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此，賈敏看向張氏的目光不禁帶著感激。

    半個時辰后，賈史氏讓賴大拿著榮國公帖子請來的專攻婦科的太醫，在隔著屏風細細為賈敏把脈并問了好些問題后，終于說出了他的診斷結果：“觀夫人脈象確實為滑脈，不過時間尚短未足月，在下也不敢百分百肯定，只能說是八、九不離十。不過夫人要是不放心的話，最好是等半個月后在下再來為夫人診脈一次，才能最終確認?！?/br>
    雖然太醫沒能徹底打包票，賈敏也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早就得到通知到偏房等候的林如海，聽到小丫鬟來報后臉上的喜色就掩不住，高興得連打賞都忘了，還是賈赦讓小廝代他賞了一把銅錢下去。

    要說賈赦為啥會突然出現在這兒而不是在他的后院和姬妾們作樂，自然也是張氏讓人去將他請來的。賈赦再紈绔對嫡妻張氏還是很敬重的，看到嫡妻身邊最得用的宋嬤嬤來請，又是因為賈敏懷孕的事，他當然不可能還在后院待得住。

    雖說賈敏對他這個大哥不怎么感冒，他倒是對賈敏還是挺喜愛的。賈赦不是不知道他現在的性子不管是父母還是弟妹都不喜，但他不想改。為什么祖母能對這樣的他疼愛，他的父母就不行！

    等林如海反應過來時，就看見賈赦吩咐小廝賞銅錢給丫環，的閃過尷尬。眼尾掃過一旁端正坐著不發一語的賈政，又想起今日提醒賈敏身孕之事的張氏，他的黑眸氤氳成一片。

    或許，他之前想的某些事，不該這么快就下決定。至少，也不該做得那么明顯才是。

    這之后，賈史氏提出林家沒有有經驗的長輩，讓賈敏留在榮國府養胎的建議被賈敏給婉拒了。

    知道自己懷孕后，她的笑容中多了幾分母性：“太太，女兒知道你舍不得女兒，但家里就我一個女主人。夫君即日就要前往蘇州上任，就算我這次不跟著去，也得為夫君打點好一切才是。太太不用擔心女兒勞累，女兒也只需要動動嘴就行了，家里有管家，還有女兒帶過去的嬤嬤，還能讓女兒親力親為不成？”

    最終賈史氏只能含淚送走女兒和女婿。

    賈敏懷孕的事讓榮國府上下都喜氣洋洋，就是二房王夫人房里有些微不和諧的瓷器脆裂聲響起，也將這喜氣給壓不下去。

    這晚賈赦被張氏請到了她房里，待張氏將身前的酒杯斟滿放下酒壺后，賈赦才握住她的柔荑：“奶奶今日怎么想著請我過來了？”

    嫵媚的斜睨了他一眼，張氏才緩緩說道：“我是大爺的妻子，之前是怕將病氣過給大爺才不讓大爺過來?，F在我身子好不容易好了，自然要請大爺過來?！?/br>
    賈赦不語，只是一口印下杯里的美酒握著張氏的手笑。

    “好吧?！睆埵蠠o奈的扔了一個賈赦看成媚眼的白眼，“大爺覺得我是有事才請你過來那就是我有事吧?！?/br>
    把玩張氏柔若無骨的手好一會兒，賈赦才笑著說：“奶奶，你家大爺我不敢說對你有多了解，但總還是有那么幾分知道的。奶奶要我做什么事，就直接明說好了，辦得到為夫的自當盡力?！?/br>
    面對這樣的賈赦，張氏面色復雜，最后深深嘆息一聲后說道：“姑奶奶懷孕的事，你知道了吧？”賈赦頷首后，她繼續說道，“林家如今沒有長輩，姑奶奶身邊就只有她的奶嬤嬤。那位奶嬤嬤倒是有過身孕，但現在年齡也大了，能不能照顧好姑太太也是問題。前不久不是宮里剛放了一批宮女和嬤嬤出來么，大爺你在外面有關系，要是能給姑奶奶請一位有照顧孕婦和嬰兒經驗的宮女或者嬤嬤，不是很好？”

    宮女必須年滿二十五歲才有可能被宮里的主子放出來，一般到了這個年紀，要么就只能嫁給別人做填房或者小妾，要么就只能自梳，去給上流人家的閨女做教養嬤嬤。

    而那些在這個時候放出來的嬤嬤更是只能求找個好一點的主家，服侍一位好主子，用自己的智慧和經驗換來安定的晚年。宮里主子們身邊的得用嬤嬤都是直接榮養，會在這個時候放出來的，不是不得用的，就是被清掃出來的。

    而能請得起這樣宮里出來的做教養嬤嬤的人家也是少數，這不僅僅是錢銀的問題，更要看這戶人家在朝堂的地位以及小姐的出身和地位。再怎么都是宮里出來的，總不能自降身價去服侍什么庶女或者小官家里的千金吧，就算她們自己愿意，其他人也不會同意。

    皇家的威嚴是不能侵犯的。當然，皇家沒精力更不會去管這些放出去的宮女嬤嬤都做什么去了，這些不過都是約定俗成的規矩罷了。

    當初賈敏的教養嬤嬤就是宮里出來的，而如今賈元春的教養嬤嬤卻不過是賈史氏當初陪嫁丫環的后代。賈代善嫡女和嫡長孫女的地位是完全不一樣的，更何況賈元春是二房的女兒，繼承爵位的按照國法律例來說卻是大房。

    賈赦摩挲張氏手背的手指停了下來，他哭笑不得的看著張氏：“我的好奶奶，在你心里大爺我就這么厲害？大爺我身上領的不過就是一個虛職，還是圣上看著老爺的面子上賞的，宮里放出來的宮女和嬤嬤是我能知道的嗎？”

    惋惜的看了桌子上的菜肴，賈赦松開了張氏的手，搖頭晃腦的說：“奶奶準備了這么多好菜，可惜我吃不了了?！?/br>
    “大爺，那是你meimei！”張氏毫不在意賈赦的推辭，拿起酒壺又將賈赦身前的酒杯斟滿，“大爺要是此事辦好了，還愁太太眼里從來都只有二叔么？要不是林姑爺家里沒長輩人脈也沒以前寬，那里還用的著我們出面？”

    賈赦端起酒杯再次一干而盡，眼神兇狠的看著張氏：“奶奶這么一說，大爺我不干還不行了！”隨后他注視著張氏良久，黑眸里翻涌著張氏看不懂的情緒。伸手再次握住張氏的手，他壓低聲音，“這么多年來，辛苦你了，我的大奶奶?！?/br>
    他的聲音很小，小到坐在他身邊的張氏也沒能聽清?！按鬆斈阏f什么，剛剛聲音太小沒聽清?！?/br>
    對上張氏疑惑的眼神，賈赦搖頭淡笑：“奶奶不用太過在意，不是什么重要的話。大爺我既然應承了奶奶的請求，今夜奶奶不會再趕我走了吧？”

    張氏紅臉“啐”了他一口：“好你個不知羞的大爺，又提這種話，之前哪是我要趕你走！”心里卻暗自警惕，這賈赦今日反應怎么這么奇怪，不太像平時的他。

    賈赦揮手摒退左右，樂呵呵的抱起張氏往屏風后的里間走去。片刻后房間里聲音響起，讓候在房間外的丫鬟們紅了臉，宋嬤嬤卻是聽得欣慰得直點頭。

    奶奶總算是徹底開竅，知道要籠絡大爺了。要不小主子再爭氣也只是讓奶奶今后日子好過，對于現在卻沒什么太大的幫助。做妻子的還是需要丈夫的疼愛和呵護，奶奶如今不過二十多歲，又怎么能像她這種老婆子一樣日子過得這么清冷。

    第18章 調/教賈璉

    第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