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戎馬半生
第二天一早,她就醒了過來,雖然早,但是早已過了早朝時間。 “小語子?!币郧暗搅嗽绯瘯r間都會有人叫醒她,可為何這回不但沒有人叫醒她,反而寢宮里空無一人? 他一身布衣,手里拿著一碗湯藥走進來:“著了風寒就不要再想著那些事了?!?/br> 她當然知道他是勸她不要太辛苦了,自她登基以后,每日忙到丑時,可他哪里知道,她那么忙只是為了不讓自己去想他罷了。 “鄭塵言,朕何時許你進宮了?” 他走近她,幫她把脈,她動彈不得,只能由著他。 “燒已退,喝完這碗藥就好了?!彼诖策?,拿起一旁的湯藥放到她嘴邊,卻不想被甩落在地。 藥碗的殘骸孤零零地被摔在地上,湯藥濺在他的身上。 “啊剎,不要任性,不吃藥病怎么能好?”他蹲下身去揀破碎的藥碗。語氣像哄孩子一般,有著無盡的寵溺之情。 她平靜地看著他,殘忍地說:“鄭塵言,你可以離開了?!?/br> 他撿破碎藥碗的手頓了頓,她讓他離開?他站起身:“如果我離開了,啊剎能好好喝藥,那我愿意離開?!?/br> 看著他漸走漸遠的身影,她跌坐在地上,眼淚一點點滴落在地上。他喜歡的是瀟灑自在的生活,不是這個仇恨四散的宮廷,所以她不能心軟,她不能…… 又熬過了一個冬天,春天很快過去,夏天又要到來。她來到丞相府,他坐在亭子里撫琴。 她走過去,手里拿著兩壇好酒,一壇放到他面前,一壇自己喝。 “五年了,整整五年了?!彼堑栏邏?,她曾經為了看到他每日翻墻過來聽他彈琴,喝他煮的茶,與他一起對弈,那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 他停下彈琴的手,看著面前的人兒,世事多變,五年的羈絆誰又能說誰不對呢? 她問他,三年前為什么救她。 他沉默了許久,說:“一切隨心?!?/br> 三年前,他在她離開后就跟了上去,為什么,他也說不清楚,只知道,她一個人離開,肯定很危險。 一路上,他為她掃清了不少的暗衛和死士,卻不想,因為他的一時疏忽,她陷入困境,看到箭羽向她射去時,他毫不猶豫地用身體為她擋住了箭羽。 以前他不明白他為什么那么傻,現在明白了,那不是傻,那只是他愛她,只是不愿意承認罷了。 “五年了,啊剎可否想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呢?” 她知道他的意思,三年前如果他說著一席話,她會毫不猶豫地跟他走,可是這不是三年前,她有她的使命,她要保護好這個江山,保護好這些黎民百姓。 “這天下都是朕的,還有什么生活是朕沒有體會過的?”她冷笑一聲。 他不明白,他受傷那晚,山洞之中她為他上藥,她再次問他:“你不愛我,為何要救我?” 她多么希望能夠聽到一句他也愛她,就算他不說話,她也可以當做是他默認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他說:“剛好路過,而且你是我朋友?!?/br> 一句你是我朋友,擊潰了她心底所有的防線。 那晚,他傷口沒有處理干凈,導致傷口發炎,高燒遲遲不退。她拿著一張荷葉,從小溪到山洞來回奔忙,只為了給他降溫。 “怎么還沒有退燒?”她撫上他的額頭,熱得guntang。沒想到她一國太子,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現在卻為了一個男子而忙得焦頭爛額。 看著黑幕漸漸籠罩了整個山頭,這晚上,肯定有很多野獸出沒,但是沒有辦法,還有個病人呢。 剛起身準備再去打點水,手腕就被一只修長的手牢牢抓住:“別走,別走......” 她心里有一絲的悸動,回頭看他,額頭上走著薄薄的汗珠,他一定很痛苦吧。 “我不走?!本退闼f的是夢話,她也愿意裝下去。 第二日,天空泛起魚肚白,他起身,把披風蓋在了她身上。 他離開了。 她知道,但她只能裝作睡著的樣子,留不住的人,就讓他離開吧…… “對弈一局?”他問。 她拿起黑棋,放在棋盤上,他的白棋隨后跟上。 微風吹來,荷葉相互碰撞發出“沙沙沙—”的聲音,此處原是美景,卻無人欣賞。 兩個時辰過去了,他說:“結束了?!?/br> 她拿著棋子,放到棋盤上,形式變為她贏:“是該結束了?!?/br> “啊剎真是棋藝見長?!?/br> 她沒有說話,拿起那壇酒一直喝。 他拿起面前的酒,看了她一眼,毫不猶豫地喝了一大口:“好酒?!?/br> 他嘴角的鮮血流出,可他仍舊面帶微笑,笑中帶著一絲幸福:“啊剎,這酒真好喝?!?/br> 她忍住即將掉落的淚水看向遠處,這里的一草一木都沒變,變得只是人,他們錯過了,那就讓她來結束這一段孽緣吧。 “這酒,名忘川?!彼畔率种械木茐?,站起,不再看他一眼就徑自離開。她怕她舍不得,她怕她后悔。 忘川之水在于忘情,忘了吧,把一切都忘掉,那樣他就能解脫了。 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他苦笑。如果他三年前沒有說否,那他們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他愛她,從什么時候開始,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她生病他會擔心。 她和別的男子在一起他會吃醋。 她問他為什么要致右相于死地,因為他妒忌,妒忌他可以逗啊剎笑,妒忌他和啊剎一起長大…… 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以后,才明白,晚了,已經太晚了。 他的愛還沒有說出口就已經結束了…… 祁帝用五年的時間,平定了四方,天下歸一,百姓歸祁。 如今的祁國可謂是政通人和,百廢俱興。 幾十年的硝煙,終于塵埃落定。 面對朝堂上的爭執,她直接來了一句:“朕的家事,何時用你們插手?” 她是史上唯一一個沒有后宮的帝王,更無子嗣。宮中只有她帶回來的孤兒,名叫絕塵,亦是她準備培養的下一代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