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斂:“嘖?！?/br>
    年卻升沒聽懂這個嘖是何用意，只見姜冬沉無奈的扶額，飛快地在自己耳邊說了一句什么，年卻升恍然大悟，難得的有點臉紅，重新行過禮道:“母親?！?/br>
    年卻升從未用這兩個字稱呼過人，一時間有點難以言喻的神奇和溫情。穆斂聽了這一聲便笑了，握緊了手中的絹帕，柔聲佯怪道:“等你這一聲可等了好些年了，你倒好，一上來就姜二夫人?！?/br>
    年卻升臉頰微紅，撓了撓頭道:“我……沒反應過來?！?/br>
    穆斂并沒有再為難年卻升，就好像在體諒一個較為靦腆不愛說話的孩子?！m然年卻升與這兩個詞并不沾邊。穆斂語調很輕很平淡，向年卻升和姜冬沉十分自然地說道:“你們父親今日上午出去辦事，中午估計不回來吃飯了，所以我們就吃點你們喜歡的。但今晚是要辦宴的，阿沉你的生辰，和阿升的‘失而復得’。這樣的好事，自然要隆重一點?！闭f完又忽然想到什么，向側房那邊喊了聲，“長姐——”

    穆衣聽見聲音，遙遙應了一聲，穆斂又喊道:“你把我枕邊，那個玉鐲拿過來！”

    這玉鐲的事姜冬沉是沒有給年卻升提過的，年卻升聽的一頭霧水，拉著姜冬沉退了半步，在他耳邊小聲問道:“什么玉鐲？”

    “……”姜冬沉道，“給兒媳的傳家寶?！?/br>
    “兒媳？”年卻升失聲笑道，“我難道不是上門女婿？”

    姜冬沉也很無奈，小聲道:“那沒辦法，她對我很是自信?！?/br>
    說著穆衣就拿東西來了，年卻升這次學乖，行禮時便叫了一聲母親，穆衣先是一怔，然后很快反應過來，啊了一聲道:“對對對，差點忘了?！?/br>
    趁穆衣轉過身去同穆斂說話的空檔，姜冬沉又飛快地在年卻升耳邊說了一句:“但她給你你就拿著?！?/br>
    年卻升笑道:“我當然知道?！?/br>
    那邊穆衣同穆斂吩咐完了，她便退到一旁坐下，穆斂則笑著向年卻升招手道:“阿升，過來?！?/br>
    年卻升趕忙上前，穆斂打開放在膝上的一只小箱子，從里面取出一只玉鐲來。向年卻升笑了笑道:“這本是給姑娘家的東西，我本以為阿沉要娶妻來著，不過這樣這很好。男子雖不需戴這個，儀式卻少不得。其他我也不知道該給你什么了。所以這玉鐲，你也不要嫌棄?！?/br>
    一回生，二回熟，年卻升這會也不拘謹也不生澀了，十分嘴甜道:“這是母親的心意，自然什么都是好的，卻升豈能不收？”

    穆斂不知怎么臉一紅，歪頭看向姜冬沉道:“你該向阿升學學，你向我嘴甜過幾次？”

    姜冬沉只笑道:“是他不要臉罷了?！?/br>
    年卻升轉頭:“哼?！?/br>
    穆斂也是笑，接著拉過年卻升的袖子道:“一回來就斗嘴，我還有東西給你，你們先歇歇吧?！?/br>
    年卻升啊了一聲，沒料到她還有東西給自己。只見穆斂從那小箱子里又取了幾件家服，十分鄭重地遞交給年卻升道:“這家服我早就派人做好了，尺寸什么都是阿沉吩咐的，應是很合身的?！闭f完又從箱中取出一塊溫玉，一把折扇，也一并遞給年卻升道，“溫潤如玉，上善若水。我們家的家訓你也已經很熟悉了，你也是姜家人，從此也要謹記于心，你可明白？”

    年卻升雙手接過，莊然道:“卻升明白?！?/br>
    穆斂便笑了，伸手翻了翻年卻升手里的一小摞家服道:“年家的家服便不要在穿了?？紤]到白衣廣袖你可能穿不慣，所以阿沉額外吩咐做了幾件黑衣窄袖的。平時你便穿那個。到有什么正式的日子啊宴會啊或非穿鄭重衣物不可的場合，再穿那身白色的家服。在我們家不必拘束，除了稱呼改一改，別的都還和以前一樣?！?/br>
    年卻升看著那幾件款式和從前別無二致，只是家紋全都換成了端莊自持的姜家家紋，不免想象到當年的姜冬沉是怎樣一絲不茍地吩咐制作家服的相關事宜。一時間心中布滿了暖洋洋的綿綿溫情，手里輕輕地捏了捏垂下來的衣角，是不軟不硬恰到好處的料子，和姜冬沉平時穿的并無區別。著身合體而灑脫，不折不皺，一氣呵成。不由得心生感慨，捏緊了那一點衣角，咬了咬下唇。

    穆斂見他沒有動靜，歪頭問了一句:“怎么不說話？”

    年卻升還未開口，姜冬沉便在身后道:“他正感動呢，平時伶牙俐齒的，一感動舌頭就跟打了結似的?！?/br>
    穆斂聞言便笑了，擺了擺手道:“那你們便先回去換衣服吧，我和你們嫡母去準備準備早膳，你們先四處逛逛。許多年不見，該有很多話是一個晚上說不完的?！?/br>
    兩人便應了，剛要告退，穆斂又道:“去看看你們師妹，她問了好多次你們什么時候回來。還有阮阮，這會在后院，應也醒了?！?/br>
    ·

    接了阮阮，換過衣服，兩人便穿過長長的竹徑走去門生弟子練早課的校場。姜鶩已長高不少——小孩子嘛，一年一個樣，遠遠望去竟已有了幾分亭亭玉立的風姿。年卻升險些沒認出來，問了姜冬沉一句道:“師妹如今是多大了？”

    姜冬沉的目光卻始終黏在年卻升身上，猝不及防和他目光一撞，忙低下眼，啊了一聲:“過了明年陽月……就及笄了?！?/br>
    年卻升不由得感嘆:“這樣大了啊……”

    未下早課，兩個人不好過去打擾，便遠遠的在一邊看著?！鋵嵵挥心陞s升在看，當他想問如今這些弟子是否已經開始練習御劍了，忽然笑出聲，問道:“你到底在看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