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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冬沉垂下眼:“……誰?” “尉遲家和林家上上屆的宗主,尉遲伊念和林常熒。而最大的受益者并不是這兩位,而是當時的年家宗主。汪家仙技典籍大半收入年家正書樓,那其中有汪家精技重山劍譜,有冶煉仙器的上古遺冊。時隔一輩,年風臨正是靠那本典籍指引,練就了如今的白月光?!?/br> 年卻升苦笑道:“又是仙器躁動的先例,新仇舊恨,一并爆發。而且哥哥,別家若真質疑起白月光因何躁動,你覺得我這個現成的幌子在這里,年風齡不會一謊遮天地把這事全推給我?” 年卻升沒有留給姜冬沉回話的空隙,只顧自繼續分析道:“然后,哥哥。那可就不是一個年家追殺我了。而是十家、百家、千家、萬家!若要真是那樣,我還能怎么保住你?……哥哥,年風臨和你父親是至交,如今我被年家一家追難,他顧及你父親顏面,絕不動你??扇羰俏具t家也來,林家也來,那一群雞零狗碎的小家族全來查我,誰還能考慮到你是無辜清白之人?誰會在意你品行有多高風亮節上善若水?沒有人?!以谝黄?,你也逃不過這一劫?!?/br> “所以,用我這一點代價,去爭一個還算說得過去的大局,這是最好的辦法。最起碼我不會傷害到無辜的人。我和年家那些人不一樣,我做事……必須對得起天地良心?!?/br> 說完年卻升還是笑了笑,向姜冬沉打諢道:“別這么愁眉苦臉的啊,最起碼現在,現在我還好好的呢,你別偷摸摸地可憐我心疼我,……你再這樣我哭了啊?!?/br> 姜冬沉強忍著——他知道年卻升應該更喜歡看到他表現得云淡風輕仿佛沒什么所謂,反駁道:“誰心疼你了,我就是感嘆一下命運對你太不公平?!?/br> 年卻升攤手:“那沒辦法,人生下來就是不公平的?!?/br> 姜冬沉伸手握住年卻升的手腕,感受著里面盤根錯節的滯澀靈流,還是皺了眉:“那你的身體……以后會怎么樣?” 會死啊,這種牽扯心魄的事,拖到最后除了死還能怎么辦。年卻升道:“大約……靈力盡失?淪為凡人?大概就這樣了?!?/br> 姜冬沉若有所思地探著他的靈脈,像是在回憶,卻不知在回憶何事。半晌,垂下眼道:“好?!?/br> 年卻升沒有理解這個好承載了一些什么樣的復雜想法,但他大約猜得出,苦澀有之,心疼有之,悲憤有之,酸楚有之。到最后千言萬語化為一句不得不接受的,無力回天的:“好?!?/br> 這樣的回答很好,所以哥哥,希望在你得知我的死訊之時,也能接受的如此平淡。 年卻升道:“但愿?!?/br> 姜冬沉忽然把年卻升整個人都摟了過來,貼著他的耳朵安慰道:“凡人也很好啊,擺脫了那些紛雜的事,反而落得清凈,何況有我在,又不會有人欺負你?!?/br> 年卻升笑了:“啊,真好,我有靠山了。哥哥你要罩著我嗎?!?/br> 其實姜冬沉寧愿年卻升能在自己肩頭怨天怨地地埋怨一通,不想聽他強顏歡笑。在年卻升故意把聲音放的輕快無謂的時候,姜冬沉心里就酸楚的仿佛要滴出血來。 但姜冬沉不能表現出他心中的怒火和不甘,他怕年卻升看到了,會自責內疚。 姜冬沉的手從他左臂上緩緩滑下去,最終還是輕落在他的靈脈上,虛虛地捏住,那里面的靈力流的很輕,就好像流過卵石遍布河底的山溪細流一般。 不再有如大河之水,天上來。 第63章 解救 星汐算的很準,大約過了半月,年卻升的身體就已恢復的七七八八了。渾身不再疼得難捱,傷口已基本愈合。至于靈力……能恢復成現在這個樣子,而不是半廢或全廢,就已經十分不易。 疼得難捱所謂者何,大概就是在年卻升醒來的第二個晚上,再一次受到了白月光的強烈反噬。渾身仿佛被人凌遲一般,蝕骨糜rou的疼痛。半夜三更,舍不得把沒怎么好好休息的姜冬沉叫醒,無人調息,便生生忍著,左手死死摳進巖石里,滿口的血腥混著咬破的嘴唇苦澀無比。后來又開始劇烈地顫抖,怕把姜冬沉震醒,就趕忙撐著從他身上離開,誰知這一下倒把姜冬沉驚醒了。那時年卻升的整個左手手指幾乎已經嵌入那塊巖石里,指尖血rou模糊,指甲縫里也算是血,里面甚至嵌入碎石,撐的指甲蓋甚至變了形。姜冬沉捧起他的手時,入眼便是一片鮮血淋漓在眼前劇烈顫動。他渾身上下都已經被冷汗浸地濕透,死死閉著眼睛。姜冬沉怎么喚他都不肯答應。 那時候年卻升大約知道如果自己睜眼會是什么樣的,雙眸發散,瞳孔灰敗,年卻升不想讓姜冬沉看見自己雙眸里的絕望和死灰之氣,便死也不肯睜眼應他。 姜冬沉也是那時才知道年卻升心口是真如滅頂之災一般地劇痛,他把左手拿出來以后便死攥住胸口的衣物,整個人蜷成一團,直到姜冬沉用靈力為他調息了約有兩個時辰,他才累得睡過去。舒開年卻升的四肢,心口的衣面上,滿是觸目驚心的血印指痕。 清醒的時候始終隱忍而堅強,哪怕疼得近乎死去,也使勁咬著牙沒吭一聲,倒是在昏睡之后,眼角沁出一兩滴淚來。 年卻升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可能是固執地以為自己表現得太過痛苦姜冬沉會害怕?可是他越是這樣死死忍著,姜冬沉心里就越是壓抑地宛如蒼山擲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