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王每天都在上淘寶_第112章
林言這才說了出來,“我是想著,今年冬天比往年來的格外早,持續的時間也比往年要長,眼見都三月了,積雪卻還沒化盡,看模樣還得持續十天半個月,那頜曷那邊是不是也是如此?” 林言越說神色越凝重,眼睛里也滿是擔憂,道:“頜曷一族皆不事生產,憑的就是牛羊來活命,若是這次雪災當真波及了頜曷,只怕邊關今年迎來的不是小股敵人掠邊,而是傾巢而出了?!?/br> 謝景安這些日子完全忙著賺錢擺脫貧窮,哪怕想著邊關也只是想著量力而行的提供些糧草軍械,再者他對打仗的事一竅不通,又想著邊關從前要什么沒什么也堅守了十幾年,如今他提供了這么多東西,定然可以萬無一失,說不定還能大獲全勝全然沒想到還會有這么個隱患,不禁一愣,隨著林言越往下說,只覺后背都要叫冷汗濡濕了。 謝景安又急又氣,卻還是耐住性子,問道:“你怎么現在才說,若是早些時候告訴我,我也好準備的再充分些?!?/br> 這話里有些埋怨,林言聽的心里一慌,下意識伸出手按在謝景安手上,解釋道:“這也只是我的猜測,未必就會成真,再者若當真邊關有異,宋將軍早就傳信來了,既然他不曾傳信給你,就說明邊關還在他的掌控之中?!?/br> “話是這么說,”謝景安長嘆一聲,“怕就怕他覺著我才到封地沒多久,即便告訴我了也不頂事,便瞞著我不曾說,只向朝里求援?!?/br> 謝景安猜的沒錯,宋良在知曉頜曷同樣遭遇雪災,預計會在入春后大舉來襲的消息時,第一反應的確是向朝里以及檀州冀州的守將求援,至于謝景安,他只猶豫了片刻,到底還是不曾傳去消息。 對此副將很是不解,又一次在陪著他巡視城墻時,忍不住問道:“順王殿下那里,將軍為何不求援?從前也就罷了,咱們封地上無人做主,要什么沒什么,爹不疼娘不愛的,可如今既然有順王殿下坐鎮莫州,關于邊關大事,豈能不稟報順王?若是當真頜曷大舉來襲,咱們沒能擋住,讓蠻子闖進關里去,咱們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得,若是因此順王殿下再有個什么閃失,只怕九族都要死絕了?!?/br> “我又何嘗不知?”宋良嘆息一聲道:“只是求援又有什么用?咱們這地界兒,真是窮的要什么沒什么,就連地里的吃食也比別的地方產出的要少,再者順王才之藩,這半年的功夫還不夠他理清封地情形,敲打那些世家官員的,即便他有些銀錢,又能有多少?能養活他那幾百宿衛扈從就不錯了,不過你說的也對,他身為封地藩王,邊關之事無論他是否能伸手,都要稟告他一聲,也好讓他提前做個打算,真要守不住城,也總有個時間讓他提前趕回長安去,至于咱們這些性命,既然城都破了,又焉有命在,還是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好生想想該如何守城吧?!?/br> 宋良一邊心里盤算著稍晚些回去讓幕僚寫文書,一邊瞇起眼睛向遠方眺望。 今年的冬天格外長,已經是近三月間,城外積雪卻還尚未化完,不過遠處的護城河倒是化凍了,遠遠看著波光粼粼一片,宋良也安心了幾分,這河是他調往邊關守城后征調民夫和流放的罪奴挖的,河水不算深,但沒一人足以,河寬又有幾米,頜曷即便大舉南下,光過這個河就要耗他們幾天功夫,更何況他們也不是傻的,豈會眼睜睜的看著敵人過河,少不得要將他咬牙存了一整個冬日的油倒進河里,到時候也學那些個古人,火燒頜曷大軍。 宋良前一刻還想著如何讓幕僚寫文書,下一刻就想著若當真頜曷大軍南下,該如何抵擋,他正想的入神,就聽身邊副將道:“這眼見著也到開春了,只怕順王殿下已忙著春耕事宜,而頜曷大軍卻半點影子也沒有,末將派了數十支斥候,也不曾見過頜曷有半點南下的征兆,這頜曷不來了也說不定?” “本將倒希望他不來,”宋良神色平靜,但眼神卻分外凝重,盯著遠方像是在眺望又像是在出神,半晌才道:“本將與你在這邊關守了十幾年,對頜曷的習性最是清楚不過,若是沒有意外,掠邊的小股隊伍早就到了城門外,而今年這么久也不曾見到半個人影,頜曷大軍南下定然無疑,為今之計就是再將城墻加固的更堅固些,再讓軍士們加緊訓練,還有糧草,軍械,本將派出去向各州縣求援糧草的人傳信回來沒有,他們能支援多石?” 副將搖頭道:“今年是個罕見的雪災年,附近州縣都不富裕,除了幾個大州勻了些糧食給我們,其他小的州縣幾乎是空手而歸,不過倒還有幾個離的較遠的還沒回來,不過想來也是籌不到多少糧草的,現下只能期盼朝中重視將軍的這次軍報,不指望他們派大軍來馳援,只希望能撥些糧草,不叫兵將們餓著肚子打仗?!?/br> 說起朝中對武將的不重視,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宋良是麻木,副將卻有些心灰意冷,一時兩人相顧無言,都不知該說什么,就在宋良想要說些話來寬慰副將,就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個凍得臉上青白的軍士一邊跑一邊興奮的道:“將軍,將軍,莫州押運糧草的隊伍到了,還有半個時辰就能到城門了?!?/br> 第163章 流民 起初聽到這個消息時, 宋良和副將都是震驚的, 畢竟順王的難處顯而易見,他們只想著從附近州縣與朝中求援,從沒想過順王能有什么能力伸手幫他們, 沒想到他們還真是小瞧了。 不過驚訝過后, 宋良也并沒有抱什么希望, 只以為運來的不過是幾百幾千石糧食而已, 雖然不算少, 可對于鎮守邊關的軍士來說, 實在是杯水車薪,可等到真正看到押送糧草軍械的隊伍時,宋良才知曉自己震驚早了。 這豈止是幾百幾千石糧食, 看這蜿蜒看不到頭的隊伍,各個推著的車上的東西都堆的高高的, 這少說也得有上萬石了吧。 宋良著實震驚了一會兒,才下馬向一個明眼看著就是做主的人走過去,忍不住確認道:“這……這都是順王殿下給邊關將士們的?” 負責這樁差事的是謝景安身邊跟了數年的宿衛, 在謝景安身邊木訥的緊, 可一出來辦差, 嘴巴就忽的變利索了, 微微露出一個笑,道:“正是,殿下自打回到莫州,日夜心心念念的就是邊關軍事, 成日里忙的不得閑,卻還抽出空來都要想法子支援邊關的將士們,這不?雪才開始化,殿下就等不及的讓人將東西運來,只是莫州人口少,又要準備春耕的事宜,實在抽不出人手,便連這些孩子老人都派上了用場,這一路雖走的慢了些,但總算幸不辱命?!?/br> 辦差的宿衛三言兩語說清了順王的苦心,宋良與副將聽的果然感動不已,說了幾句謝恩的話,又好生表了一番忠心,就要再說些什么好表達他們激動的心情時,宿衛卻將他們按住了,搖搖頭說:“謝恩的話,咱們容后再說,當務之急是先看看殿下讓人運來的東西,宋將軍請看這是什么?” 宿衛說著話,從隨身寶貝了一路的包裹中抽出一根怪模怪樣的東西,那東西外面是鐵鑄的,卻是個圓筒子的模樣,仔細看里頭好似還有塊琉璃,宋良不解的接過來,一邊翻來覆去的看,一邊好奇道:“這是什么?也是能用來打仗的東西嗎?可這既不像刀也不像劍,也沒見有開了刃的地方,莫非是什么暗器?可機關又在哪兒呢?” 宋良研究著,宿衛見賣夠了關子,才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緩緩說:“這可不是用來傷敵的武器,而是殿下押著百十個工匠琢磨出來的千里眼?!?/br> “千里眼?”宋良和副將皆是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下意識的就將那圓筒子貼到眼睛上往遠處看,這一看就嚇了一跳,原本就大的眼睛越發瞪的像銅鈴,激動的渾身都抖了起來,說話也開始結結巴巴,“這……這怎么造的?是千里眼,真是千里眼,那么遠的地方,看著就跟在眼前似得,有這東西,日后咱們打頜曷還不跟打孩子似得?!?/br> 宋良越說越興奮,腿一抬就要往城墻上跑,好再感受一下這千里眼的神奇,可他才抬腿,就又被宿衛按住了,笑著說:“宋將軍莫急,且再來看看這是什么?!?/br> 宿衛讓人將一早準備好的一塊水泥板子抬過來,落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響,指著水泥板說:“這也是順王殿下好不容易讓人制出來的東西,別看現在像是一塊石頭的模樣,極為堅硬,其實就是一種粉末混合水和沙石攪勻了制出來的,造價既便宜,干的也快,不過一兩日功夫曬干了就能成一塊極其堅硬的水泥板,比青石板都堅硬多了,砸也砸不破,用它修城墻,最是好的,甭管來多少蠻子都休想破城?!?/br> 宿衛說著還抽出腰間的佩刀狠狠在水泥板子上砍了一記,果然如他所說,半點裂痕都沒有,頂多是崩出些碎屑,而那柄一看就做工精良的長刀,卻是出現了一些細小的裂口。 宋良和副將看的瞪出來了,隨后將望遠鏡寶貝的往懷里一塞,想了想又覺得不妥,轉而掏出來珍而重之的交給副將,再三叮囑他看管好了,才讓人提上來一把碩大的錘子。 兩條臂膀使足了力氣,甚至往手心還哈了兩口氣,掄圓了錘子狠狠砸在水泥板上。 宋良的力氣比宿衛要大的多,這一錘下去就碎石飛濺,但也僅僅砸出一個淺坑,并沒有任何碎裂的跡象,宋良看的激動不已,又蹲下身小心的在水泥板上摸了摸,才不住點頭道:“好東西!真是好東西!有這什么……水泥修城墻,老子還怕什么頜曷,任他再來多少人,也休想打開老子的城門?!?/br> 宋良高興的圍著水泥板子轉了兩圈,仿佛幻想到了用水泥修建城墻后的景象,一張細紋縱橫的臉上都來了花,半晌才火燒屁股一樣跳起來,抓著那宿衛說:“還等什么,這水泥呢?快運過來,有多少都運過來,本將這就吩咐下去開始修葺城墻,剛才聽你說只用沙石和水是不是?這沙石放多少?水又放多少?就跟糊墻的白灰一樣抹上去就成了嗎?還是要用什么特殊的器具,快與本將一一說來,待此間事了,本將算你大功一件?!?/br> 看宋良拽著自己一副急哄哄迫不及待修建城墻的模樣,宿衛的笑容越發燦爛,手一伸輕輕按在宋良手上,溫聲道:“宋將軍,此事不急,還是先看看順王殿下還讓屬下送來了什么?!?/br> 難不成還有這等神奇仿佛神仙物件一樣的東西? 宋良只覺自己做夢一樣,他在邊關窮苦了這么多年,平生所愿就是朝廷不要克扣軍糧,好能讓他的好兒郎們吃個飽飯打仗,誰知不止這個愿望實現了,還陡然有了這么多聞所未聞想也不敢想的東西,頓時讓人生出一種不真實感。 帶著這種飄忽的心情,宋良在宿衛的引導下觀看了能澆洗傷口孝鐵毒的什么酒精,對于這個酒精宋良也驚為天人,唯有可惜的就是那酒不讓喝,說什么會燒壞了喉嚨,宋良聽了嗤之以鼻,什么樣的烈酒他沒喝過,除非是□□他不敢喝,更何況這酒精聞著這么香,又能澆洗在傷口上,絕不可能有毒,宋良暗暗想著,等自己什么時候受傷了,一定要找個機會嘗一嘗,這么香的酒,不喝上一口當真是白來世間走一遭。 參觀完了白酒,宋良又觀看了新武器,有刀有箭,還有只聽說過不曾見過的弩,還有一個三面開了血槽,被叫做□□的武器。 這名字倒是很貼切,看那深深的血槽,宋良一看就知道這么一下刺下去必然是個難愈合的大洞,即使不當場斃命,后面也活不了多久,只是這武器太短了,除非伸手夠靈巧能近身的人可以發揮大作用,至于普通兵將,只怕用處不大,不過倒是可以綁在腰間或是腿上防身,出其不意來一下,倒是能發揮大用。 看完了武器,宋良又看了皮甲還有一些軍服等零零總總的東西,不止花樣繁多,數量還不少,尤其是那個幾天工夫就能修建好城墻的水泥,足夠他讓人和上沙石水將整個平州城修一遍的了。 對此宋良自然喜出望外,但更多的事震驚,他看著這一車又一車的糧草軍械出了一會兒神,才有些艱澀的道:“這些……這些都是順王殿下一個冬天準備出來的東西?” 宿衛自然明白宋良為何這般驚訝,笑容不由越發深了,笑著道:“自然,除了順王殿下,誰還會這把記掛著邊疆的將士,殿下還說,時間太倉促只能籌備出這些,等他再將封地發展發展,日后送往邊關的糧草軍械只會更多,殿下還讓屬下給將軍帶句話,殿下說,只要他一天是封地的藩王,就一天不會讓將士們餓肚子,吃要吃飽,穿要穿暖,還要用最好的刀劍,配最好的醫官,讓將士們沒有后顧之憂去打仗?!?/br> 宿衛說完這句話,宋良久久的沒有說出話來,嘴巴張了幾張,終究什么都沒說,對著莫州的方向行了個大禮,而后面容一肅,對著宿衛一抱拳權當感謝,便火燒屁股一樣開始傳令,不過片刻的功夫,上到副將,下到城里流放的罪奴,都開始行動起來。 隨著押送糧草和軍械隊伍的到達,整個平州都開始忙得火熱朝天,修城墻,練兵,將糧食制成易攜帶的干糧,就連宋良也當了一回斥候,懷揣誰也搶不走的望遠鏡,只帶了十來個人馬就悄無聲息的往頜曷的方向而去,探查頜曷敵軍的動向。 這一忙就是一個月,隨著雪徹底化去,野草開始生長,城墻也修好了,甚至打造軍械的人因鐵不夠用,急中生智用水泥造出了許多水泥蒺藜撒在莫州城外的平地上時,他們忐忑等待了許久的頜曷大軍,終于遠遠的看見了影子。 平州這一個月忙得熱火朝天,整個莫州連帶附近的州縣也不枉多讓,有器械司工匠的指導,既不缺錢又不缺人的商賈以及部分世家只用了短短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建起了面積不小的數座工坊。 在謝景安規劃的那片工業區上,不再是成片的樹林或是人煙稀少的村莊,而是一座又一座如雨后春筍拔地而起的工坊。 工坊建成后,急著賺錢的世家商賈當即就開始制起了貨物,托這些工坊的福,外加謝景安商會的誘惑,前來莫州的大江南北的商賈以及想分一杯羹的世家子弟越來越多,莫州不寬的街道上可以用摩肩擦踵來形容,而因為工業區工坊的尷尬位置,盡管商賈們還想再拖一拖,但修建水泥路的計劃還是提上了日程。 水泥路所需原料價格低廉,唯一麻煩的就是要將原有道路鏟平壓實,不過這在錢的問題面前都不是事兒,僅僅半個月多點的時間,莫州城門外連通工業區的水泥路就修好了,不算寬,擱在后世頂多就是個四車道,可在這個時代卻新鮮的緊了,這水泥路路面光滑又結實,自打修建那天起,每天就會有人圍觀,隨著修的時間越長,圍觀的人越多,等到徹底修成那日,大半個莫州城的人都被驚動了,圍著那水泥路嘖嘖稱奇,不時有人在上面又走又跳,還有很多蹲下去仿佛摸什么珍稀寶貝一樣摸了又摸。 就連劉主薄也不能免俗,雖說他早就知曉了水泥的用途,卻在看著這條路時還驚奇不已,不顧身份的蹲下身伸出手摸了又摸,半晌才站起身贊嘆道:“這水泥一物,當真是巧奪天工,誰能想到不過是一些隨處可見的尋常之物,就能修出這樣平整的路面來呢,若這樣的道路能修建大周朝的大江南北,那往來交通不就方便了許多,就是日后有什么重要奏折軍報,也能提前一些時日送到御案前,給圣上能多出多少處理政務的時間?!?/br> 劉主薄語畢,林言也忍不住接道:“何止,兵貴神速,有這么一條路,將士們不知節省了多少體力和時間,也讓軍隊多了更多機動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