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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卻還是無法屏蔽那些煩躁的話語。 “知道譚曼看見了什么嗎?” “她看見賀平海將她趕出家門,然后你殺了她?!?/br> “真奇怪對不對?既然這么害怕你的報復,她之前為什么還要那么對你?” 賀故淵按揉太陽xue,試圖緩解一點頭疼,他有點發冷,冬日的寒氣從四肢百骸里浸泡進來,讓他覺得血液仿佛都要被凍住。 被徹底無視的亡靈沒有耐性地惱怒起來,它們摩擦著森森的白骨,不懷好意地開口: “你知道你的恐懼是什么嗎?” 賀故淵依舊沒有理會,只是按揉太陽xue的動作似乎有了一瞬間的停滯。 亡靈得意洋洋地宣言:“你的恐懼再簡單不過了?!?/br> “你居然害怕虞魚會看見你的這幅模樣?!?/br> 賀故淵只覺得頭部的神經突突地跳動著,頭疼得下一刻就要炸開似的。 “閉嘴?!彼鹨浑p猩紅色的眼睛,那雙眼睛里的血色陡然濃郁起來,隱約透出駭人的寒光。 亡靈嬉笑:“你也有恐懼了。你也有弱點了?!?/br> 賀故淵攥緊了拳頭,手背上的青筋猙獰地突起,像是盤踞著的毒蛇。 “我讓你閉嘴!”他的眉眼攏著的皆是暴戾之色。 亡靈們不由自主地往一旁避了避,像是有點害怕,但很快它們就又聚攏在一起,嘲諷又瘋狂地低語: “你的恐懼現在就在門外?!?/br> “可千萬不要把門打開?!?/br> 賀故淵猛地扭頭,望向反鎖緊閉的門。 敲門聲突兀地響起來了。 虞魚氣喘吁吁地敲著門。 他從美術館一路跑到這里,累得氣都喘不勻了。 冬日的空氣冰涼得嚇人,他的肺部現在都還涼得不得了,喉底泛上一股血腥氣,頭暈眼花難受得不行。 “賀先生!你在里面嗎?”虞魚一邊敲門,一邊喊人。 門是鎖著的,但好在之前那位守在門外的前臺小姐,見情況不對,已經主動下樓去保衛處借開門的鑰匙了。 但她暫時還沒有回來,虞魚只能站在門外,敲門試探。 門內的賀故淵沒有出聲。 他不明白為什么虞魚會在門外。 但他知道,他不能讓魚魚看見他的模樣。 他不能嚇到他。 虞魚沒有得到回應,他感到了一點焦急,柔和的五官緊皺起來,蒙上了一層愁色。 為什么賀先生不回應他? 引路紙的指引表明了賀先生的確就在這間房間里,可為什么賀先生不理他? 是沒有聽見,還是沒法說話? 虞魚的手貼在門板上,他輕輕出聲:“賀先生?” 他仔細地分辨著房間內傳來的聲響,聽到很輕很輕的動作聲。 賀先生能聽見,但好像不想說話。 虞魚舔舔唇,他微微吸了一口氣,低聲問:“我能進去嗎?” “……” 前臺小姐急急忙忙地拿著鑰匙趕了過來,虞魚接過鑰匙,然后示意對方暫時遠離。 虞魚繼續用一股勸誘的口氣說:“我想進去可以嗎?” “……不行?!辟R故淵低啞的聲音傳來。 他的狀態聽起來不太好。虞魚判斷道。 “我不能進去嗎?為什么呀?”虞魚說。 門內的賀故淵半闔著眼:“我不想讓你進來?!?/br> “你走吧?!?/br> 虞魚沒有離開,他依然站在門前,聲音輕緩:“我不能走。我是你的家庭醫生,我得對你負責?!?/br> 房間內的窗簾被拉得嚴實,日光被攔在外頭,余下的都是腐爛的黑暗。 亡靈們藏匿在黑暗中窺伺著,癡癡地笑起來: “他會進來的?!?/br> “你的恐懼就要出現了?!?/br> 賀故淵的眉眼沉寂下來,他冷峻的面容在陰影籠罩下露出了刀鋒般的凌厲氣勢,可他開口的時候,嗓音卻低沉又溫柔:“你走吧?!?/br> “你不用當我的家庭醫生了?!?/br> 他沒法違心地說出“解雇”這兩個字,但這也足夠了。 本來還笑著的亡靈們一下子沒了聲音,像是被賀故淵的舉動噎住了。 “你要解雇我嗎?”虞魚認認真真地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就進去簽個解雇協議啦?!?/br> 他說完,不等賀故淵反應過來,就將鑰匙一鼓作氣地插進鎖孔,干脆利落地一轉。 門被輕松地打開了。 虞魚飛快地跨進門內,背抵著重新關起的門,生怕賀故淵趁機溜出去。 他松了口氣,抬起臉,正巧與飄過的亡靈對上了眼。 “……” 虞魚遲疑地望著面前的這團不明狀物,歪頭打了個招呼:“……你好?” 亡靈飛速地往后撤退,好像虞魚是什么讓它們畏懼的洪水猛獸。 黑暗里滋生的所有亡靈都躁動不安起來,它們快速地說著不知名的語言。 只有賀故淵聽懂了它們說的話。 “為什么沒有恐懼?” “怎么會沒有恐懼?” “沒有辦法看到!沒有辦法看到!” 沒有……恐懼? 這怎么可能呢?沒有人不會畏懼這樣的他,只不過是因為魚魚還沒有看見他的眼睛吧。 賀故淵自嘲地想著。 可下一秒,他便被人緊緊地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