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小草(三)
做完一系列檢查,向燦燦灰溜溜地跑出醫院,趕回學校,剛一腳踏進宿舍樓,就迎面撞上了羅洲。 羅洲拿著一疊資料文件,與宿管大叔在說話,見向燦燦一來,停下對話看了過來。 向燦燦笑著跟人打招呼,“羅哥怎么過來了?” 羅洲比他大,跳過兩級,去年順利保研留在本校,宿舍就在隔壁一幢。 “吃飯了嗎?”羅洲問。 肚子咕嚕一叫,向燦燦摸了摸,搖搖頭。下午在醫院等太久,回到學校已經過了食堂高峰供菜點,這會再去怕是沒剩什么好吃的了。 “一會來我宿舍吧,我從家里打包了些飯菜?!?/br> 向燦燦彎著眉眼連連說好。 上樓梯的步子簡直健步如飛,向燦燦三、四個臺階一跨,飛快地跑上七樓,丟下背包就奔出了房間。 速度之快,只留給舍友一道殘影。 羅洲的宿舍是單人公寓間,東西一應俱全,研究生專屬。 他倆就讀的學校本就離家近,不用非得住學校,但學校規定所有學年的學生都必須在校留宿。 只不過不同學年,住宿條件相差的有些多,住四人間的向燦燦就特別羨慕羅洲的小單間。 “謝謝羅哥,那我就不客氣了?!毕驙N燦洗過手,撈起筷子。 吃飯間,羅洲問:“今天檢查得怎么樣?” 向燦燦嘴里塞滿了糖醋排骨,含含糊糊地答:“挺好的,指標都在標準范圍內,很穩定?!?/br> 不僅各項指標正常,向燦燦還提前跟南子安要了不少備用藥和抑制劑,畢竟他發/情/期就快到了。 “南醫生沒另外說什么嗎?”羅洲接著問。 向燦燦一愣,頓了兩秒后才緩緩搖頭。 羅洲仍然追問:“真的沒有?” 塞著rou塊的腮幫子停了下來,向燦燦神色自若地回答:“沒有啊?!?/br> 接著,羅洲便沒再問下去。 向燦燦覺得今天的羅洲有些奇怪,羅洲清楚他的病癥,以往偶爾也會關心他的身體狀況,卻從未像今晚這般窮追不舍的問,也不太像他的性子。 轉念一想,向燦燦放下碗筷,正襟危坐,鄭重其事地對羅洲說:“羅哥,車禍的事真跟你沒關系,是我自己造成的,都是我的錯?!?/br> 羅洲握著筷子的手捏緊了幾分,微微垂目,沒答話。 見狀,向燦燦接著說:“羅哥,你真不用自責,是我自食其果?!?/br> 這話,向燦燦說得句句肺腑。 造成向燦燦病癥的那場車禍,歸根結底是因為他自己貪玩,明明未滿十八歲還沒拿到駕照就纏著羅洲讓他開一趟車。 羅洲鬧不過他,答應載他到野外人煙稀少的大路陪著他開,向燦燦卻嫌麻煩,在羅洲下車買東西的途中,偷偷把車開走。 車沒開出多遠,在羅洲一句喊聲中,向燦燦分了神,直直撞上街邊小店。 玻璃櫥窗和車窗隨著撞擊應聲碎裂,玻璃渣劃破向燦燦身體各處,造成了許多外傷,但所幸沒有造成其他人員的傷亡和更慘痛的結果。 這一切都是向燦燦咎由自取,跟旁人無關,更沒羅洲半點責任。 但羅洲似乎并不這么想,他總是認為他負有全部責任,不該下車,更不該答應向燦燦的要求。所以自那以后,就各方面都順著向燦燦來,照顧得越發周到。 向燦燦咂咂嘴,再次想起親媽的話,與其說羅洲暗戀他,倒還不如說這么一個爛好人過不去自己心里那道愧疚的坎更合適,即使向燦燦已經像今天這樣跟羅洲強調過好多次了。 “不過,羅哥……”向燦燦決定換個態度,樂呵呵道:“羅哥既然愿意因為車禍的事待我好,我這厚皮老臉就不知羞恥地笑納啦?!?/br> 說罷,向燦燦抬起手,朝桌對面的羅洲搓開拇指和食指,比了個小愛心的手勢。 羅洲嗯了一聲,拿起碗筷開始吃飯。 向燦燦笑了笑,轉開話題說起了下午在南醫生候診處從護士小jiejie那里聽來的八卦,比如天生不會發/情的omega和意外可以發/情的beta。南醫生所在的科室基本都是接收這類異于常人的疑難雜癥。 剛說到發/情/期沒幾句,羅洲問道:“你的發/情/期是不是要到了?” 向燦燦面色一紅,他是沒想到羅洲都關心到這個份上來了,這還是頭一遭,覺得有些尷尬。 身為omega,跟一個alpha討論發/情/期這檔子事,本就不太合適,何況他倆稱兄道弟,關系特別純潔,也從未聊過感情上的事,但這話頭又是向燦燦挑起的。 還沒等向燦燦想好怎么回答,羅洲接著又問:“抑制劑還有效嗎?” 向燦燦趕忙點頭,“有效有效,羅哥放心,就算沒效我也有辦法?!?/br> “什么辦法?”羅洲直接了當地再問。 “當然是……咳……”找個約/炮對象或者自嗨解決了,這后半句話突然堵在喉頭,向燦燦沒敢說出去,畢竟誰也不會跟類似與自己爸媽一樣敬重的對象討論關于自己性生活的隱晦話題。 與羅洲的關系畢竟與井飛不一樣。 “找個alpha幫你解決的辦法?”羅洲放下碗筷,盯著向燦燦的眼神有些冷厲。 “咳……”這會卡在咽喉的不是話語,而是一小塊rou塊了,向燦燦咳了兩下,在羅洲就要挨近過來的動作中將rou塊用力咽了下去。 羅洲輕拍向燦燦的背,幫他順氣。 向燦燦此時面色通紅,也不知道是被噎到造成的還是由于這話題太過赤裸裸,順了會氣后,他問:“羅哥,你哪里聽來的???” “井飛說的?!?/br> 向燦燦:“……”交際草的名號怕不是靠大嘴巴得來的! “所以他說的是真的?你每次發/情/期都是找個alpha幫你?” 拍背的手停了下來,向燦燦微妙地察覺到周圍的溫度有點降低,他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也,也不是每次啦?!?/br> 下一刻,羅洲突然站起來,整理起背包,同時說道:“我還有課要先走了,你吃完就放著吧,我回來收拾?!?/br> “……”向燦燦咬著筷子,目送羅洲離開,糾起了臉,“怎么就生氣了???” 獨自一人吃完一桌子菜,向燦燦洗碗的時候還在絞盡腦汁猜測羅洲生氣的原因。 最后歸結為,這情緒大概是自家養的一根小草居然不顧節cao自兒送出去給人摘了吃掉而怒其不爭吧。 向燦燦癟著嘴,他這跟小草其實也就被吃了那么一次而已,就十一天前那記憶缺失的唯一一次。 ※※※※※※※※※※※※※※※※※※※※ 有沒有小可愛在看呢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