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王每天都在上淘寶_第108章
眼見著日頭漸漸落下去,天色越發晚了,太子卻還沒有結束玩樂的意思,守在殿外吃了半下午風的宮人不禁有些愁眉苦臉,只是他們身為奴才,只有聽命辦差的道理,沒有置喙主人行事的余地,于是也只敢在心里悄悄想想。 又守了小半個時辰,寒氣越來越重,終于有個小太監受不住了,悄悄的靠近一同辦差的宮人,正欲商量一番替換著下去歇歇,就見一個有些眼熟的太監一路小跑著進來,面上甚是焦急。 這個太監在外殿當差,平日里都是給人跑腿傳消息的,沒什么大事等閑不往大殿來,如今又這么一副神情,看見他的兩個宮人都是心里咯噔一聲,也顧不得商量什么替換著歇息的話,急忙小跑著下了階梯,拽著他走到一邊低聲問:“你怎么來了?可是圣上要傳太子?還是皇后娘娘那邊要召見?” 宮里能讓他們著急的,也就是這兩個主子了,若是往常,他們通傳也就通傳了,可如今太子正在里面高興著,若他們就這么進去了,只怕橫著進去,就要豎著出來了。 早知今日會遇上這樣要命的事,就說什么也要與別人換個當值的日子,死道友不死貧道么。 兩個宮人后悔不已,正絞盡腦汁想著推諉讓別人送死的法子,就聽那個太監道:“不是,是……是亓王殿下進宮了,聽值守的侍衛說,亓王殿下匆匆忙忙的,一進了宮就往養心殿去了,亓王殿下進宮沒多久,泰王殿下也來了,神情也十分凝重,只怕是出了什么要緊事,這才在這個時辰進宮,兩位公公看著,是不是要稟告一下太子爺,萬一兩位殿下進宮是與太子爺有關呢?若當真有關,咱們又沒稟告,只怕日后太子爺怪罪下來,咱們誰也擔待不起啊?!?/br> 日后若是太子怪罪,的確誰也擔待不起,可若是不怪罪呢?那不就是撿著一條命了? 兩個宮人心里想著,默契的對視了一眼,也不與那太監說,只道了一聲咱家知道了就打發了下去。 待人一走遠了,兩個宮人就討論道:“亓王殿下進宮而已,亓王本就性情跳脫,成日里進宮都風風火火的,有事沒事看著都像要緊事,雖說現下時辰稍晚,可又沒到宮門下鑰的時辰,說不得就是亓王又想起了之藩的事,這才到圣上面前鬧一鬧呢,依我覺著,也不像什么要緊事,太子爺如今正高興著,就連前些日子太子妃都叫太子訓斥了出來,咱們做奴才的,還是別去壞了太子爺的興致,觸了太子爺的霉頭罷?!?/br> 這話簡直說出了另外一個宮人的心聲,他仿若看知己般看著面前的宮人,極為贊同的點點頭道:“說的正是,還是你了解太子爺的心思,這些日子太子爺叫順王的事折騰壞了,好不容易有心思玩樂一番,咱們豈能給太子爺掃興?再者亓王進宮,每過兩日就來這么一出,也沒見有什么大事,左不過是為了之藩的事罷了,日后就算太子爺知曉了,也頂多訓斥咱們兩句,可不像現下,若是咱們當真進去稟告,只怕有命進去,沒命出來了?!?/br> 兩個人這么議論了一番,越發覺著不值得冒著被太子打殺的風險進去一趟,因此都將方才那個太監說的事記在心里,想著等太子玩樂夠了,再稟報不遲。 只是沒想到他們還沒等到太子玩樂夠,卻等到一個他們意想不到的人。 在康平帝出現在兩人面前的一剎那,兩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怔了一怔才反應過來,慌忙就要行禮,借著機會好高聲給太子提醒,只可惜他們還沒開口,就叫康平帝帶著的侍衛捂著嘴拉到了一邊,而康平帝本人顯然也是怒極,竟不等宮人去推門,親自抬腿在門上踹了一記,在太子喝醉酒罵罵咧咧的聲音中,臉色鐵青的走了進去。 太子近些日子可謂是春風得意,不過是小施手段拉了劉家一把,就叫劉家的人感恩戴德,還叫那些不肯聽命于他的朝臣刮目相看,最重要的是,他輕輕巧巧就蒙蔽了圣聽,他那個英明無比的父皇對他幾乎是不加懷疑,連問都沒問幾句,就那么簡簡單單的一道圣旨下到了莫州,將那個讓他寢食難安的三皇兄狠狠地斥責了一番。 若非長安離莫州太遠,他又是太子輕易離不得長安,他都想親自去看看,他那個昔日極為受寵,就連他打了當朝重臣父皇都舍不得說一句重話的三皇兄接了圣旨后的神情該是多么好看,是不是傷心的幾乎要哭出來,還是憤怒不已,憤怒他顛倒黑白,傷心父皇竟對他狠心至此。 只要一想到那個場景,太子就痛快的恨不得大笑兩聲,任你再得父皇寵愛又如何,沒有自己的權勢,終究不過是待宰的魚rou罷了,即便你韜光隱晦,在封地絞盡腦汁,還不是任他搓圓捏扁,說到底,父皇的疼愛也只是鏡中花水中月罷了,再多的疼愛,都不如他捏在手里的權勢重要。 第157章 禁足 越這么想, 太子越發得意, 只覺著他離龍椅的距離不過是幾年的時間罷了,只可惜父皇如今還年富力強,眼見著還能在那個位置上再做十年, 他也不是等不起, 只是太子的位置他已經坐了十多年, 不想再做一個十年罷了, 再者父皇也是十九歲便登基, 他那么輕的年紀就能掌江山, 安天下,他這個叫父皇從小教養長大的,自然也差不到哪兒去。 太子一邊喝著酒, 一邊瞇著眼想的認真,就在他心潮澎湃覺著該做些什么好早些叫圣上頤養天年的時候, 就聽緊閉的大門叫人砰的一聲踹開。 他正想的入神,一聽這聲音頓時怒從心起,只是他一聲斥罵還未出口, 在看清來人后就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十分的醉意也去了七八分, 明明大殿里不算暖和, 卻硬是嚇出了一身冷汗,腿一軟就從寬大的椅子上滑跪在地上,嗓子也艱澀的不像話,嘴張張合合, 半晌才發出聲音:“父皇……” 康平帝如何都沒想到他來到東宮后會看到這番場景,原本就憤怒不已,如今更加了三分,眼底還帶著些失望,冷笑道:“你不是告訴朕,這些日子你都在東宮里勤謹讀書嗎?這就是你讀的書?縱情聲樂?白日醉酒?你真是好大的膽子,你當真以為自己做了太子,這宮里就由你做主了?朕還沒死呢!” 康平帝這話說的實在太重,不止太子嚇得臉色慘白,其他人也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瑟瑟發抖。 太子自打見到康平帝出現在東宮大殿中就心知不好,如今一聽康平帝說出這話,心里更是咯噔一聲,也不管康平帝來此為何,急忙就自辯起來:“父皇,兒臣冤枉啊,兒臣不過是聽信內侍讒言,這才一時糊涂,并未有任何其他意思,還請父皇明鑒?!?/br> “冤枉?”康平帝心中越發怒氣勃發,聲音也越發冰冷,狠狠將亓王交與他的劉家賬簿扔到太子面前,斥道:“朕看順王才冤枉的緊,你睜大眼睛瞧瞧,這是什么!” 康平帝那一扔險些將東西砸在太子身上,越發將太子嚇得魂飛魄散,又聽他話中似是了解了順王處置劉家一案的始末,只覺后背岑岑冷汗幾乎快濕透了衣裳,一邊在心中想著辯解的話,一邊伸手將那本賬簿撿起來,欲看個清楚。 待太子看清楚那本賬簿是何物后,只覺得頭皮發麻,原還有三分醉意徹底去了個干干凈凈,心中極是惶恐,心念急轉間,慌忙將從前想好的說辭說了出來,搖著頭大聲自辯道:“這……這兒臣實在不知曉啊,是劉侍郎在兒臣面前哭訴冤屈,拿出一干證據直指三皇兄為了些家財,將莫須有的罪名安在他那偏支身上,最后更是將整族偏支下了獄,兒臣聽著有些像三皇兄的行事作風,又見那劉侍郎言之鑿鑿,一干證物也不像是假的,便替劉侍郎上了折子,至于其他彈劾三皇兄的朝臣,不過是見不慣三皇兄行事,想要替劉家討個公道,這才連訣上奏,純是他們自愿的,并非兒臣背后指使啊?!?/br> 太子一字一句將事情推了個干凈,亓王聽的眼睛都紅了,恨不得撲上去打他,康平帝聽的也險些氣的笑出聲來,越發對這個太子有些失望,冷冷道:“你倒是條理清晰,依朕看,你這說辭怕是早就想好了,就等著日后被朕知曉了,好來搪塞朕罷,什么順王行事作風,在你眼里,往日他就是這么個不辯是非,為了一己私欲,隨意殘害人性命的人么?再者什么言之鑿鑿,完全就是劉家的一面之詞,還有什么證據,你怎知就不是劉家偽造的,你上折子前可派人去莫州調查過,核實過了么?你什么都沒做,就這么聽信了劉家的話,你可還記著朕對你的教誨么!” 康平帝越說越氣,看著太子那張委屈至極的臉,右腿蠢蠢欲動,險些就忍不住伸出去踹上一記,還是臨抬腿前想起有亓王泰王在場,終究想著要給太子留兩分顏面,這才沒叫他丟大人。 不過饒是如此,太子也只覺著自己的面皮燙極了,不是羞愧的燙,而是因康平帝這般訓斥于他,還是在兩位素來與他不大合的兩位皇子面前,羞惱的。 他有心再辯解幾句,只是康平帝已洞悉了事實真相,不大想聽了,又一意想敲打他,便趕在他開口前擺擺手,怒氣沖沖道:“你只聽劉家一面之詞,不核查一番就隨意冤枉自己手足,實在不是個太子的樣子,既然你成日與朕說勤謹讀書,那從今往后便好生在東宮讀書罷,學學怎么辯忠jian,親君子,遠小人,沒有朕的旨意,不許出東宮,也不許與朝臣之間有什么往來?!?/br> 康平帝這番處置,雖是將事情定性于他被劉家蒙蔽,但明顯心中是定了他的罪名,不然不會處置的這般重,更何況這話雖是要他讀書,可不許出東宮,也不許與朝臣往來,實在與軟禁無異。 太子做慣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儲君,如何肯輕易認罪,嘴一張就要再求情,可康平帝哪里還有心思聽,不等他說完一句話,就腿一抬,徑直轉身出了大殿。 太子下意識的就要起身追,可還沒等他站起身來,就見大殿的門被侍衛輕輕巧巧的關上,亓王還站在門后,看著他被一點一點關在門里,冷笑著道:“父皇要太子好生讀書,太子還是莫要追了,外面太過吵鬧,臣弟這就幫著太子將殿門合上,太子就用心在殿里讀書罷?!?/br> 說罷這些話,亓王痛快轉身,只覺滿身郁氣都散了,整個人也神清氣爽起來,若非圣上還在前面走著,怕圣上聽見,真恨不得大笑三聲。 重回到養心殿,日頭已經徹底落下去了,康平帝想著快到了宮門下鑰的時辰,也不敢說太多,只略微夸贊了亓王和泰王幾句,又賞了些不太貴重的金銀玉器,便將人打發了出去。 亓王泰王走后,康平帝也并沒有下去歇息,而是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對著高太監道:“高誠,傳朕旨意,劉氏偏支不仁,殘害百姓,劉侍郎不大義滅親,反倒助紂為虐,更是編造證據哄騙太子蒙蔽圣聽,實是罪大惡極,就判他個斬刑,再誅三族,流三千里,以儆效尤?!?/br> 沒等謝景安派出去名義上送禮,實則告狀的隊伍派上用場,扣在他頭上的罪名就叫亓王這么掀翻了,太子還因此被斥責禁足,劉家更是被連根拔起,消息快馬加鞭傳到莫州時,謝景安很是愕然了一陣,不過春耕在即,他事務多,略聽一聽,叫秦總管包了封銀子打賞傳信的人,轉瞬便拋在腦后。 如今已是近三月天氣,雖雪還未化完,但春耕的事該準備起來了,他先是去巡視了一番河岸邊的水車,又到劉主薄著人育土豆種的暖房里觀看了一番,見土豆長的精精神神的,頗有些欣慰,可緊接著又憂愁起來,這土豆雖好,可時間倉促,育的種太少了些,攏共只夠種十來畝地的,不過好在土豆成熟周期短,一年可種兩三季,待到天冷種到不能種時,也該有不少了,到時候他再悄悄從淘寶里買些混到存放糧食的糧倉里,足夠邊關的將士以及王府那么多人吃了,就是再有什么雪災旱災開倉放糧,也足夠將人喂得飽飽的了。 這么想著,謝景安就將心里那點擔憂拋的無影無蹤,不過緊接著又想起一樁事來,他記著當初借著頜曷的名義光明正大的將土豆拿出來時,那袋子里還混著他從淘寶買來的紅薯和玉米。 這兩樣也是高產不挑地的好作物啊,雖然種子數量少了些,但聊勝于無,重要的是過了今年,明年有了足夠的種子,那他的封地就再也不缺糧食了,有多少人就能養活多少人,真真正正的能放開手發展工業了。 想到他自己悄悄在腦子里描繪的藍圖,幾天幾夜沒睡個好覺的謝景安登時覺得腰不酸腿也不疼了,精神滿滿,回到王府就叫人將劉主薄逮來,說了另外兩樣作物的事。 劉主薄這些日子也叫春耕的事忙昏了頭,滿腦子都是多少頭牛,多少具犁,陡然一聽謝景安這話,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啪的一聲拍在大腿上,痛心疾首的說:“殿下怎么現下才想起來,若是早些時候將那兩樣交給微臣,這會兒不就又有許多種苗了么?!?/br> 這不是事務太多,給忙忘了么,謝景安心里悄悄解釋了一句,但到底心虛,沒敢說出來,只是道:“那東西咱們誰也沒見過,誰也沒吃過,總要研究出一樣好再研究另外一樣,再者現下也不算晚,先緊著有的那些種,若當真能同那新食一樣好侍弄又結的果多,明年再種不是一樣?總歸有糧倉里那么些糧食,又有新食,不會叫百姓餓肚子就是了?!?/br> 您是藩王,您都這樣說了,我做臣子的還能說什么?劉主薄頗為幽怨的看了謝景安一眼,也顧不上說什么話,抱著謝景安交給他的新食,仿若身后有惡狗追攆般一溜煙就跑了。 劉主薄跑了謝景安才想起來,他打算問的各個村莊牛犁統計的事還沒問,下意識要讓人將劉主薄追回來,但想起依劉主薄的性子,若是他將事做完了必然會稟報,既然方才沒提起,自然是沒做完,又想著離能動土犁地還有幾日,便作罷。 處理完了被他忘記的紅薯玉米一事,謝景安就要接著出府巡視,才從椅子上站起身,就聽門外候著的崔同帶著些無奈稟報道:“啟稟殿下,幾個世家同幾位商人又在王府外一同求見,殿下可要小的像往常一樣將他們打發了?” 第158章 敲詐 謝景安下意識的就要答應讓崔同打發, 可緊接著想起來, 這些人都是日后能讓他發展基礎工業的中流砥柱,若前些日子忙得不可開交就罷了,如今將四處都巡視了, 離春耕只差幾日的時間和牛犁的距離, 他再這么隨意將人打發, 只怕就要做下仇了, 再者他還指望著這些人將他封地里的路修了, 晾了這么些時日, 是該見一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