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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趕忙收起多余的心思,恭恭敬敬地應答。 …… 希德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 膚色黝黑的少年坐在他床邊,腦袋歪在一邊,涎水從嘴角淌到了肩上。 看樣子他已經睡了很久。 希德起了身,環顧四周。 房間里的壁爐燒著柴火,地上滿鋪暗紅色的天鵝絨毯,角落里放著一些毛絨玩具,側面開著兩扇鑲嵌彩色琉璃的落地窗。 雖然壁柜與吊燈沒有鐫刻帝都貴族那些花里胡哨的圖騰,但不管是從哪個角度評價,這都是一處決不下于切爾特府邸的奢侈洋館。 帝都有這樣的人家? 他疑惑地想著,推了推少年的肩膀。 少年睡得很沉,縱使被慣性連帶椅子拽倒在地,也沒有蘇醒的跡象。 希德掀開被子。他發現地上放著兩只絨毛拖鞋,并不是他在切爾特府邸的那一雙,全新,但很合腳。 他穿上拖鞋,推開門,走出臥室。 走廊上亮著兩排火焰壁燈,他循著亮光走到主廳。紅木沙發上,一名青年正在看報。 一見到他,希德死命往大門的方向沖。 青年聽到動靜,打了個響指。 希德好不容易摸到門,忽然聽見金屬撞擊的清響。 他嘗試著轉動把手,臉色煞白。 大門鎖了。 他聽到男人的腳步聲,回過身,正要往旁邊逃,卻給男人揪住領子。 “在我跟前耀武揚威的勁呢?” 男人靠近希德時,那股無上的威壓幾乎要把他整個人都淹沒了。 希德打了個抖,眼前浮上一層水霧。 那維亞:“說話?!?/br> “對不起?!毕5碌椭X袋,細聲細語道,“我會擦干凈的?!?/br> “知道我是誰了?” 希德偷偷看他,點頭。 見到那維亞的瞬間,希德就知道他的身份。 傳聞中喜怒無常、錙銖必較、嗜殺如命的黑暗神。 希德還知道,自己被切爾特家族收養,未來就是要被獻祭給黑暗神的。 那維亞的水晶球擁有治療一切疾病的魔法,希德很快就回想起在他失去意識前所發生的一切。 他闖的居然是他父主的地盤。誰知道黑暗神殿那么好進的? 希德一邊害怕,一邊在心底嘀咕。 那維亞放開希德的領子,叫他站好。 “你叫什么名字?” “希德·切爾特?!?/br> 那維亞頓了一下。 小孩子說話還帶著令人煩躁的奶音,他居然差點沒聽清楚。 他又問:“父母給你取的?” 希德搖頭。 “以后,你就叫作希德·那維亞?!?/br> 希德盯著地板,不吭聲。 那維亞等著希德開口,直到他差點失去耐心,才聽到一聲很輕的“好”。 …… 那維亞命令切爾特公爵在帝都找了一處宅邸,將希德安置進來。 后來,他想到照顧小孩子不能沒有仆人,卻又不希望素不相識的凡人踏足他的領域,索性把呆在黑暗神殿吃草的阿諾德叫了過來,將它變作人形,讓它當管家。 阿諾德既沒有當管家的經驗,又很饞。那維亞就在它身上下了禁咒。 如果這頭管不住嘴的龍企圖瞞著自己吃掉光明之種,就會沉睡三天三夜。 帝都只有供學齡前后的平民孩子念書的學校,貴族出身的孩子在進入帝國學院就讀前,一般都會請專門的家庭教師教導魔法、常識、天文地理等知識。 同樣,那維亞不想其他人類踏足自己的領地。 他準備自己教。 帝都貴族之中,父母長輩親自負責子女功課的情況并不少見,諸如一些注重家教與禮儀的魔法世家,會經常將子女帶在身邊,通過言傳身教將談吐、法術與學識灌注到晚輩的腦海和骨髓之中。 黑暗共主已然度過數萬年的光陰,上天偏寵的智慧賦予他過目不忘的天賦。 ——不過,那維亞一開始并不打算認真地教導希德。 他只是覺得自己看上的寶物放在別人那里,會很膈應。 轉變發生在不久之后一個陽光和煦的日子。 希德精心籌備了第一次逃跑。 那維亞一天當中有一大半的時間都不在府邸里,看管他的只有阿諾德。 而希德已經摸清楚阿諾德的脾性。 這頭龍很傻。就算知道只要垂涎他就會中魔咒,還是會一如既往地望著他流口水。 希德在院子里散步時,假意將一副盔甲的頭盔碰倒了。 半舊頭盔順著草叢滾落到阿諾德腳下。 希德低頭,匆忙去撿。 這幾天希德一向安分守己,十分文靜,連話也很少說。 阿諾德便以為光明之種懼怕它和它的主人,不敢輕易做違背它主人意愿的事。 此時見希德沖它跑過來,阿諾德當即一愣。 光明之種濃郁的香甜氣息攫住了它所有味蕾。 黑暗角龍心花怒放,撐開rou翼,沖希德撲上去。 在它亮明獠牙的同時,它的意識瞬間被魔咒束縛。 阿諾德在希德眼前栽倒在地。 希德將頭盔從地上撿起來,把粘在上邊的灰吹掉,放回原位,才開始翻墻。 后院的墻砌得并不高,只當用以裝飾。希德個子小,仍舊勉強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