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事情有結果之前，我不想冒然定論?！?/br>
    清河直起身子, 像是如他所愿, “你很少會瞞我事情?！?/br>
    公儀林別過頭：“這次是例外?！?/br>
    “例外？”清河重復一遍這個詞語，忽然道：“如果我再問你一個問題, 你可會如實作答？”

    公儀林：“前提是與這幻境無關, 與《登仙梯》亦無關聯?！?/br>
    “你的兩個要求都可以達到?！?/br>
    公儀林頷首，一副隨便問，他定會知無不言的模樣。

    “告訴我你的年齡?！鼻搴语L輕云淡發問。

    “……”

    公儀林像是被戳到了脊柱骨, 坐姿失去了剛才如松柏一般的挺拔，他清清嗓子, “我覺得我們還是來談談你的第一個問題?！?/br>
    看他突然僵硬的坐姿, 清河臉上露出難得的笑意。

    “雖說我更傾向于第二個……”

    公儀林雙目一凝, 清河繼續道：“但如果你執意要來談論前一件事, 我尊重你的選擇?！?/br>
    腦海中那只冰冷單純的鯤鵬形象徹底死在記憶里，公儀林捕捉到清河眼底的暗光，嘆了句看走眼了。

    “此事說來話長, 還要追溯到我很小的時候, 入睡前會纏著大師兄給我講故事?！?/br>
    清河腦補出一個湯圓似的黑餡小版公儀林, 突然有些遺憾自己錯過他那么多有趣的時光。

    “起初大師兄都是用些無聊的小故事來搪塞我，不知從何時起，他偏愛給我將神話故事，其中女媧補天的傳說來回講了有百余遍?！?/br>
    清河有些詫異：“你竟能聽得進去？”

    依照公儀林的性子，貪戀新鮮，耐心很容易消失殆盡。

    公儀林笑聲有些發虛：“那時還有人試圖渡劫成仙，雖說最后一道天雷不落，但前面幾十道也足夠嚇人，我那時畢竟年幼……”

    害怕打雷下雨什么，很正常對不？

    清河聲音帶著些冷意：“你該不會說在有一段時間你們是睡在一起的？”

    公儀林搖頭，清河面色剛剛緩和一些，便聽他道：“我的確是害怕到鉆進大師兄的被窩，不過通常到半夜他都會被我踹下去?！?/br>
    說著訕笑幾聲：“所以小時候沒人愿意帶我，大概是在睡姿上有些難以糾正?！?/br>
    感覺到身邊人的冷意加強，公儀林跳過這一段，直接說到重點：“起初我不以為意，成年后想想這個故事可供借鑒的地方很多?！?/br>
    清河像是想到什么，目光一沉。

    “這片大陸幾百年無人飛升，原因眾說紛紜，在我看來，確切說，就連師父也暗示過我，是靈氣衰竭之故。一個人想要飛升，就要吸收無數天地靈氣，越是強大的人，飛升所需要的靈氣就越龐大?！惫珒x林眼中帶過一抹追憶：“昔日大師兄曾笑言，一旦他再飛升，整個空間都會破碎，我一直認為他是在開玩笑……”

    “現在想來，大師兄從來不會無緣無故開玩笑?！?/br>
    公儀林站起身，依稀還能看到不遠處一些找尋寶藏的身影：“如今來到此處的人基本涵蓋了整片大陸代表頂尖力量的強者，放在過去，這些人是最有可能有資質成仙的?！?/br>
    “反哺天地?！鼻搴泳従彽?。

    公儀林：“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的確像是大師兄的作風。無數強者一朝死去，他們體內的靈氣會重歸于天地，說的直白點，他們就像是用來補天的石頭?！?/br>
    話音停在這里，公儀林仰起頭，看著這幾乎日月無光的天幕，目露嘲諷。

    難道就是為了這片天地，為了所謂的大道，搭上自己的性命，如今，還要用無數強者的鮮血助你完成你的道……大師兄，這真的是我認識的你么？

    掌心忽然有些暖意傳來。

    清河握住他的手：“一定會有辦法阻止?！?/br>
    公儀林垂下頭：“我會盡快找到羽皇和凝青?！?/br>
    清河聽懂他的言下之意，其他不相識的人他最多會拉上一把，至于是生是死，全看造化。

    “也許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糟糕?！?/br>
    公儀林：“大師兄不會無緣無故讓我走上鬼修之道，換言之，就算今天這里所有人都死了，我依然有辦法靠著殘魂復活……當真是算無遺策?！?/br>
    清河沒有說話，也沒有放開他的手。

    過了好半晌，方才的輕愁消散的無影無蹤，公儀林輕笑道：“不過說起來，我才是師門中最聰明的，師父曾說萬事總有破局之法?！?/br>
    清河用一種近乎篤定的口吻道：“如果是你，定然能做到?！?/br>
    “如果我失敗了……”

    “那是他們命該如此?！?/br>
    毫無道理的護短，卻讓公儀林心里驀地一暖。

    他收起攤子，兩人朝前走了一段距離，前方空間有明顯的波動，應該是有人起了爭執。

    “現在不少人都聚集在同一塊區域，只不過是分散尋寶，一會兒我趁亂先抓幾個傀儡門的弟子，詢問清楚障眼法之事?！?/br>
    他有種隱隱的感覺，之前死在他們手中的白衣修士，身份絕對比想象中的要有意思。

    清河皺眉：“說不準還有些暗中觀察局勢之人?！?/br>
    要想不留痕跡抓走傀儡門的人，并不是太容易的一件事。

    公儀林提議：“不如你變回原形，把他們叼走？”

    回應他的是再冰冷不過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