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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冬沉早就醒了,只是被年卻升抱得死緊,挪不開身,聞言便答道:“不一定,水至清則無魚?!?/br> 年卻升向一側翻了個身,揉著眼道:“那今天我能不能下水看看?!?/br> “水還很涼,你敢?!?/br> 年卻升便揉揉眼睛笑了,伸個懶腰道:“夫人說的是,水涼,我不去了?!?/br> 姜冬沉早已無視他突如其來的調戲,云淡風輕道:“怎么想起來這個?!?/br> “我昨天晚上夢見我們釣魚來著,釣了好多,然后你給我煮魚湯,然后……然后我就醒了?!?/br> 姜冬沉笑他:“那你喝到什么味了嗎?!?/br> 年卻升十分遺憾地撇撇嘴:“沒,我醒了?!?/br> 姜冬沉想了想道:“那中午吧,要不晚上,我們去鎮上買魚?!?/br> 年卻升道:“為什么不是現在?” 姜冬沉反問道:“那你見過在大早上喝魚湯的嗎?” “那好吧,一會我們吃什么飯?我想吃那種煮著紅薯的米粥,一會兒你淘米,我去買菜好不好?” 姜冬沉點頭,吩咐他小心一點,然后自己坐起身來,拍拍年卻升的腦袋道:“起床?!?/br> 年卻升不動,兩眼閃著光,像極了撒嬌那時候沒骨頭沒皮地阮阮,姜冬沉只好又無可奈何地補了一句:“乖?!?/br> 年卻升便言聽計從地一骨碌爬起來,撈過姜冬沉吻了一口,然后便飛出去穿衣束發洗漱完畢,掂起籃子沖姜冬沉道:“我去啦?!痹捯粑绰?,便風一般地跑遠了。 姜冬沉遠遠望了一眼那精力旺盛的年卻升飛快地消失在小路的盡頭,低頭無奈地笑了一聲,轉回身去,欲待去側屋淘米,胸口的家紋忽地亮了。 穆斂沉靜的聲音喚起:“阿沉,回姜家一趟,越快越好?!?/br> 聽聲音并不像極要緊的事,但叫他立刻回去,姜冬沉還是心存疑惑,問道:“何事如此緊急,是年家又出事了?” “不是?!蹦聰康?,“這是有關于你,總之你盡快回來,今日午前,我在正殿等你?!?/br> 隨后姜冬沉聽穆斂把事情講了個大概,頓時面色一滯,沉聲道:“我……我知道了,這就回去?!?/br> 年卻升掂著小籃子回來時,姜冬沉正端端正正穿好家袍佩上劍,一副要出門的樣子。年卻升疑惑道:“哥哥?你這是要去哪?!?/br> 姜冬沉原本眉頭緊皺,聽見他的聲音忙抬起頭來,故作無謂地笑得十分溫柔:“我母親叫我回一趟家,今日早上怕是不能做你想吃的飯了。甜粥在鍋里煮著,你一會兒記得吃。家中事急,我中午不知能不能趕回來,若是不能,你便自己去鎮上買點吃食,但是要小心。你可明白?” 年卻升把籃子放下,走到他身前道:“什么事,這樣急?” 姜冬沉目光恍了恍,輕聲道:“這……目前我不方便對你說,回來再講吧,好不好?” 年卻升有些失望地哦了一聲:“意思就是我不能和你一起去了?!?/br> “抱歉,阿升,這件事……你在場不太方便,況且我家離年家那樣近,你去了倒危險?!?/br> “是關于年家的事?” “不是,就是一點我家私事?!苯撂置陞s升的頭發,溫聲道,“聽話?!?/br> 年卻升見他態度如此明確,自知無計可施,只好點點頭吧:“今天晚上你回來嗎?” “未知?!苯恋?,“到時候傳聲給你?!?/br> 年卻升默默退開路,低下頭道:“那哥哥快去吧,哥哥再見?!?/br> 姜冬沉笑笑,伸手去握了握年卻升垂在一邊的手,溫聲道:“自己在這兒要千萬小心,告辭?!?/br> 姜冬沉一走,他們的小房子就靜下來了,并不是姜冬沉話多,實在是姜冬沉走后年卻升也找不到可以說話的人,只好百無聊賴地看阮阮在門外撲鳥,一聲不吭的喝著碗里的粥。 年卻升十分懷疑,姜冬沉是不是覺得自己是個十足的琉璃心,為了安慰自己受傷的小心靈,才把這粥熬的齁死人。 喝完了粥,不知道又該做什么了,洗碗也洗得比以往慢了幾個度。年卻升忽然笑自己像那深宮怨婦,說話做事、穿衣束發都放得極慢,然后在漫漫無邊的消磨里,熬過難捱的春天。問一句“春花秋月何時了”。 洗完碗,年卻升便坐到姜冬沉那整齊的書案旁,拿起一本他時??吹臉氛录?。翻了兩頁又覺得無聊,這里面的詞大多是離愁別緒,年卻升在這種情形下看這,實在矯情地不行?;蛟S是因為跟著姜冬沉讀詩讀的多了,不覺竟也有了幾分書墨之氣,有感而發,抽出一張紙來,用他龍飛鳳舞的字體背出來一首《西洲曲》。 置蓮懷袖中,蓮心徹底紅。憶郎郎不至,仰首望飛鴻。 一整首寫完,十分滿意。但鑒于不知道如何傳信,便先揣在了自己懷里,接著去翻那一沓姜冬沉的手稿。字字句句,都是清灑端莊的楷體。年卻升雖不懂書畫,但卻知何謂字如其人。如同一介書生,丹青千里,手執一把素白折扇,有著十三分儒雅正直的氣度。翻來翻去,忽有一張映入眼簾,年卻升一拍腦袋,心道:“我怎么忘了還有這件事?!?/br> 想著他便沖門外喚道:“阮阮,過來?!?/br> 阮阮正專心看鳥,猛的被點名,嚇得一抖。小跑著竄進屋里,跳到書案上:“喵?!?/br> 年卻升把手里這張紙也揣到懷里,抱起阮阮道:“開個門,送我去原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