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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魚看了看周圍,搬了把小椅子坐在窗邊, 準備做一個乖巧的聽眾。 宿沉也跟著在琴凳上坐下來,他回頭望了一眼虞魚。 陽光照在虞魚的側臉上,讓他本就青澀柔軟的輪廓變得更柔和,他的睫毛染上了絨絨的光暈,眉眼溫順到讓人恍惚。 宿沉略微晃神地想著,上一次給虞魚演奏的日子好像已經過去了很久,他再次坐在琴凳上的這一刻,居然感到了因生疏而起的緊張。 這是只給一個人的獨奏。 宿沉落下第一個鍵的時候,心里還在緊張地想,虞魚會不會喜歡這首曲子。 在虞魚去蕭璟家之前,宿沉一個人關在房間里寫了很多首琴譜,像是要彌補這么多年來的遺憾,填補那巨大到不可忽視的空白鴻溝。 他想了很多,想了母親,想了家人,但兜兜轉轉最后還是將心放在了虞魚身上。 從前,十八歲的宿沉是驕傲的,寫出來的旋律激昂澎湃,滿腔傲氣,對自己極度自信,不然也不會被叫做音樂界的那喀索斯,指的不僅是他的外貌,更是他的高傲。 但現在他指尖流淌的都是只給一個人的溫柔愛意。 八、九點的太陽是最明亮而朝氣的,宿沉在日光里彈奏,從緊張到沉浸式的溫柔。 鋼琴聲像是流水,它在房間里繞了一圈,然后蜿蜒地淌出去,悠揚地傳到每一個側耳傾聽的人耳中。 賀故淵往片場走的腳步在琴聲中一轉,又回了別墅。 琴房內,虞魚單手撐著臉頰,安靜又專注地聽著琴聲。 宿沉彈完一曲,他側過身問:“好聽嗎?” 虞魚點點頭,他學過音樂,自然聽得出宿沉的作曲與演奏有多美,非要形容的話,就像是春天第一朵冒出來的花骨朵。 當然,如果虞魚更了解一點人類的復雜情感的話,他會用一個更準確的詞來形容:春心萌動。 宿沉:“我會在新年的維也納音樂會上彈的?!?/br> “你愿意來聽嗎?” 虞魚沒什么猶豫地點點頭。 宿沉笑了下,笑容不大,但卻發自內心。 賀故淵站在門口,他靠著墻壁,讓何助理去買兩張維也納新年音樂會的票。 賀故淵看了琴房內一眼,沒有進去,只是等在門口。 他還沒有惡劣到去打擾別人的用心演奏,即便對方與他針鋒相對。 溫水煮魚魚就行,沒必要去做可能會引起魚魚惡感的事情。賀故淵勾了勾唇角。 宿沉說是彈一首,但最后還是多彈了幾首。 有打算拿到音樂會上去彈的,也有只是拿來解乏的。 宿沉彈得輕緩溫和,虞魚聽著聽著,整張臉就趴了下去,在溫暖的冬日陽光下睡得香甜。 宿沉看到的時候,有些無可奈何,有多少人曾經為了聽他的一場演奏會而爭得頭破血流,虞魚倒好,聽到睡著。 他嘆了口氣,轉身摸了摸琴鍵。 也不知道魚魚究竟聽出來了沒有。 虞魚最后小睡了半個小時,他在踢了踢腿,打著哈欠醒過來,小小尖尖的下巴上蓋著被手壓出的紅痕,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顯眼,有種脆落的美感,誘著人去掐一把。 鋼琴聲已經停了。 虞魚偷著眼瞧了瞧宿沉,眼底還帶著尚未散去的水霧。 沒人舍得責備他的。 宿沉顯然也是這么想,他挑了挑眉,問:“睡醒了?” 虞魚眨眨眼:“醒了……” “這么好睡,要不要我錄一首安眠曲給你,晚上睡覺可以放著聽?!彼蕹琳f,語帶笑意。 “不用?!崩涞统恋穆曇魪拈T口傳來,賀故淵走進來,“他沒有聽歌睡覺的習慣?!?/br> 宿沉的臉色冷下來:“是嗎?” 賀故淵頷首:“是?!?/br> 他走到虞魚面前,伸手微微摸了摸虞魚的下巴:“都睡出印子了?!?/br> 虞魚“啊”了一聲,眨巴著眼看賀故淵:“真的嗎?”他苦惱地揉了揉臉。 賀故淵眼底含笑:“你看不見,我幫你揉吧?!?/br> 虞魚聽了,仰起臉,乖乖地把下巴放在賀故淵的掌心里,眼眸里是剛從象牙塔里出來的天真純良。 一陣刺耳的摩擦聲響起。 宿沉忽然站起身,動作幅度大得琴凳都差點掀翻在地。 “手機前置攝像頭可以用來照鏡子?!?/br> 虞魚疑惑地歪頭看他一眼,下巴從賀故淵的手心離開了,倒是沒有再讓賀故淵幫他揉,慢吞吞地掏出手機開始照臉上哪兒紅了。 賀故淵眉眼微沉,目光與宿沉對上。 兩人對視片刻,皆冷漠又厭惡地移開視線。 虞魚確定紅痕消掉了,便打算去看看片場,他還挺喜歡在片場看拍攝。有溫羨清的演技帶飛,除了一些比較吃演技的地方,其他人需要多拍幾條,其余基本都是一兩遍過,虞魚每天就跟蹲電視連續劇似的,看得津津有味。 賀故淵和宿沉見狀,跟在虞魚身后。 但可惜的是,虞魚到片場的時候,上午的拍攝已經接近尾聲了。 溫羨清在和導演商討,路越明卻跑過來,跟虞魚說話。 “后天我的戲份就差不多結束了,之前我答應過要帶你在山里轉一轉,我不會食言的!”路越明拍拍胸脯說。 虞魚挺感興趣:“山里有什么好玩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