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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冬沉先是被問的一怔,隨后便反應過來,試探道:“母親是在說那件事嗎?如果是,那我已經知道了?!?/br> 穆斂舒了一口氣,不知是放松還是嘆息:“那年他在鯉魚池救你,我與你父親和年家協定,不告訴你們兩人此事。一方面我是怕你太過負責,一個人想著尋恩,會過得不自在。另一方面是我從一開始就很是欣賞卻升這個孩子,有心在日后讓你們認識,又怕你們相互知曉對方是當年事中人,各自心中懷有芥蒂,從而影響你們的交情。我不想……”穆斂輕輕搖了搖頭,道,“那你喜歡他,以及他喜歡你,于此事無關吧?” 姜冬沉從這段話里隱隱品出了些什么意思,忽然一顆心狂跳起來,忙道:“沒有,那時候我們并不知曉?!?/br> 穆斂道:“那就是了,若是因為此事才讓你們對彼此有這種心思,曲解到報恩和被報恩上來,那這樣的感情,總歸是會變味的?!?/br> 姜冬沉追問道:“所以?” “所以,你想讓我有什么所以?!蹦聰渴譄o奈地溫聲道,“你話都到這份上了……我能多一個便宜兒子,開心得很?!?/br> 姜冬沉驚喜道:“母親!” 穆斂心中隱隱為自己那送不出去的衣裙心意嘆了口氣,隨即心寬地想道,還有姜鶩呢。 于是她道:“把笑收住,別人可都說你是個波瀾不驚的小公子,又不是小孩子了。你真是……小時候我變著法逗你你都沒這樣開心過?!?/br> 姜冬沉忽然起身,行了一個很深很誠懇的禮,激動的聲音都隱隱發顫,無比真誠道:“冬沉……謝過母親了?!?/br> 穆斂忙叫他坐,故作責怪道:“你可不要謝我,去叫卻升來謝我,我自認是個聰明人,不想卻沒看出你們兩個還有這層關系?!F在回想一下層層都覺得可疑,我真是,太遲鈍了?!?/br> 說完,穆斂又道:“你對他是什么時候有這種想法的?明知道這異于常人,也不愿放棄嗎?” 姜冬沉和年卻升在一塊呆的時間久了,越發坦坦蕩蕩,說起情話也是臉不紅心不跳:“是,自去年我與他同游枕夢山,年卻升這人,抱在懷里,我就再不想松手了?!?/br> 穆斂還在感嘆:“你這樣的人,從小以來,我從未見過你對任何事情表現出分毫的喜歡,對什么都淡淡的,沒有過分的上心也沒有過分的冷漠?!降卓瓷蠀s升哪了?” 姜冬沉才要開口,卻無奈地發現穆斂根本沒想讓他回答,只顧自道:“怪不得你每次一和他在一塊就變得話多又愛笑。你那么關心他,他喜歡吃什么東西,對什么東西挑撿都記得一清二楚。阿沉,憑你多年的經驗,你可否知道母親的喜好?你要是不知道,那我可就太傷心了?!?/br> 姜冬沉心想怎么還吃起差輩醋了,不免失聲笑道:“母親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實在是有點多。單在飲食這方面就有好幾十種取舍,讓我全說出來怕是要說到天亮了。不如我回去列一張清單,明早親自給母親送來?” 穆斂也笑了,伸手輕輕在他額上一拍:“你,越發油嘴滑舌,這話可不像是你說的,你是不是卻升假扮過來哄我的?” 穆斂心中想道,這大概就是所謂,太愛一個人,會變得越來越像他。 算了,這條路固然有諸多非議,可我明明是最盼著他能獲得幸福的。 穆斂眨了眨眼,從腕上取下一只精心雕琢的田玉手環,認真地遞給姜冬沉道:“回頭把他交給卻升,不過男孩子戴他總不算合適,但這玉環,是我曾經下了決心要給你將來那個人的?!?/br> 姜冬沉心中轟然一陣鋪天蓋地的感動,卻沒有接,只輕聲道:“那怎么行……母親,要等父親同意了,這玉環你才能交給我?!?/br> 穆斂呀了一聲,怎么還忘了有姜聞道這個人。 不過她仍是笑,再次把玉環戴回腕上,輕聲道:“那便再等一等。其實說真的,自那件事發生以后,我差點以為這玉環我這輩子都送不出去了?!?/br> 那件事似乎是所有人心中的一個硌人的沙子,所有人都在為他難受,都在小心翼翼地將它躲避開來??赡巧匙右恢痹谀抢?,一開始刻意的鮮明,后來大家慢慢習慣了它的存在,在不知不覺中淡化了那硌人的感覺,而在某個人出現之后,那沙子便逐漸潤化成了珍珠。 那人帶來了許許多多的歡笑和慰藉,趕走了半空隱晦的陰霾。 姜冬沉沉吟許久,而后,十分歉疚的道:“過去的我,是太讓母親cao心了?!?/br> 穆斂無謂地一笑:“那有什么。兒女都是債,我就你這一個兒子,不為你cao心,我去為誰cao心?多為你思量一點,自也是心甘情愿的?!?/br> 姜冬沉道:“那……父親那邊,母親打算怎么說?” 穆斂想了想,笑著答道:“交給我吧,他若是不答應,我就和你嫡母一起晾他幾天,我看他敢不答應?!?/br> 姜冬沉那心中的萬分感動,全在這一刻磅礴而出,化成了一片溫情脈脈的柔軟,好似微風輕撫梁燕呢喃,讓他忍不住俯身過去輕輕抱了抱穆斂,溫聲道:“母親……冬沉多謝……你的成全?!?/br> 穆斂被這樣一擁,忽而眼眶一熱,差點要掉下淚來。她最清楚她的姜冬沉在那之后有多不喜歡和人相處,而這一點固執的棱角也被年卻升多多少少地軟化了。因而,輕輕拍拍他的背,柔聲道:“好……阿沉,好好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