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此不敢看觀音(十二)
“那你倒是睡啊,看我干什么!”高奚紅著臉,那死乞白賴躺在他腿上的人正睜著眼一瞬不瞬的看她。 齊越輕咳了一聲,居然也有點不好意思。他說歸說,真的枕到她柔軟的雙腿上時內心的感覺如同漂浮在云端,雖然心臟還是加速跳動著,但卻不是惶恐難安,而是充滿了滿足感和……蠢蠢欲動。 他蹭地一下坐起來,把高奚嚇一跳,然后有些惱怒的拍他,“你干嘛!” “我睡不著了……”他握住他的肩膀,燥得不行。 高奚深呼吸了一下,冷冷的覷他,“我這就去打盆涼水來給你降降溫?!?/br> 她正欲起身,卻被他扣住手腕一把帶進了懷里。 “別走,我有話跟你說?!?/br> “……如果還是那些有的沒的,我勸你別說?!?/br> “不是?!彼麑㈩~頭抵在她的肩膀上,聲音有些沉,難以自持的沖動下又埋藏著小心翼翼,不齒的欲望在內心爆發的同時也不想唐突他最愛的女孩。 他突然就想和她坦白。 “我昨晚和你接吻了,你記得嗎?”他輕聲道。 高奚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回過神后臉紅得像要滴血,狠狠錘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怎么能……” “是你先親我的!”雖然是為了桃子。 高奚聞言沉默了一瞬,然后結巴道:“你…你胡說…我怎么…可能…” “你喝醉了啊?!彼阉У酶o,嘆息道:“雖然是你先動……嘴的,但我后來也還回去了?!?/br> “怎么還的……” 他抿著唇看著她的烏黑剔透的雙眸,遲疑一會兒才說道:“你的文胸……是白色的?!?/br> “別說了!”高奚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一個字也不想再聽了。 “就當沒發生過……”她埋在他的胸口,細如蚊吶。 齊越沉默了一會,頗有些沉重道:“我做這種事,你不恨我嗎?” 高奚輕哼了一聲,“你要是連我……內褲的顏色都知道了,我就再也不會管你了。而且,你這個蠢貨,被人控制利用了都不知道!”她頗有些生氣的看著他。 “控制?利用?”齊越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在夢里經歷過的事,起碼有一半以上都是假的?!?/br> “什么……” 高奚目光沉著,口吻冷靜道:“陳松真正的妻子在他的兒子兩歲那年就出車禍死了,可你卻說那個叫阿雪的女人是他五歲那年被陳松殺死?;蛟S我們該想想,你夢里的女鬼,究竟是誰?!?/br> 齊越覺得自己的背脊處有一股涼氣正攀升上來,眉目間卻有一絲憤怒。 高奚用手指輕輕撫了撫他緊皺的眉頭,笑道:“怎么,發現自己的同情心用錯地方了,覺得生氣嗎?” 齊越無奈的點頭:“看來我的確太蠢了?!?/br> 也過于善良。 高奚在心里嘆氣,又道:“而且你不正常的行為,恐怕也是受到了她的戾氣影響?!?/br> 齊越的臉色卻有些古怪:“是嗎?我覺得那可能是發自內心的?!?/br> 高奚:…… 真是忍不住想把他打暈算了。 “你到底還睡不睡!”她嗔怒道。 齊越見她有發怒的跡象,便立馬收了心思,趕忙保證道:“睡睡睡……那你坐好?!?/br> 他倒是還委屈上了。 墻上時鐘的分針很快輪轉過一圈,而他也枕在她的腿上,睡熟了。 高奚有些臉紅,也有些無奈……說到底還是被他得逞了。 她輕輕把他的頭顱移開,扯過枕頭墊了上去,再為他蓋好了被子。 站起來的時候腿卻麻了不少…… 她錘著腿,瞪了一眼那兀自熟睡的家伙。 真是欠你的…… 現在是晚上十點。 打開窗戶,烏云還是緊緊遮蔽著月亮,星光渺茫。 是個月黑風高殺人夜啊。 她感嘆的想著。 “晚安,等你醒來,事情就結束了?!?/br> * 她走下樓去,一個身材高挑,模樣英氣的少女正倚著墻等她。 “阿季,讓你久等了?!?/br> “跟我說這些干嘛?!敝x季拍拍她的肩膀,不在意道,“他呢?” “睡著了?!?/br> “奚奚,這個事還是太危險,我替你去,好不好?” 高奚搖搖頭:“她一開始就是沖著我來的。你放心,我有準備?!?/br> 謝季頗有些不爽,就為了那個蠢貨,值得讓她以身犯險么。 可面對摯友的請求,她從來不會說半個不字。 她故作輕松的聳聳肩:“至少你還知道找我幫忙,走吧?!?/br> 前面不管是龍潭還是虎xue,高奚都值得她為之去闖一闖。 * 那個女人給她的地址實在是有夠偏僻,遠離城區,是個村屋。 高奚和謝季站在村屋外圍,利用茂密的樹木掩蓋身形。 高奚道:“看了一圈了,這里四面開闊,只有我們現在站的北面有一座小山坡,目前看來沒有什么太特別的地方?!?/br> 謝季道:“那現在呢,我們直接進去嗎?” 高奚搖搖頭,“我進去,你留在這兒?!毖垡娝ⅠR一臉不同意的樣子,高奚又補充道:“先聽我說完嘛。雖然看起來這村子很普通,可萬一里面都是那個女人的人呢?到時候我們往哪跑?” 謝季皺眉,“你覺得我不能保護你嗎?” 高奚失笑:“阿季,或許你能一個打十個,但你能一個打一百個嗎?如果他們還有武器,我們不是插翅難逃了嗎?!?/br> 謝季幽幽道:“你說得這么危險,你覺得我還會讓你去嗎?” “所以你留在這里,才能隨時接應我?!?/br> “不行,要去也是我替你去?!?/br> “可那個女人指名要我來,你去的話都不一定見得到她?!?/br> “奚奚!” “好了阿季?!备咿膳牧伺乃募绨?,寬慰道:“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謝季咬牙,“沒別的辦法了?” “這是唯一的出路了,再晚,我怕齊越撐不住?!?/br> “……一個半小時,你不出來,我就進去找你?!?/br> 高奚將書包里的東西交給了謝季,囑咐她道:“這里面的東西很重要,不過你不要隨便用,以免牽連無辜的人。如果我約定的時間內還不出來你就打開它吧,你還記得我們叁個小時候發明的暗號嗎?我會用它通知你在哪碰頭,一定要按我說的做?!?/br> 她說著,將哨子取出來給謝季看了看。 謝季只覺得手里的東西不算沉,可聽她說應該是殺傷力很大的東西,便疑惑道:“這是什么?” 高奚狡黠的一笑,眸子里全是讓人安心的力量,“希望用不上的東西?!?/br> * 高奚走進村屋的范圍內,貼身帶著那個女人給她的匕首。 那個女人給她的地址上寫著西田村十四街道七號,高奚一邊走一邊將這村子的道路布局記在心里。憑著良好的夜視能力,她很快便找到了目的地。 “汪汪!” 她剛走進那棟屋子,一只栓在門口的黑背就兇狠的朝她叫起來。 看家狗啊……好在之前也想到這種情況了。 她稍微蹲下身,從腰包里拿出一根火腿腸,丟到它的面前,然后盡量放低了自己的姿態,手掌向上,往下壓了壓,以此向它傳遞自己是友好的信息。 “吃吧,我不是壞人?!?/br> 那狗和她僵持了一會,最終鼻翼還是嗅了嗅,抵抗不住火腿腸的香味,埋下頭叁兩口就吃完了。 高奚笑了笑,見它沒有再抗拒的意思,便走進了些,揉了揉它的腮幫子,“好孩子?!?/br> 黑背在她的順毛下發出溫馴的嗚咽聲音,聽著感覺它還挺舒服的。 “出來吧,是萬寶兒叫我來的?!彼p輕拍著黑背的腦袋,同時冷淡的說道。 她一早便察覺,有人正從那大門的門縫里窺視她。 藏頭露尾,是好人的幾率不大。 雖然趁著月黑風高摸來的是她自己。 過了沒多久,大門吱呀一聲便開了,一只枯瘦的手首先伸了出來。 用沙啞粗糲的聲音道:“請吧,萬姨在二樓等你?!?/br> 高奚微不可察的皺眉,這個人她記得,是上次想要綁架她的那叁人中瘦弱的那個男人,可如今他的模樣更加的消沉,雙頰凹陷,以至于用皮包骨來形容也不為過。 短短幾天,怎么變化這么大…… 在這黑夜里,他的雙眼仿佛更像兩個黑窟窿了,全神貫注的盯著她看,而他身后的屋子也沒有開燈,一片漆黑森然。 看著里面要么是魔窟要么是地獄,可不管是不是請君入甕,她都必須走這一趟。 等她進去后,那個男人很快關上了大門,四周陷入了難言的黑寂中。高奚頓時警鈴大作,伸手握住了匕首。 耳畔突然傳來一聲清晰的劃開火柴的聲音,短暫的火花爆開,然后簇地燃起火焰。那個男人點燃了一根蠟燭,交到她手里。 “小姐見諒,我們這兒不通電。請您拿著這根蠟燭上去吧?!?/br> 高奚挑挑眉,放開了匕首,接過蠟燭說了聲有勞。 她舉著這細微的燭光四處看了看,發現這里到處空蕩蕩的,別說家具,連扇窗戶都沒有。她仔細地找,才在角落里找到了一把木梯。 她走近了看,發現木梯有叁米左右,它連通著一個四四方方的口,目測了一下大概是一平方米的面積??磥磉@就是通往二樓唯一的路了。 那個男人在她身后不遠處佇立著,仿佛一具沒有靈魂的人偶,十分木訥。 她對著他道了聲多謝,便開始拿著蠟燭往上爬。 也多虧齊越那家伙總是帶她上躥下跳,倒是半點不費力的就爬上去了。 她先將蠟燭放在地板上,再爬到了二樓,可看清四周后她悚然一驚。 如果一樓是‘空空如也’,那么這里便是‘琳瑯滿目’了。 墻壁的四周都豎放著棺材,它們全都用鐵鎖鏈鎖著,上面貼滿了黃符,而每一口棺材面前都放著一個空碗,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嚇到了嗎?” 一把帶著笑意的中年女聲響起,高奚往前走了幾步,靜靜地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只見她泰然自若的坐在一張木桌前,身穿黃色道袍,一臉運籌帷幄的表情看著她。 高奚越過她的身影,看向她身后的東西,那是一個兩米多高的觀音像。 穿道袍,卻拜觀音…… 有個性。 也很邪性。 可她卻覺得頗為滿意,只怕她不夠詭異。 高奚緩緩笑道:“我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