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宮晏(三)
大家忽然反應過來,論嫡論能力,燁王的資歷最深,有大臣立刻請燁王起來,請他先主持大局。 燁王施施然直起身子,不慌不忙道,“如今的情況,實在是復雜,這兩份圣旨,真假難辨,但內容都是一樣的,牽扯到我兩位皇弟,此事不得不謹慎,既然各位信任本王,這兩份圣旨,就先交給我保管?!?/br> 不管圣旨真假,出了這樣的事,說明陛下身邊也不嚴密,徐公公畢竟只是個內監,陛下信任,他才是人人奉承的紅人,陛下不行了,他也只是風中殘燭,現在他已經和陛下一樣,失去威嚴。 而事到如今,陛下一言不發,沒有反應,說明陛下不過只是從昏迷醒來,病情卻沒有比昏迷之前,有任何好轉,或許只是誰趁機作亂的傀儡。 燁王作為嫡長,在儲位沒有確立之前,是皇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陵王和瑞王牽涉到真假圣旨中,不能被信任,只有燁王可以主持大局。 燁王一黨,一向穩扎穩打,如今突然有了這樣的好事掉到頭上,一時也是驚喜不已,若是cao作得當,多年夙愿,一朝如愿也不是不可能。 南祺見燁王發話了,他自然而然的想要上前去與他同進同退。 賀州攔住他道,“現在燁王明顯占優勢,你還是做個底牌,等一等吧?!?/br> “我知道這一遭雖然看起來好處無限,但是也伴隨這許多危險,你們不想我上去冒險,但是燁王是我從小到大的兄弟,無論如何,我與他共進退?!?/br> 天沉知他情深義重,也不再阻攔,“你現在身體還未痊愈,要小心些?!?/br> 南祺拱手一別,邁著優雅的步子,像往常一樣,不急不緩,走到燁王右后兩步站定,堅定的向回過頭來的燁王點了點頭。 賀州嘆道,“南祺是個講情義的人?!?/br> “可惜總是為別人涉險,這次他看似隨著燁王站上高峰,可惜四周全是懸崖絕壁,我們卻阻止不了他?!?/br> 天沉話音剛落,剛剛走過來的姊顏,也無奈道,“可能上次他不顧一切到雁歸城去救我,燁王也是這樣的心情吧,明知他危險,卻無法阻止,南祺小時候也是京里的小霸王,后來為了家族安危,一個人在京城頂著云南王府的名頭,看似風光,其實事事都要為別人考慮,再也不像小時候了?!?/br> 賀州道,“也就是說,你打算保他?!?/br> “于公,他是不可多得的將帥之才,于私,我已經決定了保他?!?/br> 賀州無所謂道,“你說想保就???,反正嘛,他也是我的朋友,不會眼睜睜看他送死?!?/br> 天沉笑道,“希望以后他能如你所愿,掙脫枷鎖?!?/br> “準備吧,瑞王忍不了多久了,看樣子陵王也留了不少后手?!?/br> 正說著,皇座上的人,突然咳嗽起來,皇后忙吩咐人把隨行太醫叫來。 今日情況復雜,自然是醫術數一數二的胡太醫幾人隨行時刻準備。 胡太醫忙上前把了把脈,眾人都眼睜睜看著他,想知道陛下的真實病情。 “稟皇后娘娘,陛下只是一時受了風,引起反復,喝些湯藥就好?!?/br> “既然這里風大,就先送陛下回宮修養吧?!?/br> 在堂下急的冒汗的瑞王,聽到皇后這一句,忙道,“不行?!?/br> “哦?” 瑞王冷笑道,“現在出了這樣的事,皇后娘娘一定是想替三皇兄遮掩吧?!?/br> 皇后怒道,“你現在也有嫌疑,休想血口噴人,陛下身體不適,需要修養,你居然還敢阻止,如此不孝之人,還敢肖想太子之位?!?/br> 鄭貴妃接道,“皇后娘娘此言差矣,瑞王心系社稷,心系李氏江山數代心血,此乃大忠大孝,沒想到皇后娘娘格局如此之小,只牽掛如此小孝?!?/br> 皇后怒極反笑,“瑞王算什么,還心系社稷,我看是心懷不軌罷了,陛下的身體才是與江山社稷為一體,你不過一介后宮妃嬪,也敢在皇后之尊面前大放厥詞,當真是大膽,可笑?!?/br> “你?!?/br> “你還敢指我,真當本宮的寬容為縱容了嗎,來人,給我把鄭貴妃拉回寢宮,無詔不得出來?!?/br> 立刻有皇后的人,要出來抓人。 殿下的臣子,也不便插手陛下宮中的家務事,只能眼觀鼻,鼻觀心,當做沒有看到。 鄭貴妃沒想到皇后真的如此狠毒,大聲道,“你敢,本宮是陛下親自封的貴妃,位同副后,你敢隨意對我動手?” 皇后冷笑道,“不過是個妾罷了,張牙舞爪,失了體面,動手?!?/br> 鄭貴妃的母族眾人,此時也跪在殿下,卻一言不發,皇后有權處理后宮妃嬪,平日里不過是要做大度寬容的樣子,如今陛下病重不能言,后宮自然是聽皇后的號令。 何況現在局勢有變,原定的計劃,現在實施的可能性不高,不如一時示弱,再圖他日卷土重來。 鄭貴妃看族人靠不住,只能依靠兒子了,“瑞王,瑞王,你就這樣看著親娘受欺辱嗎?” 皇后優雅的坐下,“不過一妾氏,哪有資格做皇子的娘,本宮才是瑞王的娘,你還說閉嘴吧?!?/br> 瑞王實在是忍無可忍,“妖后,閉嘴,分明是你動了手腳,想陷害我們母子,父皇親口說過,要立本王為太子,本王親眼見他讓人準備的圣旨,還說要在今日眾臣齊聚之時宣布,你這個禍國妖后,居然暗中使手段,想要立陵王為太子?!?/br> “哦?你有何證據?” 瑞王冷笑一聲,轉而對燁王道,“皇長兄明鑒,此事除了我和父皇,還有徐公公親眼所見,不會有假?!?/br> 燁王點點頭,對徐公公問道,“可有此事?” 徐公公回道,“確有此事,只是當日瑞王取走了圣旨,想來是另有打算?!?/br> 皇后拖長了語調,“當~日,也就是說瑞王早就拿到了圣旨,能穩得住這么多天?不早日宣布?” 陵王也道,“徐公公雖然是父皇最信任的人,不過父皇生病已久,徐公公也cao勞多時,一時頭昏眼花,記錯了也未可知啊?!?/br> 瑞王簡直對這對母子恨之入骨,“當日本王拿到圣旨,父皇囑咐我以后做事要穩重,本王也只自己年紀尚小,還需做好準備,所以沒有記著宣布,而父皇覺得在今日宴會上宣布較好,本王就將圣旨交還父皇而已?!?/br> 皇后諷刺道,“知道自己資歷不足,就不要眼空心大了?!?/br> 瑞王不甘示弱,“父皇是憐惜本王這個可塑之才,不像某些人,暴斂無道,死不悔改了,皇后娘娘在質疑父皇的決定嗎?” 皇后道,“現在你的話,不可信,陛下吹了風,說不了話,既然陛下已經屬意你,等陛下痊愈,再召集大臣,親自宣布,又有何難?你一心阻止,是何道理?!?/br> 瑞王道,“大家都看到了,皇后娘娘把持后宮,誰知道病重的父皇在威風八面的皇后娘娘的照顧下,會發生什么呢?!?/br> 看他們唇槍舌戰也看的夠了,賀州悄悄坐下,偷偷品嘗了幾杯宮中的瓊漿玉液,倒是美滋滋。 換好衣服出來的義寧,聽到有人這么說自己母后,自然不樂意,“你在胡說什么,母后貴為一國之母,坦坦蕩蕩,怎么會和某些陰私小人一般,母后最盼望父皇好起來了?!?/br> 瑞王還待要開口。 燁王已經開口了,“后宮妃嬪處理之事,說到底是家事,后宮不睦,也是國之大事,還請皇后娘娘三思?!?/br> 皇后道,“皇后的尊嚴也是國之尊嚴,鄭貴妃當眾辱我尊嚴,罪不可恕,禁足已經算寬大處理,毋須求情?!?/br> 瑞王道,“你是不是非要狐假虎威抖威風?!?/br> “本宮是九天之鳳凰,豈是狐媚之徒可比?!?/br> 燁王道,“本王以為,父皇的病情,是目前最重要的,先將父皇送回去休養,立儲之事,再說?!?/br> 瑞王道,“不行,皇后分明心懷不軌?!?/br> 皇后道,“看來你是和你的賤妾親娘學的一般,心思歹毒,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br> 燁王道,“皇后娘娘是國母,父皇的結發妻子,老十你不要胡說,該是你的,就是你的,等父皇清醒了再說也不遲,你就當做多些時間準備吧?!?/br> 陵王好笑道,“皇兄不會真的相信他的鬼話吧,看他這樣子,也不像可塑之才?!?/br> 爭到此時,大家已經不想關心后宮之爭,只想有人主持大局,看到陵王瑞王兩黨的丑惡面孔,不急不忙的燁王,顯然是更好的人選。 有德高望重,又沒有結黨營私的老臣,站出來道,“如今陵王殿下和瑞王殿下,行事可疑,皇后娘娘雖然德行出眾但是始終與此事有所關聯,燁王殿下身為嫡長子,應當擔起朝綱,肩負查明真像的責任,為了避嫌,皇后娘娘還是少接觸陛下,老臣提議,先又燁王殿下,長居宮中,暫時統領宮中侍衛,看顧陛下,查明圣旨一事?!?/br> “臣附議?!?/br> “臣附議?!?/br> 皇后母子本來只是針對瑞王,想踩著他坐上太子之位,沒想到出了意外,有時間整理思路也好,免得被人中傷,反正圣旨與自己等人無關。 二人交換了眼神,正準備同意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