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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染也道:“聽聞靈淵海曾與鳳鳴谷齊名,是傳說中仙域龍族的聚居之地,若真落到如此下場,倒是令人惋惜?!?/br> 季朝云垂下眼,執筆的手用力握緊,甚至有幾分微不可察地顫抖。 “……說到龍族,季大哥也是龍,你去過靈淵海么?”北染在他身后問。 季朝云沒有回答,葉沉星道:“你這話問的。朝云與我們一樣從凡間而來,怎么會去過那地方?我聽說,那里的龍都是血統高貴的神祇后代,統領整片海域,享凡人四方朝奉。若真能去長長見識也不錯?!?/br> 季朝云忽然問:“靈淵海派來的是什么人?” “這就不清楚了,不過聽說……” 葉沉星話還沒說完,課舍外忽然傳來了腳步聲。他蹭地坐回原位,裝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 一名少年跟在天權仙君身后,徐徐步入課舍。 少年眉目俊秀,長發束冠,許是剛入學還來不及換弟子服,身穿一襲織錦白袍,錦衣環佩,衣上繪制銀白龍紋,里里外外透著貴氣。 天權道:“這位是今日新入學書院的弟子,搖光君近日有事外出,無法進行根骨測驗,便讓他暫時留在黃字級熟悉課業。日后都是同窗,你們要互相關照。如琢,介紹一下自己吧?!?/br> 少年朝天權躬身行禮,有禮有節道:“是,仙尊?!?/br> 他回身面對課舍數十名弟子,神態沒有絲毫緊張,舉手投足優雅自持:“在下名為君如琢,乃靈淵海龍族,靈淵海龍王之侄。有幸與諸位成為同門,乃在下之幸,萬望日后——” 他目光觸及堂下端坐的季朝云,聲音簇然一頓。 那瞬息間,他臉上血色盡褪,眼中滿是驚愕之色。不過所有異樣都只在片刻,君如琢閉了閉眼,借由這個動作隱藏下真實的情緒,可聲音卻明顯有些輕微的發抖:“萬望日后能與諸位相處和睦,同舟共濟?!?/br> 天權又簡單交代了幾句,君如琢在課舍內落了座。他的位置恰好在季朝云斜前方,從季朝云的角度,恰好看見少年消瘦清晰的側臉輪廓。季朝云怔怔看著他的側影,就連晨讀開始都不曾察覺。 晨讀加早課,整整三個時辰,季朝云一個字也沒聽進去、看進去。 捱到放課,他慢吞吞收拾經卷紙筆,而君如琢卻在弟子們的簇擁下率先出了課舍。從始至終,他沒有再多看季朝云一眼。 君如琢出身優越,待人彬彬有禮,品貌端正,最是討人喜歡。加之靈淵海龍族向來神秘,就連葉沉星與北染都想去與他說上幾句話。 季朝云跟隨兩人走在課舍外的松林間,看出這兩人心不在焉,遂道:“我想起來有本書落在了課舍,你們先去演劍坪吧?!?/br> “那好,你早些過來?!?/br> 二人沒有多想,快步朝演劍坪的方向走去。 直到那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松林小徑中,季朝云才輕輕嘆了口氣,轉身朝課舍的方向走去。 午課馬上就要開始,課舍內應當已經空無一人,可當季朝云走到課舍外時,卻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br> 季朝云腳步一頓,抬眼便看見了坐在他座位上的那名少年。 君如琢懶洋洋地斜倚在桌案邊,支著下巴,在外人面前那些君子端方的姿態氣度消失無余。 他偏頭看向季朝云,嘴邊勾起一個玩味的弧度:“這鴻蒙書院的弟子也不過如此嘛,就連我這么簡單的替身術也看不出?!?/br> 季朝云藏在袖中的手緩慢握緊,臉頰白得透不出絲毫血色:“你在這里做什么?” “這話不該我問你?”君如琢隨手拿起他桌案上的書本翻了幾頁,悠悠問,“你又在這里做什么?” 季朝云:“修行?!?/br> “修行?”君如琢仿佛聽見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他笑得幾乎直不起腰,好一會兒才止住了笑,“原來你還需要修行???學什么?怎么當一只妖怪?” “……”季朝云閉了閉眼,輕聲道,“我一介妖族出身,君公子何必為難于我?!?/br> 君如琢豁然起身,快步走到季朝云身前,一把擒住他的衣襟,狠狠道:“少給自己臉上貼金,本少爺貴為靈淵海龍族,我為何要為難于你?” “如琢……” “你閉嘴!”君如琢冷冷打斷,“你是不是以為在鴻蒙書院我就不敢對你動手,別忘了,靈淵海龍族從來就不——”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一道金光忽從課舍外斜飛而來,不偏不倚直朝君如琢面門擊去。君如琢將季朝云猛地推開,急速后退中擊出一掌,只一擊便將那道金光擊潰。 季朝云踉蹌后退,落到一個熟悉的懷抱中。 鳳祁從身后攬住季朝云將他扶穩,而后又不自在地放開手:“你們在做什么?” 君如啄理了理衣襟,警惕地打量著這不速之客。鳳祁瞇起眼睛,視線在他身上掃了一圈,問:“你就是靈淵海新來的龍族?” 君如琢:“你是何人?” 鳳祁嘴角勾起,眼中卻并無笑意:“鳳鳴谷,鳳祁?!?/br> 君如琢臉色微變,很快恢復成了在外人面前那副滴水不漏的模樣:“原來是鳳族二太子,久仰?!?/br> “不敢當,”鳳祁冷聲問,“君公子剛才這是在做什么?” 龍鳳兩族向來不合,君如琢對待鳳祁態度也沒好上多少,狀似不經意道:“沒事,只是初來乍到,發現這書院不夠講究。這等低劣龍族也配與本公子當同窗,貴書院招收弟子的標準實在令我嘆為觀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