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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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臉去,趕緊改口,“嬤嬤說得是,明日啟程的確太趕了?!?/br> 說話的時候對上舒嬤嬤揶揄的笑,裴衍的臉微微發紅。 舒嬤嬤見他如此,也啞然失笑了。 裴衍小時候生的粉雕玉琢、玉雪可愛,是京城中有名的小郎君,然八、九歲時就開始板著臉,眉目冷峻,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舒嬤嬤跟他也算是舊相識了,愣是沒見過他現在這種模樣,今天實在是大開眼界了。 果然啊,素日里在穩重,這心里頭有了在乎的人,就是不一樣。 “公主說,請大公子留下來用午膳?!?/br> 舒嬤嬤笑呵呵道,“現在離午膳時間還早,郡主不如陪大公子在寺里轉一轉?” 您人真好! 裴衍看了舒嬤嬤一眼,眼里都是感激。 “那我們去了?!睕_舒嬤嬤眨眨眼,明曦跟裴衍一起逛寺廟去了。 裴衍這才算松了一口氣,數次想拉她的手,但想起剛才的遭遇,又無數次收回了自己的手。 明曦哈哈一笑,也不拆穿。 這一住就是五天,到了第六天,明曦給寧玉欽的藥做好了,便送到江南總督府去,是送藥,也是辭行。 “阿曦先去,我應該年底就來?!睂幱駳J聲音很溫柔,把提前準備好的桂花蟹黃糕給明曦,“是家里的下人做的,給你帶在路上吃?!?/br> “多謝玉欽師兄?!泵麝夭灰娡?,笑瞇瞇地接了,“那我們年底京城見?!?/br> 嗯。 年底京城見。 目送明曦離開,寧玉欽久久沒收回視線,卻聽得耳邊一聲深深的嘆息。 “既然舍不得,當初為什么不讓你娘提親呢?” 說話的人白發蒼蒼,精神矍鑠,正是當世赫赫有名的書法家張老張錫樓。 他深知外孫寧玉欽對明曦的感情,因此很是惋惜。 “你們也算是郎才女貌,門當戶對,如果當初提親……” “但世上沒有如果?!?/br> 寧玉欽聲音是一貫的清潤,神色也是一如既往的溫柔,他只是極淡極淡地嘆息了一下,目光有些淡淡的傷感,除此之外,再看不出任何端倪。 他是個病人,天生體弱。體弱之人,是沒有資格生氣傷心難過的,因為那樣會傷神傷身,會讓家人擔心。 所以他一直都是溫溫柔柔的,一直都是淡淡的,不能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一個連喜怒哀樂大情緒都沒有的人,又有什么資格像她提親呢? 那一年,他們初見,他一眼就喜歡上了她。 雖然他極力隱藏,卻瞞不過外祖的雙眼。老人家心疼他,便舍下臉皮主動收明曦為徒。 張老張錫樓的名子誰人不知,有多少人重金相許希望能拜入其門下。如今外祖主動收徒,這是多么大的榮耀。但是他總感覺,這榮耀對她來說并不算什么,她根本不在乎。 但她還是答應做外祖的關門弟子,她笑著答應了,很爽朗很善解人意的模樣。 他是開心的。能時常跟她見面,跟她一起練習書法一起畫畫是他最開心的事。 她又漂亮又聰慧,他們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喜歡她,母親越看越喜歡,有一次,當著懷淑長公主的面,問她有婚約了沒。 當時所有人都靜了一下,他突然心慌。 他的確喜歡她,但他一副病軀,又怎么能耽誤她呢? 所以,他就笑了,笑著說,阿曦meimei及笄了,如果遇到合適的兒郎,是該說親了。不像他,很早之前就訂了親事,只等過幾年回京就要跟未婚妻成親的。 母親詫異他的謊言,外祖一臉不贊同。 只有他自己明白,他這么說,是不想耽誤她,也是有自己的私心。 他害怕,怕她拒絕,怕以后連朋友都沒得做,怕再也不能跟她見面。 他不奢望娶她,只求能時常見到她,他就心滿意足。 他堅持著兄妹的名分,把心事藏于心底,對她再無逾矩,一直都是像哥哥疼meimei那樣疼她,呵護她。 她問他,玉欽師兄的夢想是什么? 他看著她說,希望能活長一些。 他這樣的身體,不能練武,不能習文,大夫說,他活不過二十。他之前不覺得有什么,活著也是受罪,但認識她以后,他就不那么想了。 他想活,想盡可能的活久一些。這樣就能多看她一眼,多陪她一天。不奢求結成連理,只要能陪在她身邊,他就滿足。 她笑著說,這個夢想簡單,只要一直服用她的藥,多加保重,雖然不能治愈,卻可以帶病生存。長命百歲太奢侈,但活到垂暮之年一定沒問題。 他以為她是在安慰他。但事實并不是安慰。 這幾年,他的身體越來越好了,他不用時常臥床了,不用人扶著走路了,除了身體羸弱不能受累,他幾乎與正常人沒什么太大的區別了。 今年五月,他滿二十了,舉辦了加冠禮。對他而言,二十歲不僅意味著成年,更意味著他打破了活不過二十歲的魔咒。 他一直在等這一天,等自己活過二十歲,那樣就證明他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像其他男子那樣把自己的心意告訴喜歡的姑娘。 十六賞月那天,他是準備說的,他想告訴明曦,他沒有定親,也沒有未婚妻,但是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那個男人出現了。 在男人昏迷倒地,明曦跑向男人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他心里的話這一輩子都沒有機會再說出口了。 他是師兄,是哥哥,這一生都只能像從前那樣,做最疼她,最寵她的哥哥。 把心酸埋在心底,次日到碼頭送行,寧玉欽又恢復了昔日的寵溺溫柔,“到京城好好照顧自己,我年底就來?!?/br> 江風將她如墨的發絲吹得凌亂,寧玉欽有心想替她把發絲理好,手伸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不可以,便把手握成拳頭抵在唇邊,沖著她輕笑,“上船后記得把頭發理一理,多漂亮的小姑娘,頭發都亂成小瘋子了?!?/br> 他一貫是最溫柔的,即便是打趣,說出來的話也是柔柔的,眼眸也是溫溫潤潤的,嘴角的笑靨更是包含了兄長對幼妹的那種疼愛憐惜。 演得太久,他足以騙過所有人。 明曦更是從未懷疑過,她心里也是當寧玉欽是哥哥的,彎了彎眼睛,她沖寧玉欽擺手,“我知道啦,我這就上船了,玉欽師兄也回去吧,咱們年底京城見?!?/br> “嗯?!睂幱駳J點頭,目送她上船離開。 雖然知道兩人沒什么,但裴衍的心可一點都沒敢放松,她有多討人喜歡,他比誰都清楚。 所以明曦一進船艙,他就把明曦的手給牢牢抓住了。 在定親之前,不,就算定下親事,就算成親了,他也要把她看得牢牢的。 第89章 此時, 京城鎮國公府裴懷信剛剛下朝回家,他夫人潘氏立馬迎上來跟他說話。 “國公爺, 妾身想跟您說一說阿衍的婚事?!?/br> 潘氏生的秀麗婉約,這些年又夫妻恩愛,事事順心,雖然年近四十但她看著十分年輕, 咋一看才三十歲許。 她說起話來輕聲細語, 親切溫柔,一貫是含笑的模樣,可此時臉上卻眉頭輕蹙, 帶了些許憂愁。 “阿衍是阿翰的哥哥, 去年阿翰成親,今年阿翰媳婦有孕, 眼看著就快要生了,但阿衍的婚事卻遲遲沒有著落。大嫂活著的時候,待我如親妹一般,阿衍雖然是侄兒,但我心里他跟阿翰是一樣的。他的婚事遲遲未定,我一想起這件事,就覺得對不起大嫂?!?/br> 潘氏說著,眼圈都有些發紅, “何況眼下還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就更自責了?!?/br> “出了什么樣的事情?”裴懷信擰了眉頭,望向妻子, 一臉正色。 丈夫還是跟從前一樣,不論大事小事,一旦涉及到裴衍,他就會特別在意。 明明阿翰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可在丈夫心里,裴衍這個侄兒倒比親生的兒子還要重要。 甚至為了捧裴衍,故意打壓她的兒子,不論請的武先生、文夫子,都不如裴衍。 就因為裴衍是國公府的大公子,就因為裴衍是裴懷信最敬重的大哥的兒子,所以,這個家里人人都以裴衍為尊。 她也好,阿翰也罷,都要靠后。 潘氏心里真是難受得緊。 不過她是個能忍的人,從不在裴懷信面前抱怨一句,只在關鍵時刻下絆子,上眼藥。 今天便是如此,她道,“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阿衍跟一名女子走得頗近,眼下滿京城都知道他十分心儀那名女子?!?/br> 裴懷信很詫異,“會不會聽錯了?” 他對裴衍還是了解的,他克己復禮,內斂自持,又對女子不假辭色,就算有了心儀之人,又怎么會鬧到人盡皆知呢? “這便是我最擔心的地方?!迸耸蠎n愁道,“阿衍從前并非這種人,如今卻為了一名女子做到種地步,可見那女子真的很有手段?!?/br> 見裴懷信眉頭擰得十分緊,她又勸,“也許是我想多了,畢竟傳言只是傳言,做不得數的。還是等見了真人再說吧,這個女子跟阿衍一起去了安南,卻沒回來。我聽說,她是杭州人,阿衍去杭州就是為了接她。阿衍如此看重她,想來,她應該不是傳聞中那樣吧?!?/br> 潘氏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眼見裴懷信把話聽進去了,她就不說了。剩下的,讓裴懷信自己去打聽吧,反正她說的都是真的。 扯開了話題,潘氏道,“已經把院子收拾出來了,下人也安排好了,保管叫七叔公與六堂嬸住得舒舒服服的。太醫院那邊也已經打過招呼了,只等六堂嬸與阿秀一到,就請太醫登門?!?/br> 七房老太爺是裴氏老家的族長,六老太太雖然是隔了房的嬸子,但她們家祖上是對裴府有功的,若非六老太太的祖父把裴家老祖宗從洪水中背出來,裴家這一脈就要斷了。而六老太太的唯一的兒子又因五年前在戰場上替裴懷信擋箭而亡故,所以,鎮國公府上下都是把六老太太一家當恩人看待的。 一個月前,裴懷信接到老家寄來的信,說六老太太的孫女得了怪病,要到京城來治。算算日子,應該差不多快到了。 聽潘氏安排得妥當,裴懷信緊皺的眉頭稍稍松開了一些,“一定要好好招待,萬萬不可怠慢了。拿我的名帖,去請京城最好的大夫,一定要把阿秀的病治好?!?/br>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六老太太已經遇到了最好的大夫,那就是明曦。 說起來也是巧合,明曦是在滄州港遇到六老太太與裴家七老太爺的。 當時,她與裴衍在水路走了小半個月,打算在滄州港換陸路。 裴衍去驛站安排馬車的時候,她就在滄州港口的茶館里歇息,剛巧六老太太與裴家七老太爺與明曦做同一張桌子。同坐還有六老太太的孫女阿秀姑娘、孫子小虎。 雖然明曦不認識他們,但言談之間,聽六老太太與裴家七老太爺說要帶阿秀去京城治病,出于本能,她開啟聆聽模式便把阿秀姑娘的病聽了個一清二楚。 阿秀十三四歲年紀,身量瘦弱,雙眉緊促,聽到祖母說會給她請太醫治病,她眼中燃起希望又覆滅,“祖母,若是太醫也治不好我這怪病怎么辦?” 失望太多了,她都不敢再抱希望了,“到時候您跟小虎回家吧,我……我就在京城找個庵堂了此殘生?!?/br> 小姑娘臉色發白,雖然極力忍著,但聲音也哽咽了。 因為她的怪病,祖母與小虎都受到人非議,她不想再拖累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