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節
喟嘆一聲,他聲音悠悠的。 “可阿九,我餓……” 這是在撒嬌???墨九手上一頓,像白日見鬼般望向蕭乾美得不似凡塵男子的面孔,覺得俊美如他,真的只需要稍稍把聲音放得軟一點,把情緒搞得輕松一點,就很有“傲嬌小公舉”的潛質??? 強忍著大笑的沖動,她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乖乖坐著去,一會兒就有得吃了?!?/br> “一會兒是何時?”他固執地不放手,身子在她身后,慢慢磨蹭著他,啞聲道:“這都餓四天了,真是一刻也等不得?!?/br> “……” 墨九覺得自己還是太單純了啊。 先忙著和面沒往深了想,如今一聽不對味兒才曉得蕭六郎“此餓”非“彼餓”,簡直就是獸類體質! 可男人這種生物也太奇葩了吧,不是要清心寡欲,高冷到底、不近女色的嘛?他到底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饑渴的? 把面團輕落在盆子里,她又徐徐倒入一點清水,拿筷子攪拌一下,復又重重揉捏起來,嘴里也沒忘了戲謔他。 “這么餓,你又跑過來做甚?大帳里頭不是有一個國色天香的北勐公主等著嗎?就算做不得正餐,當飯前甜點吃吃也是好的?!?/br> 這鬼丫頭損人,可真毒! 蕭乾搖搖頭,勾唇一笑,“阿九面前,何人敢稱國色天香?” “嘿”一聲,墨九愉快地挑了挑眉,拳頭重重砸在面團上,啪啪作響,“這句甜言蜜語,我很受用——不過,你把人家公主丟下了,跑到灶上來哄我,也不怕人家瞧見了笑話么?” 這姑娘的心說大也大,說小也就針尖兒那樣小。她分明想問塔塔敏的事兒,卻不正面相問,非得繞著彎兒的損他。 蕭乾笑著曲起指節,輕叩一下她的額頭,“阿九以為她是我什么人?!” 墨九想了想,淡然一瞥,“表妹??!你的母親與他的父親是兄妹?嗯,是挺親的。不過表哥表妹,天生一對,好像你們都是這么干的吧?親上加親,多好!” “你是久了沒挨收拾,皮子癢癢了?”蕭乾嘆口氣,也不與她客氣,徑直抱著她的腰兒便扯過來,面對著自己,一低頭,在她的唇上嘬了一口,“再胡說八道一個試試,看我怎么治你!” 這爺們兒橫上了? 墨九雙手都沾了面粉兒,想要推他吧,又怕把他的衣服搞臟,可不推他吧,這貨還不老實。說要治她便真的治她,一雙手在她身上捏捏、掐掐、捻捻、揉揉,好像她才是那個面團兒,搞得她三魂六魄跑了一半,身子又麻又癢,“咯咯”笑個不停。 “停!停!癢!” “哼!”他哪里會依? “好了好了,蕭六郎,我認錯還不行嗎?” “錯哪里了?” “哪里都錯!” “認真一點?!?/br> “不該胡說八道,讓你吃甜點!” “嚴肅一點!” “不該說表哥表妹,天生一對?!?/br> “還有呢?” “沒有了……” “真沒了?再好好思量思量!” 從那天榕樹上面下來,兩個人便沒有機會親近,蕭乾整整憋了四天,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治她的由頭,那里肯輕易放手? 一捻二捏三搖擺,他越發恣意張揚,墨九的笑聲也就越發憋不住,嘴里嘰嘰的,小老鼠似的。 “蕭六郎……放開我!” “快想!”蕭乾臉上已有隱忍不住的笑意。 平常他在人前端著臉子,可在墨九的面前,他不得不一次一次把底線越放越低,慢慢地,也就習慣了為她一個人甩開那層包裹在外的世俗表皮,完全做回了最真實的自己。 “好了啦,老實說嘛,你到底要怎樣!” 墨九被她磨蹭得渾身發癢,笑著撐住他的肩膀,使勁兒捏緊他的下巴,抖了抖手上面粉,又把手揚起,“再不老實,我就把面泡丟你脖子里信不信?” “你敢!” 蕭乾半瞇著一雙危險的眼睛,咬了咬她的鼻尖兒,又把她拉近一點,貼在自己的身前,用飽滿情意的聲音道:“四天沒近你身子,我餓得緊!” “……” 這個人真變壞了! 居然敢這般直言不諱,也不怕害臊了? 墨九扁了扁嘴巴,“討厭!” 蕭乾低笑一聲,看墨九雙手高舉,不敢沾在他的身上,那樣子又可愛又滑稽,心里一蕩,便有些不好受了。 “敢罵你男人討厭?看我治不治你毛病?!睅缀鯖]有多想,蕭乾猛地抱緊她的腰,把她身子托起來,走到灶房門口,“砰”一聲把門踢得合上,回頭時換一個方向便把她放在了小浩收拾干凈的青石臺案面上,把她緊緊圈入懷里。 墨九心里怦怦亂跳。 清幽的菜蔬香氣充斥鼻間,伴著他溫熱的呼吸撲面而來,讓她的整個天地變得昏暗了,一顆心,頓時失守,熱血沖腦,情緒便不受控制。 相愛的兩個人,恨不得時時膩在一起。 墨九其實也是一樣,要不然也不會大老遠從興隆山趕到汴京府。她估摸著這個男人也差不多。而且他平常在營里怎么也得裝一個正經人,營中又每時每刻都有人跟隨,為了顧及影響,他便是想偷一下腥都不行,一直忍著呢,這好不容易得了機會,抽個冷子也想吃點兒豆腐解解饞,想來真的是好合情理……只不過,他到底什么時候從仙人化身流氓的?! “蕭六郎!”墨九抬頭瞥他,一雙眸子亮晶晶的,滿帶笑意,“你該不會想把廚房也變成戰場吧?” 從大樹轉移到廚房,這廝口味也重啊。 蕭乾默了一瞬才聽懂她的意思,清俊的眉梢往上一揚,抿嘴帶笑。 其實他哪舍得在灶上這樣的地方動她?不過,看這婦人說得那般蕩漾,他心尖尖莫名一觸,又忍不住想要逗她了。 “阿九想了?” “……哪有?”墨九很無辜。 “阿九若求我,我可以應允的——”他修長的手指捋一下她的領口,一點一點扳扯著,她膩白的肌膚便微微露出了一點,墨九低頭一看,激靈靈打個戰,渾身都燥熱起來。 “我呸!你個大尾巴狼!” 趕緊地攏好領子,她瞥一眼緊閉的灶房門,曉得這廝其實也不敢做什么,又穩了穩心神,拽著他衣裳的袖子,微微瞇眼道:“你東扯西扯做什么?到底是害怕承認與那個七公主的關系故意轉移話題呢,還是真有那么悶sao饑渴?” “阿九在吃味兒嗎?” 他溫暖的大手再次扶上她的腰,身子微微挪一下,便將她柔柔的身子整個兒納入懷里,與她緊緊貼合著,哪怕是隔著衣衫的親近,也讓他焦灼的思念得到了一些緩解。 “親我一口,便告訴你?!?/br> “……”墨九翻白眼,“四天而已!” “是哩,四天了!” 其實四天很短。 以前她不在營中的時候,他整日帶兵打仗,整肅軍務,冥想戰術,根本就沒有機會去考慮那些事,偶有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她來,他會偷偷把她臨別贈送的“禮物”拿出來,睹物思人一會兒,很快便被勞累的疲憊淹沒在睡意中。 可如今不一樣。 活生生的人兒就站在他面前,晃來晃去,嬌艷、明媚,每一個笑容都真實而燦爛,她會甜甜的喚“六郎”,會把胳膊掛在他脖子上撒嬌,會小貓兒似的在他懷里挨挨擦擦,讓他為她順毛……兩個人尋常的親近除去最初的悸動,好像比以往又添了一些什么,不若親情,卻似比親情更近,恨不得連成一個人兒似的。 這種情緒,讓他血液臊動不已,情緒也時常不安。也不曉得是自己的想法還是*蠱的催化,那種想要與她做成真夫妻的念頭,越來越強烈。 這樣的事,他雖然不能做。但這樣強烈的感情狀態下,他又怎么舍得讓她產生一點點誤會? “阿九……” 見她水霧似的大眼珠直勾勾地盯著自己,蕭乾堅硬的心,頓時化成了一灘水。他慢慢抬起她的下巴,與她對視著,小聲道:“七公主不是許給我的女人?!?/br> 不是許給他的? 那她跑到南榮大營來做什么? 墨九抿了抿嘴唇,思慮一瞬,帶著一絲不詳的預感,試探性地問他。 “難道她是……許給宋驁的?” 目光微微一閃,蕭乾沒有反駁。 見他默認了,墨九低“啊”一聲,整個身子僵硬著,坐直了身子。 “不行!這怎么可以???宋驁都有兒子了啊,他好不容易對彭欣產生了一點情意,想要一家三口團聚,走向幸??鞓返目登f大道,冷不丁橫插一個公主進來,算什么事兒?” 她是一個為了朋友可以兩肋插刀的主兒,說到彭欣的事兒,她比自己的事兒還要激動,連眼圈兒都急紅了。 蕭乾見她如此,憐愛地攬了攬她的腰,掌心順著她的后背,慢慢道:“你知道的,這是無可奈何的事兒——” 無可奈何的事,也就是國事了。 墨九默默望他,良久也不吭聲兒。 就算她沒有親自參與這些事,可心里卻明鏡兒似的。北勐與南榮遲遲不對汴京出手,一直圍而不攻的原因,說白了,便是分贓問題,還有對未來局勢的估量與自保。 南榮怕北勐,北勐也緊張南榮。 這種感覺就像兩個匪徒一起去合伙搶劫,眼看大批金銀財寶就要到手了,最后與對方搏殺的一擊,卻不敢上了。他們不怕守財寶的人,卻怕自己動手的時候,冷不丁被同伙背后捅上一刀,陷入萬劫不復之地,而對手坐收漁翁之利。 縱觀歷史,國與國之間每每遇上需要維持穩定與合盟的事情時,最常用的手段便是聯姻。 在他們看來,只有姻親關系,方可以讓彼此暫時放心,而且聯姻,絕非平民可為,只能是皇室。 北勐居于草原,南榮穩扎臨安,各自的勢力如何,得打過才知道。不過,五丈河北勐吃了虧,這回主動獻上一個公主示好,對南榮也算有誠意。 既然如此,南榮也得表現自己的大度。 公主不能隨便許配給普通男人,不論如何也得與她的身份相等??赡蠘s的成年皇子里面,只有宋驁一人至今還沒有王妃。 于是,把塔塔敏許給宋驁就順理成章了。 本來如蕭乾所說,這是國事,根本就無關乎感情,但墨九聽了,心里莫名堵得慌——為了彭欣,也為了她的干兒子。 兩個人相視一會,她潤了潤喉嚨,盯住蕭乾問:“東寂也已經同意了?” 不喜她嘴里對宋熹那樣親熱的稱呼,可蕭乾曉得墨九的為人,雖然有小小酸味兒,也不會就此小題大做,只不舒服地蹙了蹙眉頭,為她整理好衣裳,低頭,復又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 “沒許給我,你就偷著樂吧?!?/br> “……”墨九無言:這人在幸災樂禍? “宋驁早晚要娶王妃,塔塔敏在北勐素有美名,也不算辱沒了他。指不定成了婚,也能讓他收收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