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她的罪孽
顧紅衣一見,事出古怪,忙叫住她道:“左姑娘不問了嗎?” 左書靈步子一頓:“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廢妃,辟閭閣下與鳳姑娘初來乍到,必定不會與其有關?!?/br> 她說著,也未回頭,便出了院子。 顧紅衣察覺不對,忙攔住了她的去路,冷冷一笑道:“姑娘可真是打了個好算盤!” 左書靈對上她,眉眼舒展,故作不解道:“顧姑娘何出此言?” “這大夜里的,一個廢妃逃了,您不遠大老遠的帶了人馬跑來我們鳳仁莊。千方百計要與我們莊主對質,如今見到了辟閭,卻只說了一句話,便要走了,也未做交代?!?/br> 她說著一頓,神色漸漸嚴厲:“姑娘此舉,豈非有意要陷鳳仁莊于不義之地嗎?” 這一番言論,說的實在。 左書靈原本也是由此意圖,只是眼下于她而言,還有更加要緊的事情要辦,當真懶得在鳳家浪費時間。 她也不再偽裝,看向她勾唇冷笑,不屑道:“即便如此,你又能奈我何?” 顧紅衣身子一僵,被她撞開,徑直走了出去。 “這事鬧起來,可大可小,若無必要,到這里,便算揭了過去?!壁ば脑褐凶叱?,在顧紅衣和猶榮身邊頓了頓步子,淡淡開口。 語氣中,卻依舊暗含了警告之意。 顧紅衣氣得臉色鐵青,胸口劇烈起伏著。 一雙英氣的眸子瞪著二人離去的方向,一肚子火氣沒處發泄。 “一群混賬玩意兒!”她氣急,一拳砸向了身側的木樁上。 猶榮看得心肝兒又是一顫,好像看到了一堆銀子被砸成了碎屑。 “打擾公子了?!鄙钌钗丝跉?,穩住了心神。 猶榮面向辟閭,躬身行了禮,便帶著顧紅衣離去。 辟閭雖是蒼梧的契約神獸,但鳳家眾人與他,卻并不熟稔。 只因他大部分時候都是獨自居住,且話語極少,少與人來往。 猶榮刀疤等人,只當他像另一個主子一般恭敬對待著,也并不親密。 此次事情,發生的突然,他的回答顯然并不周全。 而且從剛才的氛圍來看,好似確實有什么事情發生過一般。 顧紅衣跟著猶榮離開了此處,回到了前頭,來到蒼梧院中。 蒼梧方從云生院中回來,見到她,也不意外。 “到底發生了何事?那左書靈來勢洶洶,好似要把咱們都吃了一般?!?/br> 顧紅衣一見她,便立即問道。 蒼梧一笑,眼底光芒微閃,晦暗難明。 “我抓住了她的痛腳,所以她慌了?!?/br> 她看向她,微微揚唇。 聞言,顧紅衣一陣了然:“難怪她一聽辟閭的話,扭頭便要走?!?/br> “此事她不占理,一旦被我捅出,吃虧的可是她?!鄙n梧笑得像一只狐貍。 前朝的冷妃出逃,于現在的人而言,其實并非是多大的罪。 但是左書靈利用冷妃所做的事情,才是真的叫人發指。 她在北疆與北境苦戰多年,苦心經營多年才得來的民心,若是因為此事而毀滅,那可真是得不償失了。 所以她寧愿將這件事情蓋過去,也不愿意惹怒了蒼梧,把它給捅出來。 只是依照她的性子,定然不會就此罷休。 過了今夜,接下來要面對的,怕就不僅僅是先前那番不痛不癢的斗嘴了。 蒼梧讓顧紅衣給眾人傳話,做好應對之法,凡事不得大意。 顧紅衣明白事態的嚴重性,也不敢怠慢,離了她的院子,連夜將話帶到,才去休息。 而蒼梧,自她走后,便一直獨自坐在院中,不知在思考著些什么,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才動了動眼睛,慢慢回神。 那冷宮婦人的身份,很快便能查到。 將人放在南家,實則是很危險的舉動。 所以蒼梧讓辟閭直接將人帶回了鳳家。 鳳家依靠著天極山而建,面積寬闊,辟閭住的地方偏僻,鮮有人至。 左書靈一到,還未來得及細細分辨,便被辟閭強大的氣場鎮住。 南家母子二人身上的魔氣都已全部被去除,如今只與普通人無異。 左書靈沒有機會感受,亦是無法感受得到。 這才保住了他二人。 昨日蒼梧的陣法,只能暫時消掉紫魔身上的魔氣,壓住他體內的魔性。 因為對身子損害極大,蒼梧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次日來到辟閭院前,看到那破掉的門,蒼梧眸子微微一閃,提過那幾塊門板,隨意在院門前一搭,也算是做個阻礙。 感受到她的氣息,辟閭出了屋子,坐在門口看向她。 蒼梧看了他一眼,越過他進了屋子。 屋內婦人靠在床邊,一面為她昏迷的孩子擦著汗,一面掩面擦淚。 “你昨夜所說的‘帝都將要大亂’,是怎么回事?”蒼梧走到她身邊坐下,淡淡問道。 婦人又服了藥,嗓子比起昨夜要好了些許,只是嗓音依舊如沙子摩擦般難聽。 “之前我聽她說過,她將墮魔,都趕到了東部沙海。還有許多南境之內的人魔之子,也被迫送到了那邊?!?/br> 她說著,又低低咳嗽起來,蒼梧給她遞了杯水,示意她慢慢說。 婦人緩了緩,用極慢的語速道:“在大帝時,墮魔也都被趕去了沙海。只是那時大帝在沙海設了結界,他們一旦入內,就無法出來。 “可是最近百年,結界松動,我曾警告過左書靈,可是她卻并不聽勸,將更多的半魔人和墮魔,趕了過去。如今東部地區,只怕早已被沖出來的墮魔占領了?!?/br> 她說著,深深看向蒼梧:“您是魔族,自是知曉魔族的本性。他們被同族趕去那種地方,必定會想要回來報復?!?/br> 蒼梧越聽,面色越發凝重。 她說得在理,同為魔族,她深知魔族人,魔性發作時,是何等情形。 她也曾力量暴走,險些墮落過。 那種失去理智的感覺,她是再也不想嘗試第二次了。 墮魔難以自控,毫無理智,行為與野獸無異。 卻又并非無腦,對于自己的仇人,在他們意識清醒之時,定是刻骨銘記的。 更何況,被她趕走的,不僅僅是有墮魔,還有許多半魔之子。 思及此處,蒼梧心思忽然一動。 “她為何要將半魔之子也趕走?”她看向婦人,定定問道。 婦人身子微微一僵,深吸了口氣,語氣沉重,咬牙道:“那些人,都是被她利用過的!” 蒼梧心神一震,想到上次相遇時她與自己訴說之事,眼神陡然變得凌厲。 為了自己能夠讓人類與魔族,成功誕下尋常的半魔之人,她竟不惜用活人做試驗。 或許在古代,這種狀況下,如此是最為便捷直觀的方式,但無論如何,都太過毀滅人道。 “前幾日夜里,他總是躁動,似是受到了同類的呼喚,力量也不知為何,忽然就強了不少?!?/br> 看蒼梧動容,婦人眉眼一垂,又低低說道。 沒有回到南家,也是因為她不愿意回。 當初無比風光地嫁入皇宮,如今卻落得這般凄涼的下場。 蒼梧看著她,臉上滿是滄桑和疲憊,眼里心里,只有床上她的孩子。 難以想象,在這數百年內,她被人凌辱了多少次,又別逼著誕下了多少孩子。 而這些孩子,又是如何被左書靈迫害,讓她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在自己眼前的。 她對于帝無辭的愛,早已將原本的她給扭曲了。 無意中翻到她這最為陰暗的一面,蒼梧也不知該說是命運安排的巧妙,還是她作孽太多,得了報應。 安撫了下婦人,又給她留了些調理身子的丹藥,蒼梧出了屋。 她一出來,便走到辟閭身邊坐下。 屋中的談話,辟閭聽得一清二楚,見她面色凝重,盯著她看了半晌,開口問道:“你打算如何?” 蒼梧眸子微閃,深深吸了口氣。 “若真的受到了感應,想必墮魔離帝都已經不遠了。既是要報復,此次沙海中的墮魔,該是都來了?!?/br> 她說著眉頭一蹙:“可是他們這么多人,是怎么瞞過這沿途的警戒的?” 辟閭金眸微閃,也陷入了沉思。 蒼梧坐了一會兒,從地上起了身。 拍了拍衣服上塵土,道:“我往提督府走一趟?!?/br> 辟閭看著她,沒有阻攔。 待走到院門口,看到那破掉的門,蒼梧一陣頭疼。 此刻院中住了旁人,再叫人來修又有些不妥。 左右打量了一番,自己從空間取出工具,叮叮當當地敲打了一番,簡單做了個門,放在了原處。 辟閭靜靜地看著她忙活,待她一走,便又回到了屋內。 待他一步入屋中,原本神情低落的婦人抬眸看向他。 辟閭金眸一瞇,緊緊盯住她,眼神冷酷凌厲。 “別這么看我?!眿D人忽然咧唇一笑,語氣輕松愉快。 與前一秒在蒼梧身前,判若兩人。 “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們?!?/br> 她說著,從椅子上起了身,看向辟閭,笑得更加歡快。 面皮如同老樹皮一般枯槁,這一笑,牽動起來,扯得更加猙獰可怖。 辟閭直直盯著她,婦人笑了一陣,忽然抬起一雙手,輕輕撫上他的臉。 用一種極其詭異的溫柔語氣,對著他輕聲道:“乖孩子,接下來的事,便交給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