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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家貧,卻天資聰穎,目標明確,幾乎從未嘗過迷茫的滋味。 他不知那是為何,考完試,也只想著趕緊找到少年去解釋。 待他于燈火中終于看到他們一行人,看到少年的臉,那瞬間,滿街燈火與人群皆靜止、皆消失,只有那一人在笑,在低頭說話。 他終于明白那份迷茫到底是為何。 他想,他是喜歡上了一個人。 第30章 被我“羞辱”過的貧窮宰相竟然想要以身相許我·十二 辛曜這一賴,便連著賴了十來日。 沒法子, 小田田不讓他走, 非要聽大白講故事。辛曜趁機便賴了下來, 倒不是貪圖宅子的富貴, 而是貪圖一個人。 祝汸卻不知辛曜的這些想法, 臨近郡試放榜的時候,他比辛曜還要上心。 他還就不信了! 結果天照樣不遂人愿呢,哪怕是天帝也照樣不成,辛曜再考頭名。 辛曜已不住客棧,祝汸他們的宅子又沒避人,到底是被人給摸著找到,數不盡的人開始往他們府上送賀禮,祝汸看得難受壞了, 小田田倒是高興。 祝汸冷眼看著,小虎阿兔他們也挺高興的, 反正他不高興! 不僅是送賀禮。東禺城那些負責郡試的官員也親自提出要見辛曜一面, 辛曜并不想去,他是怕自己一走,祝汸立馬帶著一家人回縣城。祝汸對他總是淡淡,也不大跟他說話。當然, 在辛曜眼中, 這可不是因為祝汸討厭他。 祝汸給他那么多銀子,悄悄幫助他、關心他,支持他, 怎會討厭他? 他想,祝汸還在為那日小娘子的事不高興,也因為性子天生冷淡高傲,是以不愛搭理他。 這十幾日的相處,祝汸雖常避著辛曜,畢竟眼不見心不亂嘛。 一日三餐用膳時,大多還是能碰上面的。 于辛曜而言,這簡直是恩賜。 回到縣城,他又要閉門苦讀,來日也不知幾時才能再與少年共處一屋,能多處一日都是好的。 但人家官府里的人親自來請,他不得不去。 辛曜性子冷漠且剛直,卻非不懂人情世故,相反,正是因為太懂,才懶得在意大部分的事。 他將來若要為官,總要適應官場上這些。 他跟著官府的人走了,論文、吃宴席,夜色降臨后,他辭了盛情留宿,匆匆往郊外趕,就怕祝汸他們已經走了。 祝汸也沒想到他還回來,今日那官府里的人來請時,說了要留辛曜住上幾日,多見見人,他還想著只隔了十來里路,田田應當不礙事。 祝汸拿著根鐵鍬在道上栽樹,聽到腳步聲,回頭看來,還挺納悶:“回來了?” 那一回眸,盡管未笑,眼中流光簇簇。 辛曜的心被重重一擂,他按捺住心緒,走到祝汸面前,更為平靜、冷淡地點頭:“嗯,我害怕你們回縣里?!?/br> 一提這個,祝汸更氣。 他怎能獨自回縣城!他女兒就靠老家伙續命呢! 祝汸沒好氣地扔了鐵鍬,氣沖沖道:“你不回來,誰敢走!”說罷,他翻個白眼,不種樹了,回頭進了屋子里。 辛曜再深吸一口氣。 目送祝汸的背影,他握了握顫抖的拳頭,他想,他果然在等他。 他甚至貪心地想,他會不會對他也有些不同?有一些非單純、關照的不同? 祝汸的身影消失后,辛曜撿起地上的鐵鍬,幫祝汸將那株海棠栽好。 栽好后,他摸了摸還有些光禿禿的枝丫,心道,來年春日,待他考上狀元,這花,也開了吧。 次日,他們終于打道回府。 馬車還沒進縣城,便有縣衙里的官員與書院里的師長來接辛曜。 還是那句話,一個秀才不算什么,連著三回都考頭名,甚至就連院長都說有狀元之才的人,那就很算什么了,本朝開國至今也不過才一人連中三元。若再有人能連中頭名,此人還是他們縣里出來的,那是多么風光的事? 他們早就備好接風宴,師長在上,辛曜不得不走下祝汸的馬車。 他滿眼不舍,祝汸卻是終于舒坦了,立馬躺下,舒舒服服地在馬車中先睡一覺。 縣城里為著辛曜的事很是議論紛紛了好一陣,仿佛他已是那將來的狀元郎了似的,偶爾祝汸出去逛逛,就連街邊賣糖葫蘆的大娘都知道白鹿書院有個辛公子學問好,長得也好,還要考狀元了。 初時,祝汸聽著心中很不歡喜,誰讓人人都愛說呢,就連他自己的女兒也與有榮焉,告訴他,她的大白是狀元。 祝汸因開曜的事憋屈多年,漸漸習慣了自我排解。 他仔細想想,才發現,其實這事兒也不錯嘛。 此時,眾人將開曜捧得越高,將來他跌下來時,就越要痛。 祝汸小時候長年生活在京城,京城里匯集了各地人才,山南郡如此偏僻,就算是山南郡的頭名去京城考春闈,肯定也拼不過人家江南的學子!江南那可是狀元的大本營??! 他就等著看辛曜落第的丑相好了! 他越想,心里反而又越得意起來。再一細想,為了以后叫開曜老家伙跌得更慘,他也得跟其余那些人學學,也去吹捧吹捧老家伙。此時吹捧得越夸張,將來越好踩著他嘲笑! 祝汸心中一定,破天荒地扇著扇子帶著阿兔去白鹿書院。 至于某小白龍與某老虎,沒事就愛帶著狗與鶴往白鹿書院跑,只不過常常隱著身。阿兔正覺詫異,不知他們小殿下為何突然要去白鹿書院,還沒隱身,直接走到白鹿書院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