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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凱蓮娜和艾伯特很了解,他們兩人自幼就是黑暗公會的受益者,雖然現在黑暗神名義上死了,但兩人對于光明圣院仍舊嗤之以鼻。 如果他們知道把自己弄到這般田地的人正是他們從小信奉的父主,會不會氣到發瘋? 光明圣子憂心忡忡地想。 “我和奧爾德什么都沒有做,”于是,希德如此誠懇地說,“或許是你們的信仰出了毛病?!?/br> 這時候,切爾特家的園丁也過來了。他想去澆大門外的郁金香,但切爾特夫人不允許他把兩位被家族除名的兒女放進府邸。 所以,他權衡一二,將水管牽過來,往切爾特兄妹的衣服上噴水。 “請原諒我,大少爺、小姐?!眻@丁恭謹地說,“如果我讓門前的小家伙枯死了,我也會和你們站在同樣的位置上?!?/br> 艾伯特和凱蓮娜被淋濕了華麗的衣袍,發出慘叫,舉著胳膊擋在身前。 他們對于魔法的親和力被那維亞奪走了,與不會魔法的普通人別無二致。 不過,如今他們比帝都的普通居民更加狼狽。薩爾如今國富民安,大部分居民都不會為下一頓的伙食愁眉苦臉;而他們被趕出來時身上一點錢財都沒帶,想填飽肚子還得典當掉身上最值錢的魔法寶石。 凱蓮娜憤慨道:“希德·切爾特!你明明才是平民……我才是爸爸的孩子……” 她最看重自己的面子,從前總喜歡在女伴面前夸耀自己的家族、自己的未婚夫,并憧憬日后成為皇后的美好生活。 作為三流貴族的莉茜雅在她眼里已經是下等人,平民更是如同牲畜。 在她被當著朋友的面逐出學院的時候,凱蓮娜幾乎感覺天都要塌了,她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讓她省吃儉用去過平民的生活,不如讓她死掉。 而導致一切的原因,又是這個她從小看不起的野種! 希德看了看向他齜牙咧嘴的凱蓮娜,忽然覺得和她理論是件很無趣的事。 如果凱蓮娜的心里還有一點理智,那她應該認清事實,去關心將來的溫飽與日后的打算。 他自己有更丟臉的時候,不能學習魔法也不是等于死了。即便是成天宅在圣院與學院里的自己,如今也有去當精靈語翻譯官的能力了;而這兩人卻只會憑借切爾特給他們的天賦仗勢欺人,或者在這里哭哭啼啼。 眼看著園丁又把水管舉起來,艾伯特和凱蓮娜方才狼狽地跑開。 希德和女仆長道了別,囑咐她回去時叫上幾個保鏢,以免被喪心病狂的切爾特兄妹攔路打劫,便騎著黑暗角龍回到學院。 好在阿諾德能夠飛行,希德穿過學院的圍墻時,看到學院外人山人海。不僅是帝都的新聞報社,連同人類帝國五湖四海的雜志社、報刊局,矮人與精靈族的記者都把學院圍堵起來。 他們都是前來探尋普魯維爾所選定勇士的真容。 圣子大人打了個寒噤。他不習慣看到密集人群,便叫阿諾德飛得再高些,防止被他們發現了蹤跡。 黑暗角龍載著圣子,膽戰心驚地度過了猶如天塹的圍墻,在碧波蕩漾的草地上看到了正在后院料理第二批風信子的那維亞。 沒等阿諾德安穩降落,希德便從它背上跳下來,跑上前質問這位頗有閑情逸致的黑暗神。 “切爾特公爵和夫人也不見了?!毕5抡f,“是你做的,我打包票?!?/br> 那維亞臉上毫無被揭穿惡作劇的尷尬,仍悠然地澆著花。 “他們去跟克拉拉、女皇陛下作伴了,那位助祭大人也一樣?!?/br> 希德追問:“他們在哪里?” “噤聲之淵?!?/br> 希德睜大眼睛。 他覺得自己聽錯了。 那維亞放下水壺,折下一朵最艷麗的花束,送給處于震驚的圣子。 “我告訴我的部下,不要對他們下手,叫他們好好參觀日后居住的家?!蹦蔷S亞覆住希德的手,讓他握住風信子,垂首吻他的指甲,“如果您覺得我處理不當,盡管往死里揍我,我不會把他們再放出來?!?/br> 那維亞知道他的圣子大人心地善良,搞不好一犯糊涂,還會任由渣滓卷土重來。 這已是他從寬處理的最大限度。 希德好不容易接受了事實。 他看向目光冰冷的那維亞,放棄了為那些人求情的打算。 希德了解他的圣騎士長。 如果他為教皇、公爵說好話,這個心思狡詐的男人會借惱羞成怒的名義愉快地把他們剁成rou泥。 何況,他確實討厭那些將他逼上絕路的人。 光明圣子得寬容大度,但希德·切爾特并不想。 “但——你是什么時候偷梁換柱的?”希德又問。 那維亞見他不在教皇等人身上斤斤計較,心情很好。 但他似乎又想到了某些事,周身氣壓又低了下來。在遠處偷看的阿諾德察覺到黑暗共主情緒不佳,嚇得直接躥到了另一座公寓的后院里。 那維亞皺眉:“您在神殿醒來之前?!?/br> 黑暗共主的確很郁悶。 作為世間最強大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這位神只恢復記憶后連休息都顧不上,馬不停蹄地跑到大陸上處理所有的爛攤子——包括改變星象、以黑倉鼠調換教皇公爵助祭等人、編造一個能夠令光明聯盟信服的彌天大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