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王每天都在上淘寶_第18章
聽到順王在書房等他,不止是林言,就連場上站著的扈從宿衛也頗為意外,看著林言的眼神也變了,除了因為欽佩他武功高強的敬服,還帶著幾分討好。 畢竟能讓順王在書房接見,就意味著受了順王看重,雖不至于立即一步登天,也會平步青云,若是不出差錯,遲早都會成為順王心腹。 扈從宿衛都明白的道理,林言自然也明白,不由的心神激蕩,越發對謝景安感恩戴德,心里暗暗起誓一定為謝景安用心辦差,哪怕賠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林言所想謝景安自然不知道,他在書房等著林言進府的時間正在琢磨著該將林言放到什么位置。 畢竟林言的能力有目共睹,現下才十六就能拉開兩石弓,若是讓他再長幾年,多讀些兵書,放在軍中歷練歷練,雖不至于像宋良這般成為鎮守一方的猛將,卻也是個能領兵上前線的良才。 只可惜他是太子看中的人才,又在太子身邊做了兩年的貼身宿衛,雖現下因獲罪在身回不了長安,但已經打上了太子的名號,他用是用得,卻不能放在太過重要的位置,謝景安思前想后,斟酌了再斟酌,到底是憐惜人才,最后決定把他塞進莫州軍中,將巡城衛這等不是至關重要但又缺少不得的幾百個軍士交到他手中。 一來是試試他的本事,二來也可先觀察觀察他,若是他當真不想回到太子身邊只想一心為他辦事,再給他壓壓擔子也不遲。 謝景安做好了決定,林言和林婉也被下人引著終于進到了書房。 一個多月沒見,林言依然那么清瘦,兩頰雖比病時豐潤了些,卻依舊讓人望而生畏,倒是謝景安看著卻只覺親近,待林言一進到書房就起身走了過去,上下打量了一番,不滿道:“不是養了一個多月,怎么還是這般清減,還有這身衣衫也太單薄了些,現下天氣這般冷,你傷才好一路行來又凍病了可怎生是好,本王留在檀州的扈從怎么侍候的?!?/br> 說著就要喊人將那幾個扈從喚來質問,林言卻先一步勸阻道:“殿下莫惱,不是扈從輕慢,是罪……是屬下自恃有功夫在身,為了鍛煉體魄這才特意穿的單薄了些,殿下放心,屬下身子一向強健,每年寒冬都是這么穿,并不曾因此生病?!?/br> 林言解釋的清楚,謝景安卻將信將疑,伸手摸到他手上觸手一片溫熱才信了,心下感嘆學武就是好,連冬天都可以硬抗,尋思著他是不是也把武藝練起來,哪怕不能像林言這般至少也能強身健體。 只是練武這種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練成的,謝景安只隨意想了一想很快就拋之腦后,讓林言和林婉在椅子上坐下,自己也重新落座,才叮囑道:“你雖有武藝在身,卻也不可這么慢待自己的身體,練武時也就罷了,平日還是要穿的厚實些,畢竟你才受了一場重傷,雖傷養好了但失去的血氣一時卻不能補回來,看你這般清瘦就知道,你這幾日好生歇著,本王讓膳房多做些滋補的湯水你好生將養將養,待你養好了些,本王再指給你差事?!?/br> 林言來到莫州就是為了給謝景安辦差,聽到他欲讓自己賦閑在家,頓時急了,站起身躬身道:“殿下好意屬下明白,只是將養不是一日兩日的事,屬下總不能一直閑在家中,屬下懇請殿下讓屬下為殿下解憂,哪怕只是在殿下身邊做個扈從,屬下也甘之如飴?!?/br> 林言這一身的本事謝景安怎么可能讓他只是在自己身邊做個扈從,先前說那些話一是真心關心林言,二也是為了體現自己的禮賢下士拉近兩人關系,如今林言既然自己急著要領差事,謝景安也急需人才,因此思量了一番,見他身體的確是徹底好了,也就順水推舟的答應下來,沉聲道:“你既然急著為本王效命,本王自然不好叫你失望,你的任命本王一早就想好了,欲將莫州巡城衛這一路兵馬交托與你,你可愿領命?” 林言在檀州時就曾設想過謝景安會交給他什么差事,在他看來,自己雖武藝不錯,但到底年紀輕,又戴罪在身,了不起就是個宿衛,或者帶點官職,畢竟在太子身邊時不也是個宿衛,卻沒想到謝景安卻連猶豫都不曾有就直接把他放入軍中,還是巡城衛郎將這般手下有幾百兵馬的重要職位,當下有些不敢相信,愣怔了片刻還是林婉欣喜若狂的暗地里戳了戳他,才回過神來,平日里的冷靜自持早就飛到九天外,激動的俯身就拜,只差熱淚盈眶:“屬下愿領命,感謝殿下知遇之恩,屬下定當竭盡所能不負殿下所托?!?/br> 謝景安原本還擔心林言聽到是這份差事會失望,見林言這般高興才放下心來,親手在他手臂上托了一把將人扶起來,笑著道:“依你的本事合該領這份差事,本王也只是知人善用,若你真要感謝該感謝自己的天縱奇才,若不是你的本事可勘大用,本王即便與你再投趣也不會指給你這份差事?!?/br> 謝景安說的是實話,林言卻只以為謝景安是安他的心,當下越發感激,卻不再辯駁,只是神情溫和的連連稱是,兩人又你來我往的說了幾句,林言才想起在外鎖著的幾個壯漢,在心中斟酌了一番,試探的緩緩道:“殿下,屬下在來莫州的路上遇到幾個攔路搶劫的賊匪,屬下觀他們武藝頗高,不像那等作jian犯科之人,再者言談舉止像是軍中之人,恐落草為寇其中另有隱情,因此斗膽將人鎖回了莫州,想請殿下徹查一番,看他們是否受人逼迫,不得已為之?!?/br> 第30章 隱情 賊匪?林言一路行來遇到賊匪了?聽話里的意思是還不止一波,謝景安當下皺起眉頭,又上上下下將林言打量了兩眼,確定他沒受什么傷,才語氣低沉的道:“你說他們落草為寇恐另有隱情?你在路上審訊過了?” 謝景安語氣不咸不淡,面上神情也無甚波動,林言把不準謝景安的意思,話說的更小心了:“屬下回莫州心切,并不敢在路上耽擱時間,是以沒有審訊?!?/br> 謝景安點點頭,一時沒有說話,但心里卻對這件事上了心,畢竟能讓林言說武藝頗高,想來即便不是林言的對手,卻也差不到哪兒去。 而且拜他穿越前看的那些電視劇電影所賜,謝景安還沒有見到那幾個賊匪,就已經腦補了不少凄慘感人至深的愛恨糾葛,不過到底記著自己的身份,忍著同情心泛濫,嚴肅道:“既然你覺得此事蹊蹺,那說不得便是另有隱情,正好本王現下有些時間,就親自審上一審,若當真如你所說是遭人迫害,那本王必定還他們一個公道,若查到最后是他們咎由自取,那本王只能依法定罪了?!?/br> 謝景安大義凜然的說完這幾句話,也顧不上看林言的神情,當下就喚了一聲門外候著的下人,讓秦總管帶些宿衛將那幾個賊匪提到花廳,自己也帶著林言出了書房,林婉因為是女眷不好太過拋頭露面,謝景安就讓下人引著她到臨時安排的住處去歇息。 花廳里,方忠和幾個一起落草為寇的兄弟被宿衛們推搡著跨過花廳的門檻,人還未站穩腳,就被人在腿窩間一腳踹下,一群壯漢頓時站立不穩,幾乎是撲跪在青磚地上。 幾個壯漢登時就要掙扎,方忠卻是乖覺之人,連忙出聲制止了自己的兄弟,宿衛們見這群壯漢老實跪著不曾有起身的意思,便刀入鞘中退后幾步看守。 宿衛們一臉兇神惡煞,手持刀柄只待一聲令下揮刀就砍,若是常人必定被嚇得魂不附體,方忠和幾個兄弟卻恍然未覺,一開始還老實跪著,不過半盞茶的時間就用眼角余光將花廳打量了一番,控制著音量竊竊私語。 跪的離方忠最近的是個滿面胡須眼睛大如銅鈴的漢子,努力了又努力才將聲音壓到最低,氣憤道:“大哥,你說那個毛頭小子安的是什么心,既然我們不是對手,將我們隨手打殺了便是,何以將我們綁著押入順王府受這般屈辱,莫不是他也是那等jian惡之人,拿我們向順王邀功?” 漢子話音才落,其他幾個壯漢頓時sao動起來,方忠見看管他們的宿衛有抽刀上前的意思,忙呵斥了幾句,待眾人重新安靜下來,才壓著嗓子道:“我看未必,那小郎君雖是細眉長眼天生就有一股兇煞之氣,但眼神清正,不似那等jian邪之人,他特意將我們押入順王府自有他的用意,說不得是看我們一身好武藝心生愛才,有意招降于我們?!?/br> 方忠一臉深思話說的似是有理有據,其實心中明白,這只是說來搪塞安撫他那些兄弟罷了,世上的事又不是小說話本,哪里來的那么多青天大老爺,倒是官官相護的小人居多,不然他們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好端端的守城軍不做,卻落草為寇成了聲名狼藉的大罪人。 方忠心里七上八下的轉著許多念頭,就見花廳的門突然被人從外打開,繡著漂亮花樣的厚實簾子一撩,當先踏進一個長相俊秀自帶貴氣的年輕人。 方忠知曉這便是順王殿下了,不敢多看,就著跪姿納頭便拜,口中高喊見過順王殿下。 謝景安穿過來那么久,早已被逼著習慣了這個時代的禮節,聽著這聲高喊目不斜視的走過,徑直在鋪著軟墊的椅子上坐下,捧著茶杯不動聲色的將幾個壯漢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個遍,才不見喜怒的淡淡道:“姓甚名誰,祖籍何處?從前是做什么營生?因何落草為寇?” 謝景安這幾句問話看似只是平常,可聽在方忠耳中卻仿若驚雷炸在耳邊,刺激的渾身都忍不住顫栗起來,忍了又忍才顫著聲將話說全:“回稟殿下,罪民方忠,祖籍幽州湘渝縣王家村,落草為寇前是在幽州守城軍掛職,因殺害湘渝縣王棠王員外之子王翡不得已落草為寇?!?/br> 謝景安知曉他話未說盡,因此只捧著茶杯安靜的等著后續,果然,方忠不過停頓了一瞬就帶著些哽咽繼續道:“罪民在落草為寇前本是有父有母,還有一聰慧幼妹的合樂之家,最大的心愿不過是苦練武藝,有朝一日能投入宋將軍軍中,多砍幾個賊蠻報效朝廷,不想舍妹越長越大,竟引了王翡這等游手好閑的紈绔子弟覬覦,以勢壓人強行納妾不成,竟乘著罪民不在家,將罪民一雙父母打殺,jian污了舍妹,舍妹雖性情溫和,卻是個剛烈之人,當日便撞柱而亡,罪民好好的一個合樂之家因此家破人亡?!?/br> 方忠越說越激動,直起身子道:“那王翡害我全家,我焉能放任他繼續逍遙,罪民趕回家中后當即便找到縣衙投了狀紙,原以為能為舍妹和一雙父母求個公道,不想冤屈沒訴,卻反被誣陷誣告王家,那縣令要捉拿我下獄,我豈能這般含冤而死?罪民也是沒了辦法,上天無門,走投無路,這才一怒之下殺了王翡,上山落草為了寇?!?/br> 說到最后,方忠一個從過軍,七尺錚錚鐵漢淚如雨下,哭的不能自已,林言嘆息一聲,滿目同情,一眾圍著的宿衛也是面露動容。 就連他們這等見多了不平之事的人都這般,更何況出生于和平年代的謝景安。 謝景安是忍了又忍才沒能當眾失態,只是到底聲音有些沙啞,讓宿衛除了他們身上捆綁著的繩索,又讓人站起來說話,才語氣沉痛的道:“你訴的冤屈本王都知曉了,你且放心,只要你說的確有此事,本王定還你一個公道,若是你一派胡言,那本王也會秉公辦理?!?/br> 聽到謝景安要徹查此事,剛剛站起的方忠和他幾個兄弟頓時又跪下來,熱淚盈眶的謝過謝景安,又拍著胸脯保證絕無半句謊話,若是有丁點不實,定遭天打雷劈,死后無草席裹尸。 在這個注重名聲和入土為安的時代,能發出這等毒誓都是心中沒半點虛心的,謝景安聽后心里更傾向于方忠說的是實話,因此也不耽擱,當下就讓秦管事派扈從將魏長史請來。 魏長史在莫州的住處離王府不遠,扈從去通傳,謝景安一盞茶還沒喝完魏長史就一身寒氣的踏進花廳,急喘了幾口氣待氣息平穩了些就上前行禮道:“微臣見過殿下,不知殿下急召微臣所為何事?” 謝景安沒先回答他,而是指著方忠讓他把方才說的話又敘述了一遍,才看著魏長史道:“本王封地出了如此無法無天的富戶,尸位素餐的官員,若是不好生整治,還談何治理封地?本王欲讓魏長史帶著方忠前往湘渝縣將此事查清楚,魏長史以為如何?” 魏長史生性板直,說話做事都是以當代大儒明相約束自己,如今聽得自己協助謝景安治理的封地內出了這等駭人聽聞的事,當下就氣的雙頰漲紅,憤憤道:“豈有此理,天下竟然還有這等草菅人命,顛倒黑白的惡人,微臣身為殿下府內的長史,理應協助殿下治理封地,這等聳人聽聞的案子也屬微臣分內之事,即便殿下不允,微臣也要自請前往湘渝縣徹查?!?/br> 魏長史跟在原主身邊多年,又是原主的皇帝老爹為了管束他特地挑的性情刻板的言官,因此對于謝景安的忠心毋庸置疑。 謝景安又勉勵了他幾句,便打發了那幾個壯漢和林言下去用膳,又將宿衛也遣去門外,獨獨留下魏長史繼續商議此事。 待宿衛將門從外合上,花廳里沒了旁人,謝景安看著魏長史,語帶深意的道:“魏長史這趟北上湘渝縣,一定要小心行事,務必要將此案徹查到底,無論牽扯到誰,都不可徇私情,一切皆按大周朝的律法走?!?/br> 謝景安特意加重了語氣,魏長史雖人有些迂腐,但并不蠢笨,不過片刻功夫就反應過來,看著謝景安遲疑的道:“殿下的意思是,欲借此案殺雞儆猴?” 果然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謝景安贊賞的點點頭,道:“魏長史說的對,本王正是有此意,本王封地偏遠,又是流放之地,魚龍混雜,大周朝的官員輪換就鮮有愿往這邊來的,是以當選的官員一任就是許多年,官員任職久了,難免會與當地的世家富戶有些牽扯,本王相信湘渝縣的案子不是首例,也不止此一例,本王有心肅清封地內官場風氣,但本王現下剛至封地,如今就開始整頓有些cao之過急,但又不能放任他們繼續魚rou當地百姓,因此殺雞儆猴是本王唯一的選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