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王每天都在上淘寶_第41章
崔同說著一臉懊惱,又焦躁不已,仿佛恨不得縮地成寸,好去瀛洲將林言拽回來。 聽到崔同對林言的推崇,謝景安十分贊同,說的沒錯,別說那些世家,就是謝景安自己不也第一次見林言時就被他滿臉的煞氣唬住了嗎?也就是林言這段時間以來在府中時常走動,與眾人相處久了,慢慢熟知他的秉性才漸漸不再害怕,若是這回能讓他在自己身邊立著當個門神,怕是都不用他多解釋,就能將這件事平息了。 只是想法是好的,林言已經出發剿匪五六日功夫了,怎么也不可能回來給他當鎮宅兇獸的。 在心里嘆息了一番,謝景安正欲出言安撫崔同,就聽他精神一震,又道:“林將軍是不在,可沈副統領卻在的,屬下聽林將軍夸贊過沈副統領,說他武功造詣頗深,想來也是個高手,不如屬下去將沈副統領喚來,讓他領著王府宿衛將花廳圍的水泄不通,把那些世家嚇一嚇,說不得他們害怕了這事就解決了呢?” 謝景安以為崔同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初時還聽的頗為認真,聽到最后卻險些被他說的話嗆的咳起來。 還真是孩子啊,瞧這天真的,以為武功高強就能與林言相媲美了,那是武功之間的差距嗎?那是氣質之間的天壤之別,沈副統領是武藝不差,但長相周正,看著就一身正氣,而林言卻不同,不管林言的表情再和善,都讓人覺得他不好惹,作為人類趨利避害是本能,對著林言他們不敢太過放肆,可對著沈副統領就不一樣了,這才是林言的重要所在。 謝景安心里清楚兩人的差別,可怕說出來打擊崔同幼小的心靈,因此話在嘴邊轉了一圈,到底沒說出來,只是摸了摸他腦袋夸贊了他一句,又否定了他這個提議,便腳一邁,大步流星的往花廳走去。 這么一耽擱,花廳里的眾世家更等的心急如焚,也顧不得有王府的下人在場,竊竊私語聲越來越高。 “這順王殿下怎么還不來?莫不是真如傳聞中的一樣,工坊的貨物都叫姚斌那個賊小子拿走了,沒有多余的分給我們吧?!?/br> 世家眾人等的這些日子原本心里就七上八下,聽到這句話更是炸開了鍋,紛紛出言道。 “不可能吧,順王堂堂藩王說話自然一言九鼎,怎么會誆騙我等,依我看喬兄還是不要胡亂揣測的好,畢竟你我是否能更進一步皆在順王殿下手里,若是惹得殿下不高興,讓我們空歡喜一場可怎生是好?!?/br> “那可未必,”不等先前姓喬家的世家子弟出言反駁,另一位年紀輕輕卻頗為老成的道:“若當真殿下的工坊里貨物充足,足夠你我均分,殿下又何以這么多日不露面,讓我們苦等?依在下看,未必是空xue來風,說不得真是如同喬兄所說,那傳聞是真的?!?/br> “傳聞真如何?假又如何?我等問問方世兄不就知道真假了?他可是與姚斌同出易州,若論誰對姚斌更熟悉,非他不可?!?/br> 方源自打進花廳以來聽到姚斌二字就知道大事不妙,因此他極力縮在鄰座之后,想以此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想這樣還是被人揪到臺前,頓時一張瘦長的臉都漲紅了,眼睛里帶著難以察覺的絕望,在心里將姚斌這個坑友的熟識狠狠罵了一句又一句,才坐直了身子一臉為難道:“在下雖是與姚員外同出易州,但并不是友人,反而是世仇,平日里見了也是你來我往一番爭執,因此對于他所做之事,在下的確不清楚?!?/br> 方源為了跟姚斌撇清關系,可謂是拿出了畢生最佳的演技,只差指天發誓與那人是敵非友了。 世家雖有些狐疑,但到底沒有追問,正要再議論幾句,就聽守在門口的扈從高聲道:“殿下到,諸位噤聲?!?/br> 有了招標會上的前車之鑒,世家們雖然方才嘴上說的兇,可聽到殿下二字,還是精神一凜,下意識住了嘴,臉上的神情也鄭重恭順起來。 謝景安就在這片詭異的氣氛中登了場,明明是情形對他不利,謝景安臉上卻一派淡定,坐下后免了眾世家的禮,又接過下人上的茶吃了兩口,才神情淡然的道:“這些日子讓諸位久等了,原是本王的不是,不過本王實在事出有因,不得已才如此?!?/br> 眾世家以為順王上來總要客套安撫一番,不想一來就直奔話題,頓時心里的不滿都拋到九霄云外,只豎直了耳朵心里忐忑的等著下文。 謝景安將眾世家的神情盡收眼底,繼續用緩慢的語氣道:“這因與諸位有關,本王也就不瞞著了,之所以這些日子冷落了諸位,不是本王有意為之,而是為了擴建工坊招工青壯一事,實在脫不開身,這才到今日才接見諸位?!?/br> 擴建?招工?聽到與工坊相關的兩個詞匯,眾世家的神情越發緊張,呼吸都放輕了,唯恐將順王的話聽不清楚。 謝景安接著道:“諸位也知曉,本王初至封地,又因之藩時太過倉促,所帶銀兩不多,再者莫州離長安路途遙遠,戶部運送銀兩的車隊一直未能抵達,是以建的工坊不大,招的工匠也不多,每日能制出的貨物自然有限,本王雖已下令工坊的工匠趕工,可這些日子以來所制出的貨品依然不夠諸位均分,因此本王……” 聽到順王說的話果然應證了傳聞,不等謝景安將話說完,眾世家就一片嘩然,方才謝景安未到時最先出聲的喬姓子弟第一個按捺不住,蹭的一聲站起身,打斷謝景安的話激動道:“殿下此番做法未免有失公允,為何姚斌就能如數取到貨物,而我等不行?莫不是殿下看姚斌乖巧聽話,這才大開方便之門,將原本屬于我等的貨物也盡數給了他?” 這話說的可真是不客氣,已經完全超脫了質問的范圍,而是直指姚斌阿諛奉承,指責謝景安做事不公了? 謝景安哪怕再好脾氣,也立時沉下臉,看著喬姓子弟的眼神如冰,第一次用冷冷帶著幾分戾氣的語氣道:“怎么?以為與本王簽訂了契約,就以為可以壓在本王頭上,對本王如何做事指手畫腳了?你是什么身份,不過是個喬家偏支而已,即便是喬家族長在場也不敢跟本王這本說話,莫不是看本王年幼,又性情溫和,便以為本王好欺負?” 謝景安這話一出,喬姓子弟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越矩了,招標會上姚斌的下場在眼前閃現,不過瞬間功夫就出了一身冷汗,一躬到底有些驚恐的道:“殿下恕罪,草民絕無此意,只是一時情急失言,還望殿下看在往日草民對殿下敬重的份上,原諒草民一回?!?/br> “失言?”謝景安冷笑一聲:“若是在座的諸位個個都像你這般失言,那本王還有何顏面所在?依本王看你哪里是什么失言,而是根本就沒把本王放在心上,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勉強你留在本王花廳?!?/br> 聽到謝景安要將他趕出去,喬姓子弟頓時嚇白了一張臉,從坐席間走出來腿一軟就要跪下求情,謝景安卻在他離席時就對崔同呵斥道:“還愣著干什么,看你們王爺被他欺辱嗎?還不快快將他丟出去,以免留在花廳礙本王的眼?!?/br> 崔同從這喬姓子弟說話起就看他不順眼,一直橫眉冷對眼睛里直放刀子,只是沒有謝景安的吩咐不好自作主張,心里憋氣憋的都快炸了,如今終于聽到謝景安的吩咐只覺得氣都順了,連忙指了兩個健壯肌rou虬結的宿衛將人架起來,一路拖著丟出花廳。 原本崔同還想跟出去再唾棄嘲諷幾句,可又害怕其他世家會再說出什么對順王大不敬的話,因此猶豫了一會兒,到底還是忍了下來,繼續對在場的世家橫眉冷對,虎視眈眈的等著下一個被丟出去的人。 又借著一個人殺雞儆猴了一回,謝景安心里滿意,面上卻臉色極為難看,冷聲道:“在座的諸位還有誰對本王不滿,皆可說出來,本王等著?!?/br> 還說,說什么說,敢說的人被你呵斥一番都丟出去了,還有誰有這個膽子,又不是嫌錢多了。 不管眾世家心里怎么腹誹,可沒人再敢當這個出頭鳥,個個噤若寒蟬,在偌大的花廳里就連呼吸都輕不可聞。 作者有話要說: 深思,我覺得我的男主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單純善良的小可愛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臉皮越來越厚,人也越來越狡猾了,不,這個鍋我不背,是他自己變了! 第64章 離間 眾世家不敢開口, 謝景安卻有許多話想說, 他眼神落在眾世家的面上一一看了一番, 忽的笑了一聲, 淡淡道:“方才那位世家子弟雖是以下犯上, 但有句話卻說對了,本王的確看姚員外乖巧聽話, 這才讓工匠們加緊趕工,將他的貨物盡數交付,不然在座的諸位以為, 本王不交給姚員外,反而交給方才那個欺到本王頭上的人么?再者, 本王為何會提早一步將貨物交給他,難不成諸位當真心里不知曉?姚員外只花了十二天功夫就將銀糧盡數運到,而在座的諸位呢?比他遲了整整五日, 本王有什么緣由不給他交貨, 反而優先諸位?” 謝景安語氣看似平靜,可每句話卻是咄咄逼人,直聽的眾世家面紅耳赤,不由自主的低下頭去, 謝景安才面色緩了一緩, 安撫道:“本王也不是那等得理不饒人的人,在座的諸位真心敬重本王, 本王自然也真心待各位,可若是有人仗著本王遠離長安, 又年幼可欺,不將本王不放在心上,那本王也只好不將爾等放在心上了?!?/br> 打個巴掌又摸摸頭,原先還滿腹怨憤的眾世家到底被謝景安一番話鎮住,雖心底還有些不甘,卻也不敢再說什么,只眼觀鼻,鼻觀心安靜的聽著。 看到一群人終于老實了,謝景安拼命抑制住翹起的嘴角,生怕面上會泄露半分,忙拿茶盞遮了一遮,半晌道:“此次不能盡數與在座的諸位交貨,實屬無奈,但也不是一星半點都交不了,先前本王去工坊里看了,制出的各種貨品都不多,但若是勻勻,每家還是能分些的,不過這樣一來,每家能拿到手里的貨物就太少了些,只怕還不夠一家鋪面鋪貨的,依本王看,后頭到的世家不妨等等,本王已命劉主薄主持此事,想必要不了幾日就能再建起幾座工坊,到時每日制出的貨物就多了,按著各世家送銀糧車隊到的時間,一家一家分下去,很快就能將貨物盡數交齊了,還不耽擱先到的世家鋪貨,諸位以為如何?” 以為如何?當然是不好!沒有比這個主意更缺德的了,他們不過比前面到的世家晚了一天半天,可若真這樣排下來,他們豈不是要排到好幾天后才能接到貨。 接到貨后還要用船運往各州,再分給鋪面鋪貨,這么一耽擱兩耽擱下來,他們要比前面的人晚多少天才能賺到錢,這損失的不是一兩二兩啊,那是成筐的銀錢! 想到別人只不過比他們早到一兩天,卻要多賺好多錢,后到的世家子弟覺得呼吸都發緊了,幾乎喘不過氣來,下意識的就想起身反駁,可殘存的理智告訴他對順王不敬沒有好下場,眼皮子重重跳了幾跳,才憋著一口氣站起身道:“殿下此番話倒是在理,只是對于我等來說,損失卻大了些,不如依殿下先前所說,將現成的貨品各家均分了吧,都已經等了這幾日,也不在乎多等幾日,再者某近日才發現莫州幾處可游玩的去處,某游興正濃,剛巧一舉兩得了?!?/br> 說話的世家子弟面上一派祥和,心里卻猙獰的幾乎咬碎牙,我掙不到錢,干脆大家都掙不到,這樣才顯得公允。 這位世家子弟話音一落,頓時有不少晚到的世家子弟出言附和,一臉我不急我還想再玩玩的表情。 “曹兄此言甚是,正合了某的心意?!?/br> “曹兄說的是,我等不急,殿下不必如此擔憂,我等再等著就是?!?/br> 晚到的世家子弟不急了,最先到的幾家卻心急如焚,聽到這些世家的話更是氣的火冒三丈,忍了又忍才勉強在臉上擠出笑容,站起身反駁道:“某倒是以為殿下的主意甚好,既然制出的貨物不多,沒道理大家都等著,倒不如讓先到的將貨物領了,也好回去鋪貨,畢竟咱們早賣一日,天下人就早一日知道順王的本事,再者姚員外最先到的不都將貨物領走了么?總不至于姚員外都按著規矩走了,到咱們這里就變了規矩,豈不是讓殿下為難,更讓殿下府中的管事忙累?!?/br> 這位世家子弟說的話不可謂不好聽,句句為謝景安著想,字字緊扣謝景安定的規矩這個主題,直聽的晚到的世家牙癢不已,恨不得冒著得罪順王的風險,也要與眼前一張小人嘴臉的仇敵同歸于盡,礙著他們掙錢,甭管是世交還是友朋,從這一刻起就是仇敵。 先到的世家子弟話音落下,晚到的就迫不及待站起身反駁,花廳赫然變成了兩方世家不見硝煙的戰場,面上和藹可親,語氣也頗為溫柔,可即便比較遲鈍的崔同,也感覺出兩方人流露出的殺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