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棺材里抱出的孩子
“還是你本事,能算到別人和自己的壽命,我是不行。不然就不會這么多大費周章,又是借壽命,又是在棺材里動手腳?!蓖跄棠虛u頭,言語中帶著感慨。 “所以你今天,是來給我送行的嗎?”聲音稍微著下沉了些,竟然帶著唏噓感慨?!拔疫€有幾個小時了吧?這幾個小時我想獨處一會,等明天了,還請你宣布我的死訊?!?/br> 王奶奶雖然委婉,但言語干脆地給奶奶下了逐客令。 奶奶皺眉,微微欠起身子。 沒有離開,她竟然直接沖了進來!剛才王奶奶只是把門帶上,沒有反鎖。她快步趕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我和奶奶四目相對,激動得都快哭了。 手掌,也差不多磨破了。 感覺到疼,也感覺到鮮血流出…… 看到奶奶的那瞬,我就知道自己得救了。 王奶奶沖過來,想要解釋,奶奶卻一下把我塞在嘴巴里的布取了下來。 “救我,她也往我手里塞了借壽命的紅包!”我沖奶奶吼去,激動極了! 王奶奶的臉,一下變得慘白,不過還在負隅頑抗,“夏憂奶奶,你聽我解釋,我只是給夏憂開了個玩笑。對,只是個玩笑?!彼孀约恨q解,只言語荒唐,不足為信。 奶奶沒有反駁,只從我的手里拿出那個紅包,當著她的面打開,里面裝著一百元錢和刀幣,還有寫著梵文的黃符紙?!叭绻峭嫘?,你這做得,也太逼真了?!?/br> 奶奶點破不說破,“小憂,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家!” 大概想著王奶奶的大限之期就是今天,奶奶沒想這時候撕破臉,只要帶我回去就行了。至于王奶奶,就看著她安靜的死去,報應那些等她死后,如數全部地回報到她的身上。 “不行,你不能帶走她,不能帶走她?!蓖跄棠掏蝗化偭艘话愕負涞刮颐媲?,緊緊拽住我的胳膊,“夏憂奶奶,不,我叫你一聲師傅,你就不能替自己的徒弟著想嗎?” 她急切地說,手拽著我青疼青疼。雙眼瞪得滾圓滾圓,似乎把我當成了她最后的希望。 “可是小憂也叫我一聲奶奶,我不該替她著想嗎?”奶奶反駁,唇角微微往上揚了揚,聲音雖然平緩,但卻有不能違背的威嚴,脅迫王奶奶往下咽了口口水。 心虛、害怕。 但拽著我的手更緊了,“得了吧,什么奶奶孫女的。這孩子怎么來的,我門清著!” “別胡說!”奶奶竟然慌了,直接打斷王奶奶的話,斬釘截鐵地反駁,“夏憂是我的孫女,她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別打胡亂說!你最好,把你的話爛在肚子里!” 我錯愕地看著奶奶,不知道為什么,一種不祥的感覺油然而生。我的奶奶永遠淡定冷靜,可是這時眼里的慌張,我……我又看得真切、清楚。 “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知道!”王奶奶斬釘截鐵地說,“這孩子我是親眼看到,你從陰森寒涼的棺材里捧出來的!說什么她的父母死于意外,你把她接回來養大。這些話鄉親們信,可我不信!” “奶奶……”我怔愣地看著她,不敢相信王奶奶說的話?!斑@是真的?” “孩子別信?!蹦棠谭瘩g了句,沖著她吼去,“你胡說什么?你是在信口雌黃。這孩子怎么來的,你有什么話語權?” “我沒有嗎?”王奶奶反駁,“不然你怎么解釋她從來就有雙能看到厲鬼的眼睛,如果不是你庇佑著,那些跟在她身邊的厲鬼,早就把她吃得骨頭都剩了!” “她的眼睛是能看到厲鬼,不過是因為我用牛的眼睛給她開過光。她是我的孫女,我希望她能和我一樣走陰,有問題嗎?”奶奶聲音往上提了幾個八度,雖然解釋非常合理,只我聽出了她言語中的慌張,隱約感覺到事情或許并不像她說的那樣。 雖然,我也不希望像王奶奶說的那般。 我是她從棺材里捧出來的孩子,或者是她從陰間帶上來的孩子…… 所以這也解釋了,為什么我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為什么梁姣會說我是她的替身,是衛飏造出來的另一個她。 我,真是從地獄來的。 ………… “小憂,你不許信?!蹦棠萄哉Z堅定地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把我身上的繩索解開,帶著我往外走,“我們出了這個門,就把她說的這些都忘記吧!” 我遲疑著,點了點頭。 但腦袋是嗡嗡的,奶奶說的話,我沒怎么聽明白。 “還有,我開過你男人的墓xue了,竟然只是個衣冠冢。他的尸體,你藏在哪里了?”王奶奶冷笑了聲,“我就奇了怪,全村人都不愿意王弼挨著他們下葬,只有你高風亮節同意,原來里面藏著貓膩?!?/br> “墳是你挖的?”我錯愕地瞪大眼睛,脫口而出。不過立刻后悔了,我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果然兩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奶奶先開口?!靶n,你……你知道了?” “我那天夢游,到了后山,發現爺爺的墓被人動了,棺材蓋子都是打開的。我想著把墳墓還原,不想他老人家被打擾,所以……”我越說越小聲,越說越心虛。 我之前還警告衛飏不要說出去,結果竟然是自己說漏了嘴。爺爺的墳被動過,奶奶應該很傷心吧? 奶奶嘆了口氣,沒有責怪我的意思,不過自言自語?!凹埖降?,包不住火呀?!?/br> 王奶奶竟然得意地笑了笑,“你看,她知道了你的兩個秘密,只有死人是能藏住秘密的,不如我幫你送她一程吧。不然,我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去。你的名譽和清白,就都毀了?!?/br> “師傅,你向來看重自己的名譽和清白。而且年紀越大越看重這些東西,越想守好自己的名聲,不要晚節不保了?!蓖跄棠谈牧朔Q呼,言語挑撥,引導著奶奶上鉤。 “不保就不保了,又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币粋€清冷的男聲響起,衛飏到了。我們剛才的談話,他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