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浪淘沙_第108章
聽潮的孿生兄弟一把被殳陽平燙手山芋似的扔進了雜物堆,不知去向,一把跟著孟陽州浪跡江湖,也不知去向。 就剩下一把備用的,被林歧從屋子里翻了出來,帶著去了洞玄。又因為在洞玄觀潮時悟出聽潮劍訣,遂起名“聽潮”。 這劍除了出自天衍君之手,真真是沒有一點可觀之處,殳陽平的態度才應該是最正常的。 蕭途聳了聳肩:“要沒事我就先走了,一會兒該不讓進場了?!?/br> 他走進屋子,去書柜里拿自己的結業見聞錄。 他習慣性地翻了兩頁,邊翻邊走,直到看見上頭被朱砂添了不少東西,他心頭一涼:“這讓我怎么交?” 林歧扶著門:“幫你謄了一份,在桌子上?!?/br> 他自顧自地走了進來,剛住沒兩天,他就又自然而然地把這里當自己家了。他把謄好的小冊子遞給蕭途,把舊稿換了下來:“寫得不錯,不過我聽說今年天衍減招,就給你改了下。以防萬一嘛?!?/br> 他笑了笑:“都怪你師父不爭氣?!?/br> 天衍君的徒弟,才可以免考。 殳陽平要不是占著這一點,他要想考天衍?必掛。 林歧送走了蕭途,就地靠在了書桌邊緣。 他的手還滴著水,蕭途一走,天衍峰就又只剩下他一個,冷清得連只鳥都不肯飛過來。 他嘆了口氣,擦了擦水,取下了襻膊。寬大的衣袂一下子就垂了下來,他捏著襻膊,有點不知道該干什么了。 他一直不知道該干什么。 這天衍派有他沒他似乎也沒什么差別,他就像個多余的人,被發配邊疆,替牢頭們苦守著這座天衍峰。 殳陽平從小人緣好,常常呼朋引伴,然而每次小伙伴們一看見林歧,就作鳥獸散。殳陽平小時候不懂事,就讓林歧不要去接他了。 林歧看著跑開的小伙伴,又看了看被獨自剩下的殳陽平,挺內疚的。后來他就一直縮在山上,從不輕易下山。 誰都不樂意跟他玩。 久而久之,他也就更加地不愛說話,也不愛見人。天衍君高嶺之花的名頭也歷久彌新。 蕭途如果考到了別的山頭,那他就又是一個人了。 天衡峰上,兩個年輕弟子在門口攀談。 一個稍大一點,看上去得有二十多了,坐在門口的石頭上,翹著二郎腿,劍也隨隨便便地放在腿上。另一個就小一些,蹲在一邊,拿著張小抄放在腿上,邊聽邊記。 大的這個是前頭幾屆的師兄,已經入了天衍。 小的這個,是馬上要進考場的。 師兄說:“怎么說呢。天衍吧,就一鍋大雜燴,論專修,肯定比不上其他幾派,但名聲響,以后肯定好轉業。規矩的話,也不算太嚴,大多還是靠自覺?!?/br> 師弟點了點頭,一一記下。 師兄瞥了一眼,繼續說:“天朔鍛體,他們提倡苦修,挺累的;天衡的話,抓風紀,奉行‘嚴師出高徒’那一套,我有個師兄考上了天衡,我上次見他,一整天沒敢坐凳子——就因為畫錯了符?!?/br> 小師弟立馬把天朔天衡兩派劃了,不予考慮。 這位師兄年年在這邊解惑,早看透這些小東西心里想的什么,可他就是愛一本正經地逗他們。 他慢悠悠地說:“天行,德不近圣,才不近仙者不為醫,如果沒有濟世救人之心,別去。天奉在命,心術不正者,不傳,挑人很嚴格。天遠的話,腦瓜子靈活的可以考慮一下,不然真的會抓狂,管得不嚴。天玄,去天玄也可以,規矩也不多,學好了還能回來修風后門?!?/br> 小師弟寫寫畫畫,又涂涂改改,最后再嗷嗷待哺地看著他。 師兄摸了摸鼻子:“哈,還剩一個天無和天銜是吧。天無沒什么條條框框,強者為尊,受傷是家常便飯,想追求劍道的話,天無是不錯的選擇?!?/br> 小師弟壓根沒記,直勾勾地盯著他。 師兄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天銜,一句話,只要玩不死,就往死里玩。除了競爭者多,堪稱完美——看見那邊那幾個沒,都是考天銜的。別怪師兄沒提醒你,每年天銜的分數線僅次于天衍?!?/br> “胡說什么呢?” 突然身后傳來一道聲音,師兄仿佛被捏住了七寸,身體一僵,艱難地轉過頭:“天、天衍君?!?/br> 林歧笑瞇瞇地看著他,師兄跟見了鬼似的拔腿就跑,林歧回過頭來看著地上的小師弟:“傻孩子,沒聽說過師兄的話都不能信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