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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 方祈在外奔波一天,此時吃飽喝足,醉意上頭,他懶得挪窩,索性趴在席上打起瞌睡。 沈孟虞催了方祈好幾聲,沒把人叫動,無奈之下,他也只得抖開放在一旁的披風,蓋到方祈身上,打算等宴散后再把這位小爺搬回臥房。 “阿姝,”他輕聲交代坐在另一邊的幼妹,“我去前頭與二叔說幾句話,你幫我照看一下方大哥,別再讓他沾酒。勞煩你了?!?/br> 沈姝早已???,她雙手托腮,正饒有趣味盯著他們二人打量,此時得沈孟虞吩咐,她看看方祈,又看看兄長,狡黠的眼睛碌碌一轉,滿口應是。 “大兄你且放心,我會幫你照顧好方大哥的?!?/br> 沈孟虞端起茶杯,向席上走去,他在外游玩數日,還未來得及問一問有關方祈身份一事的進展,也不知是否得出些眉目。 然而他還沒走到一半,身后卻忽然有下人匆匆奔進花廳。那下人手里捧著一封浣花箋,說是門外有自京中趕來的驛使點名道姓,要將此信盡快交到沈孟虞沈少傅手上,一刻都不能耽擱。 “信?” 沈孟虞停下腳步,接過信箋。他在京中除了與季云崔時常往來外,竟想不起還有什么過從甚密的親朋好友,會在他離京的這段日子里鴻雁傳書,托音寄信。 他站在席間拆開信箋,讀著讀著,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方才那下人入廳送信的動靜不小,沈唐坐在上首的位置,也將此間內情聽了個大概。他注視著自家侄兒臉色變化,似乎是有什么大事發生,他忍不住放下酒杯,起身向沈孟虞走來。 他將沈孟虞拉到一邊,有意壓低聲音:“怎么了?可是你在京中的安排出了什么岔子?” “這倒不是,”沈孟虞將信箋遞到叔父身前,也低聲回道,“是太子提前從行宮返京,召侄兒回去。信中寥寥數言,未詳述緣由,興許是秋獵上生出些事故,只是還未傳到吳興來?!?/br> “太子?”沈唐接過信箋,他看看信上文字璽印,沉吟片刻,“既是儲君之令,你身為太子少傅,自當受命才是?!?/br> “至于方小郎身份一事,族中卷帙浩繁,多有缺漏,我還尚未找出線索。這樣罷,你們先行回京,待日后我尋到確切消息,再差人上京告知與你吧?!?/br> “也只能如此了,”沈孟虞心中也是做如此打算,他將那張浣花箋收進袖中,向沈唐拱手作揖,“那侄兒與方祈明日啟程,此事就拜托叔父了?!?/br> 沈唐擺擺手,示意他毋需多禮。 他的眼風瞟過不遠處正漲紅了臉、和沈姝兩個人咬耳朵的方祈,只撫著長須笑嘆一聲:“還好這信來得遲,總還讓你們趕上一回重陽家宴。也不知你們下次再回吳興,又是何年何月了?!?/br> 沈孟虞也隨著他的視線向方祈多看上一眼,沉聲作答。 “錦城雖云樂,不如早還家。侄兒心中所期,乃是我沈氏一門重歸金陵?!?/br> “帝京之內,亦是我沈氏之家?!?/br>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才四月為何我突然瘋狂想吃大閘蟹……清蒸、開水煮、浸鹵汁、糟酒釀……嗝 我要把flag插滿坑底!你們猜我會不會拔?。灾⑿?/br> 江南一夢,也就是這短短的一個夢罷了 第36章 城外遇襲 “為什么這么快就要回金陵???你先前不是說要在吳興待上一個月嗎?我還沒吃上何家酒樓的酥炸白魚呢?!?/br> 方祈昨夜宿醉,天剛亮就被沈孟虞從床上拽起來,迷迷瞪瞪間與沈姝等人揮手作別,登船出城,直到出了吳興,從水路換成陸路時才勉強清醒了一點。 “京中有些急事,耽擱不得,日后再帶你回來?!?/br> 沈孟虞先把方祈扶上馬,他剛轉頭去接艄公遞來的包袱,余光卻見方祈正歪著身子往下滑,仿佛下一刻就要從馬背上摔下來。 他來不及與那艄公說些什么,只能先一步回身,展開雙臂,接住方祈。 沈孟虞將暈暈乎乎的方祈抱在懷里,向那艄公點點頭,讓他將包袱放在岸邊,這才低頭問道。 “你可還能自己騎馬?” “騎馬?馬,馬在哪里?咦,我的韁繩呢?”方祈頭昏腦漲,醉眼朦朧,隱隱約約聽到一個“馬”字,一雙手空中胡亂抓了幾下,試圖握住那并不存在的韁繩。 罷了。沈孟虞看方祈這副樣子,心中嘆了口氣,只得將包袱雜物都搭在白馬背上,自己先跨上黑馬,再把方祈也一并拉上來,兩人共乘一騎,讓他縮在自己懷里繼續打瞌睡。 還好這只小猴子雖然好吃,但還沒真吃成個小豬玀。 . 來時踏黃葉,去時帶霜紅。太子急召,京中風云莫測,沈孟虞不敢再像來吳興時一般悠哉淡定,一路快馬加鞭,三百多里的路程,竟在一日之內跑完。 方祈在沈孟虞懷中醒來的時候,冷月已升至半空。他揉揉眼睛,抱著馬脖子抬起頭,入目官道上荒涼一片,人聲寂寂,唯有馬蹄踏地的聲音在山間盤旋回響,與樹上的老鴰哀鳴相應,有些滲人的清冷。 他忍不住問道:“這是到哪里了?” “石首山?!鄙蛎嫌菘v馬疾馳一日,只在途中驛站短暫歇息過兩回,聲音略有些喑啞。 方祈聽出了他的疲憊。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坐直身子,動動酸麻的手腳,吹了聲口哨,想要換到旁邊的白馬背上,為沈孟虞減輕些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