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有拔首的味道
之后沉沉睡去,梁姣并沒有在夢里叨擾我。待醒來的時候,天色不過微微亮了起來。我揉了揉眼睛,隱約聽到樓下傳來居德慵罵街的聲音,他抱怨說火都燒到眉毛來了,竟然還有睡覺的功夫! 他布置在村外的結界,只能困住疫鬼三天,今天就是最后一天。待到太陽完全下山的時候,村里剩下的疫鬼將不再受到結界的束縛,會發了瘋一般地向外逃竄,到時事情只會更麻煩,更一發不可收拾。 居德慵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對付疫鬼上,他并沒有注意到所謂的疫鬼只是一個幌子,在疫鬼的背后,潛伏著更大的陰謀。奶奶和梁姣打算放出地府十殿最兇悍的惡鬼,攪得地府和人間一片混亂,之后趁亂偷出老冥主的金身。 這項計劃隱秘極深,居德慵并未察覺出來??上译m然知道,但卻沒法告訴旁人…… 聽到居德慵叫我們起床,梁姣故作鎮定地起床開始收拾東西,她知道我沒什么本事,捉鬼全部仰仗手里的裝備。她現在用著我的身子,術法那些和我習得的一樣,疫鬼又十分麻煩,梁姣不敢托大,認真地清理東西,把能用上的東西統統擺放整齊,塞到了我隨身攜帶的小書包里。 她完成以上動作的時候,衛飏便斜著眼睛,溫柔地將她上下打量著。梁姣感覺到奇怪,朝衛飏投來一抹不解的目光,“這大早上的,你看我做什么?”她學著我的模樣,以嗔怪的語氣和衛飏說話。 衛飏竟然非常受用,他輕輕沖我點頭,唇上多了抹意味不明的淺笑?!拔沂怯X得納悶,往日居德慵叫你起床,總得三番五次地催促,你還得各種埋怨之后才不情愿地起來。今天,很自覺嘛?!?/br> 梁姣皺眉,在心里埋怨了我一句,嫌棄我懶,竟然連床都懶得起了,我心里當然是不服氣的,她嫌棄我,那有種別占用我的身子,有種別扮演我的角色,就用自己的真性情,讓衛飏覺得我奇怪得像是換了一個人,從而拆穿梁姣的陰謀。 說來好笑,她明明不喜歡我,卻偏偏要扮演我的角色。 這些都是我心里的腹誹,梁姣壓根不在意。她只是小心地看了衛飏一眼,低眉解釋說,“今天不是最后一天了嗎?居德慵再鬧鬧砸砸,我忍過這一天就好了。以后,眼不見為凈?!?/br> “也是?!毙l飏沒有多想,隨便應了句,習慣性地用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腦袋?!跋聵前?,不然你口中的瘋子,估計得上來提人?!?/br> 梁姣以為自己逃過一劫,稍微松了口氣,剛打算起身,衛飏竟然一下湊了過來。 他把梁姣壓在身下,緊緊地貼著,鼻子還微微地顫了顫。 動作,甭提多曖昧了。 梁姣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小心翼翼地把身子往后退了退,試圖和衛飏保持一點距離。小心扭捏地問,“衛飏,你……你做什么?” 我也想知道,他剛才去而復返,還是這么親密的動作,到底葫蘆里賣什么藥? “衛飏,現在白天了?!绷烘瘔旱吐曇籼嵝?,一張臉漲得通紅通紅,“居德慵還等著我們下樓,現在……不合適吧?” 她竟然以為衛飏要對她做什么…… 衛飏臉上,多了抹意味深長的淺笑。手指輕輕挑起她的下顎,“丫頭,誰說我要對你做什么?不過你這欲拒還迎的模樣,實在可愛?!?/br> 他,他個不正經的。 但是衛飏立刻換上一副嚴肅認真的表情,壓低聲音問,“小憂,我怎么覺得,你身上有一股拔首的味道?” ………… 他,他聞出來了?! 我在心里狂喜,衛飏終于發現關鍵的事情了!梁姣長時間和拔首在一起,朝夕相處,身形移動之類,全靠拔首幫忙。身上自然沾了不少拔首的氣息,雖然用著我的身子,但仍無法掩蓋那一抹已經深入骨髓的氣息! 可惜我不能說話,也沒法cao縱自己本來的身子,不然我一定干脆撲進衛飏的懷里,感謝他終于發現了,然后再哭訴梁姣欺負我,讓他幫我出頭! 但是,我不能…… 梁姣被衛飏的發現嚇得面色慘白,結結巴巴地不知道說什么才好。半晌,才言語拙劣地解釋,“有嗎?我怎么沒有注意到?拔首生活在墓地附近,或惡鬼衍生的地方,這里到處都是疫鬼,保不齊會招惹一兩只拔首,我身上有一點它的氣味,應該不奇怪吧?” 她試探著,小心翼翼地說。 這套解釋,我嗤之以鼻,衛飏低頭琢磨了下,竟然天真地信了。他干脆點頭,單手把梁姣拉了起來,“也是,反正拔首都是不成氣候的小鬼,你雖然也不怎么樣,但到底拔首是能輕松收拾的,我不擔心?!?/br> 梁姣聽到這,稍稍松了口氣。 慶幸自己逃過一劫。 她高興了,可我瞬間不爽不忿,嘟囔著在心里埋怨衛飏…… 下樓的時候,梁姣壓低聲音提醒我,“雖然我知道你一貫沒有輕重,也不知道厲害關系,但我勸你最好安分些。如果讓衛飏發現的話,我惹一身腥不要緊,但一定會拖你下水?!?/br> 她,威脅我。 我也不怕威脅,當即回了一句,“反正我也活不了幾個小時了,注定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什么下水不下水的,你以為我怕嗎?” 光腳不怕穿鞋的,反正要死,還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梁姣被我堵得沒話說,只能加快腳步,跟在衛飏的身后下了樓。 居德慵在樓下已經相當不耐煩了,看到我們下來,他用鼻子冷冷地哼了一聲,“火燒眉毛都不急,今晚結界就要失效,到時村子里的疫鬼去了外面,到時看你們還笑不笑得出來?” 衛飏沒有搭理,懶散地帶著我朝他走了過去。 一聲低淺的貓叫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順著貓叫聲看過去,塔樓的房檐上停了一只純黑色的貓咪,脖子上系著一顆黃色的鈴鐺。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貓咪干脆一躍而下,跳到我們面前。 雙眼散發著望霸之氣,輕蔑地掃過我們。 “白蘇的貓咪?!毙l飏一眼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