些寡淡的笑容更加僵硬了，宋佳佳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站起身來：

    “說的也是，我也正好量一量三圍，方便你們修改?！?/br>
    她走進了更衣間，在店員的幫助下妥帖地穿上婚紗之后，自覺沒什么問題，正要脫下來，卻被這群店員簇擁著走了出去。

    店員們沒有注意到她的不情愿，嘴里還笑著稱贊道：

    “果然，人長得美，連穿婚紗都比其他人更漂亮。要是你的頭發再長一點就好了?！?/br>
    磕磕絆絆著走到了外間，宋佳佳不情不愿地抬起了頭，她看著季嶺，“可以嗎？”

    “很好看。以前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很好看?！?/br>
    一看到她走出來，季嶺就紳士地站起身來，他走到她面前，隔著婚紗撫了撫她的頭：

    “簡直和我夢里的一樣美?！?/br>
    旁邊的店員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宋佳佳聽著她們羨慕的笑聲，也扯出了一個諷刺的弧度：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他的目的，她應該也會沉浸在這樣的溫柔中。

    脫下婚紗之后，宋佳佳去洗手間上了個廁所，正要出來的時候，她聽到外間洗手間傳來的談話聲：

    “今天來了這么多對，還是剛才那位季先生最優秀?！?/br>
    “訂下全店最貴的婚紗眼睛都不眨一下，那肯定優秀咯。不過他長得好看，這是真的?！?/br>
    “不過那位宋小姐看起來有些冷淡，似乎也不是很高興，那么貴的衣服放到她面前，她還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你們說會不會是有什么隱情？”

    這個人倒是有點眼色，宋佳佳諷刺地笑了笑，正要走出去的時候，卻聽到她們又道：

    “方怡又去哪里了？”

    “你覺得她會去哪里？這位季先生年輕帥氣又多金，她一心想釣一個金龜婿，怎么可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一個不以為然、滿是鄙棄的女聲傳了過來，“不過我看是不可能的了……”

    懶得聽下去了，宋佳佳走了出去，她正好和扭頭看過來的店員撞了個迎面，她對著表情頓時呆滯的女店員淡定一笑，然后走出去。

    她走回休息區，正好看見一個女店員彎下身子對季嶺說些什么，從她的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看到女人胸前飽滿的弧度和深深的溝壑。

    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胸，宋佳佳無比淡定地舒了一口氣，她恨不得這個女人能夠讓季嶺對她燃起火一樣的熱情，然后一腳把她踢開。

    等女店員無意間抬起眼、發現宋佳佳的時候，她頓時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