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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應不省人事的標致肥羊瞬間暴起,以不符合他文弱外表的一手擒拿招式制住方祈。 趁著方祈因變故陡生、不及反應的當口,他翻身下壓,彼此交換位置,只消片刻,洞內局勢天翻地覆。 沈孟虞遇事謹慎,為了防止身下人亂動掙扎,他索性雙膝并攏,牢牢夾住少年因長期顛沛流離猶顯伶仃的小腿。 剛被解開腰帶的青衫自腰間垂落,布料半敞,如同一簾上好的帷幕,曖/昧地將二人幾乎是腰腹相貼的姿勢掩去大半。 他一手扣下令牌,另一只手鉗著方祈握著玉鉤的右手手腕,將琵琶雕工精致的頭部抵在少年纖細的脖頸間。 在觀禪時平和如浮云流煙的眼底,這一刻突然涌起的,是殺意。 “你是何人?” 作者有話要說: “竊鉤者誅,竊國者侯?!薄鲎浴肚f子·胠篋》,原句是“竊鉤者誅,竊國者諸侯”,文中稍作修改,減少一字。 竊鉤還是竊國,This is a question~ 第3章 盜圣后人 浮生半日,天光偷閑,山洞所在的后山古木參天,濃陰密布,只有幾縷不甘寂寞的暖陽穿透層層枝葉阻礙,自洞外投射進來,落在沈孟虞身后。 方祈被沈孟虞制住手腳,壓在身下,逆光中看不清沈孟虞面上神色,唯有心間那一絲來不及反應的愕然,脫口而出。 “怎么會……”剛才他那一掌明明劈下去了??!要是換做旁人,不暈上大半個時辰才叫奇怪,這個人怎么這么快就醒了,莫非是…… “你裝暈?” 沈孟虞沒有回答方祈的問題,只是將鉗著他手臂的右手往下壓了壓,沉聲重復了一遍自己方才的疑問。 “你是何人?” 琵琶帶鉤雖然比不得其他利器尖銳,但被人用力壓在喉間,鈍物亦可傷人。 方祈受不得這般痛苦——哪怕是沈孟虞這個大美人施予他的痛苦,登時什么旖旎心思都沒了,忙不迭地求饒道:“我是賊!我是賊可以了吧?你先放了我,好痛!” “賊?”沈孟虞手上松了松,卻沒有移開,他只是皺著眉頭打量方祈,似乎想從這個少年臉上的表情中自己判斷答案。 “對,我是盜賊,雞鳴狗盜的那種盜賊!” 見痛呼無用,方祈瞬間換了一副表情,努力瞪大他那一雙明亮的眼睛,真誠地看著沈孟虞,開始仗著年紀小裝乖賣巧。 “這位肥……呸,這位英俊帥氣的郎君,看在我父母雙亡,一個人孤苦伶仃,餓得吃不上飯,所以才下手偷東西,這不,什么還沒偷呢就被您逮住了的份上,您大慈大悲,菩薩心腸,求您不要把我送官,放了我吧?!?/br> 灰衣少年自稱是賊,可憐兮兮地將自己的身世渲染得再凄慘不過,就差沒指著路邊的野狗認個親戚,有人丟一根吃剩的骨頭給他也能高興上半天。 沈孟虞從方祈風塵仆仆的這一身裝扮上看不出什么異樣,視線在他沾滿草木灰塵的臉頰上游走一圈,沉吟片刻,點點頭,似是相信了這小賊的討饒。 他右手一松,從方祈手中取走玉鉤,算是放開對少年的鉗制。壓制少年身體的雙腿也向旁邊一翻,整個人從方祈身上平移開來,低頭去拾散落在地上的腰帶。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沈孟虞低頭的那一瞬,前一刻還瞪圓了黑眸假扮無辜的小賊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狡猾,被反剪在身后的左手猛地揮出,直接沖著沈孟虞后頸上那一道嶄新的紅痕而去。 剛才一定是他不小心大意了,沒劈對位置,方祈心中忿忿。 他才不信,憑他們盜圣一脈祖傳的手刀功夫,難道還劈不暈這個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大美人? 他還真就劈不暈眼前的這個大美人。 仿佛早就料到方祈手上還留有后招,沈孟虞在勁氣襲上后頸的前一刻驟然扭頭,右臂平伸格擋,順勢反手捉住方祈手腕,欺身上前,直接將人頂到他們身后斑駁的洞壁上。 前幾日金陵天降暴雨,城外的石首山也難逃一劫。山洞驟然受到外力撞擊,被雨水侵蝕得有些松動的黃土自洞頂簌簌而落,蓋了灰衣小賊一頭一臉。 這些黃土與他頰上的浮灰糾纏在一起,黑黑黃黃,倒讓整個人顯得更加狼狽。 沈孟虞二次遇襲,面上神情雖還是那副慈悲淡然的模樣,然而眼神已冷冽不少。 他將方祈抵在洞壁上,寒聲道:“我最后問你一次,你究竟是什么人?” 方祈不意沈孟虞反應如此迅速,大驚之下雙唇不由自主地張開半分,冷不丁吃進一口黃土粉塵,嗆得他此時只能一邊咳嗽,一邊斷斷續續地回答問題。 “咳咳……我真的只是賊!咳……咳……” 方祈再度失手,總算清楚只憑自己那點半吊子的拳腳功夫,怕是打不過沈孟虞,故他也只能收起一副七竅玲瓏的心眼,老老實實地搬出師父的名聲來拯救自己。 “我師父是盜圣方無道!” 盜亦有道,盜圣方無道為天下盜,竊術高明,不貪不害,所求非為利,只是愿留名,時而還會憑一絲俠義心腸,劫富濟貧。 沈孟虞雖身在世家,也聽過這盜圣流傳在江湖上的名聲,聞之只覺得是個妙人。 故而,在方祈說出自己師承的那一刻,他眼中精光一閃,卻是又仔細打量了一番狡猾的灰衣小賊,蹙了蹙眉,不信道:“盜圣怎么會有你這樣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