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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斯年看著他那潤澤的琥珀色眸子,舌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目中殺意與癡意交雜。 或許,解了毒后,可以留他一命。 師南背對著霍斯年的后頸,突然感到一絲寒意,他中斷了與絡腮胡的商議,抬起頭來,看向窗外。 景明......會找他嗎? 窗外漸漸稀稀落落下起了雨來,像是預兆著未來幾日的不平靜。 滴答—— 滴答—— 雨點順著房檐流下,滴滴點點,落在地上,不一會兒匯集成了一灘。 司景明一身黑衣,徹底融進了黑夜,他收回望著窗外的視線,投向面前跪下的兩人,意興闌珊道:“何事?” 蒼白的指節彎曲,手的主人飲下醇烈的美酒,動作優雅,仍有遺落的酒液,順著緊閉的前襟流進深不見底的衣內。 曾管家面帶不贊同,但這幾日是王爺兄長的忌日,他嘆了口氣,繼續給司景明斟酒。 兩人俱是司景明的手下,各負責一隊人,此時形容狼狽。 左側的侍衛稟告道:“屬下依照王爺吩咐,跟蹤多次參與刺殺的王大壯,找到了毒師莊河,正欲擊殺此二人,就被衛七攔下了?!?/br> 司景明漫不經心地看向衛七,抿了一口醉人的美酒。 室內酒香四溢。 被稱作衛七的侍衛面無表情道:“屬下受王爺所命,保護師南?!?/br> 司景明摩挲白玉杯的手一頓,“什么意思?” 衛七絲毫看不懂驟變的氣氛,干巴巴道:“師南與刺殺王爺的毒師莊河為同一人?!?/br> 話音落下,所有的一切,隨著司景明的頓住,陷入死寂。 半晌,令人牙酸的聲音,一點點響起。 宛如工藝品一般的手緩緩合攏,散開,細碎的灰燼灑落在紋路繁雜的衣擺上。 司景明抬起眼皮,眼下墨黑的眸子邊緣沾染了一圈紅,眼前似乎有人堅決的漸行漸遠,耳邊還有女子凄厲慘嚎的聲音。 “阿南......你也騙我......”司景明喃喃道。 曾管家見狀,臉色大變,“王爺——” 司景明好看的唇形呢喃,反復重復,眼中紅色不斷擴大,就在他漸漸的雙目逐漸赤紅之時,曾管家深吸一口氣,在他耳邊道:“他沒有騙你?!?/br> 司景明瞳孔微顫。 曾管家繼續道:“他雖然刺殺江陰王,但他認識的人是司景明?!?/br> “世間不如意之事,往往都有苦衷,王爺何不聽聽他的立場,再下決斷也不遲?!?/br> 絕望的死寂蔓延開。 司景明閉了閉眼,再睜開,眼中紅色漸漸褪去。 “我去找他?!彼揪懊鞯?。 * * 翌日,夜里的急雨已經停了。 隔壁趕早的商戶人家,天還沒亮,就吵吵鬧鬧的起來,盆碗不停作響,還有婦人叮囑的溫言細語。 師南頂著好奇的小童眼光,在院子里打了套五禽戲,出了身薄汗,俊秀的臉蒙上一層絲綢似的水光。 昨夜師南與絡腮胡互相交了底,“莊河”偽裝的面貌已然不安全,他便恢復了本貌。 霍斯年手里拿著干凈的白帕子,見狀眸光閃動,在師南收勢時走了過來,主動替他擦了擦汗水。 蜜色的指尖好巧不巧,輕輕擦過那幾乎白得發光的肌膚,師南皺了皺眉,不習慣地別過了頭,“我自己來,你不要總覺得是我的仆人,不是說清楚了嗎?” 霍斯年坦然的收回手,“兄弟間的關心而已?!?/br> 師南也覺得他反應過度了,救場似的笑道:“可別,這是我未來媳婦的位置?!?/br> 霍斯年便也笑,“是嗎?!蹦抗鈴膸熌仙蠐P的唇角劃過。 絡腮胡從屋里出來,看見兩人在聊天,把師南單獨叫了進去,留霍斯年一人在外邊。 進了屋子,師南問什么事。 絡腮胡罕見的猶豫了半天,最后別扭道:“莊河,幾日后的刺殺,你我心知肚明,生死難測?!?/br> 事實上絡腮胡還說的輕了,江陰王能從白骨累累的戰場上活下來,樹敵無數,豈是他螻蟻般的二人能輕易殺掉的? 兩人早就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師南沒有否認。 絡腮胡默然道:“你我雖然認識不久,但今日也算是生死相依,你有何愿望可以告訴我,若你發生不測,我僥幸活下來,必然會竭力為你完成心愿?!?/br> 師南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你呢?” 絡腮胡神色黯然,“我的妻女受控于人,若我不幸身死......請你務必幫忙照看她們母女......盡力即可,實在不行,我也不怪你?!?/br> “說來說去,只怪我往些年做盡壞事,禍及家人?!?/br> “這都是我的報應?!苯j腮胡愴然道。 師南不曾有親人,他也不理會這種情感,他繼承了無數段別人的記憶,但都像是翻書一般,無法觸動他。 此刻此景,他似乎感受到了一些。 于是師南應下了。 絡腮胡松了口氣,問他:“你的心愿是什么?” 師南想了想,回道:“沒有,我只想活下去?!?/br> 絡腮胡沉默片刻,“抱歉,我能力不足?!?/br> 師南沒心沒肺地笑,“那換個吧,若是我出了意外,你替我收養那些沒人養的乞兒吧。這些日子......”他想起了好幾天沒見到的司景明,有些感慨:“好像找到了一點你們人養崽兒的樂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