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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的記憶中遺失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我不想忘記他們,儔侶,能否讓我想起來?” 儔侶展顏一笑,點頭道:“能,我們慢慢來。阿知,關于往事,你還能記得多少?” “除了和你有關的事情,別的……似是全都記得?!?/br> 定是忘情鞭了,儔侶嘆了一口氣。關于忘情鞭他略知一二,但破解之術未可知,若強制喚起記憶,只會導致身心痛苦,于是他避而不提:“這些年,你是如何來到這兒的?” “五年前自廢神身,逃落凡間,靈力有損,便引怨氣上身。我知此法十分危險,但我隱隱記得儔侶是妖,我不想做神,我想離他近一點,于是才從天牢廢神身逃出,引怨氣成妖。我想去尋他,但尋不到,后來才來到這兒?!?/br> 儔侶心中五味雜陳,知他為了自己并不好過,又聽見安知接著講道:“方才那兩人是你的朋友嗎?萬分抱歉,本不想動手的,但我不知道感應出了什么,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性,那黑子男子奇怪得很,白衣男子身邊似乎有我很重要的東西,我想把那東西帶回我身邊,一時竟傷了人。那時候,是不是你在那里?” 儔侶隱隱覺得極對不起年卻升和姜冬沉,從袖中探出銅鈴,搖鈴默念二人名字告訴他們事情已經妥當叫他們先回客棧等自己。傳聲完畢,向安知道:“對,是我?!?/br> “那你是怎么認出我的?”安知問道。 “你腰間的香囊,是從前我送你的,這是說來話長,等我們謝過方才那兩位公子,回家之后,我會一件件都說與你聽?!?/br> “回家?” 聽了這話,儔侶忽然鼻子一酸。 然后他低了低頭,目中隱隱染上淚光,答了聲對,接著望向安知的眼睛,重復道,“回家?!?/br> 第18章 是你 山清水秀固然十分山清水秀,但畢竟已是冬日,躍入水中之后,仍是覺得極其冰冷。 方才那一記水柱震力實在極大,江水又急流不止,年卻升潛下水后,向北游了半刻鐘才望見姜冬沉。他正如一片鴻毛,在淡煙流水中悄然下落,宛若千里江陵中一葉孤舟,安靜得很,乖巧得很,也實在叫人心疼得很。 年卻升劃水上前,一把將他抱在懷里,騰出一只手探探他的靈脈,安然無恙,放下心來。將姿勢換為橫抱,念了個訣,破水而出。 這水破的很高,年卻升法力早已遠勝從前,不復曾經在水中彷徨無助的少年。懷里的姜冬沉不知什么時候緩緩睜開了眼,一雙眼睛帶著渾渾噩噩的迷茫,宛如透過水瞧見的月亮,柔和而明亮。 年卻升低頭笑道:“抱歉,哥哥,來晚了?!?/br> 姜冬沉沒有講話,出奇的主動,渾身濕答答的,伸手環住年卻升的脖子,半晌,略顯虛弱地開口:“阿升,是你嗎?” 年卻升笑道:“不是我還能是誰?” 姜冬沉像是放了心,淺灰色的眸子很難聚焦,稍稍放松,手從年卻升脖子上滑了下來,又問了一句:“年卻升,是你嗎?” “是呀哥哥,你為什么這樣問?”年卻升心覺有些奇怪,差點要懷疑姜冬沉能不能看得見了,憂心道,“哥哥,看得到我嗎?” “我看得見……”姜冬沉聲音還是虛得很,迷迷糊糊,在年卻升懷里偎著,輕聲開口,“我就是確認一下你……算了,一會再說?!?/br> 這時安知和儔侶聞聲尋來,見此情景,儔侶驚道:“年公子!姜公子怎樣了?” 年卻升道:“無妨,他落水的前一刻我開啟了靈力傳護,他沒有受傷,可能是受了驚嚇,我帶他回去調理一下便是?!?/br> 姜冬沉右手法印果然亮著,一星一月,星星倒更明些。儔侶松了一口氣,安知在一旁一臉歉意,使了個法術去干了兩人身上的水,小聲道:“實在……抱歉……我一時出手過重,給你們添麻煩了?!?/br> “無需自責?!蹦陞s升低頭望了一眼姜冬沉,發現他不知什么時候悄悄睡去了,這時才想起問儔侶,“儔侶,這是不是就是你說的安知道長?” “是,年公子?!眱墏H笑道。 年卻升也笑笑:“如此甚好,方才在水中隱約聽見你傳聲,水流太急,一時沒聽清,你說了什么?” “本想讓年公子帶著姜公子先回客棧去,現在看來也該如此。姜公子需要安靜調養,我也有話要和安知講,我們四處走走,過會回客棧找你們?!?/br> 年卻升點頭表示同意,轉身走了不過幾步,又聽見儔侶在身后喚他,回過頭來,儔侶一個人跑到年卻升跟前,小聲道:“年公子,安知記憶有損,關于我的他全都不記得了,我猜測是忘情鞭所致。這些年,我被怨靈附體的事,年公子請為我保密?!?/br> 年卻升答好,儔侶笑著謝過,轉身又小跑回安知身邊。年卻升佇立良久,安知與儔侶也走了良久,到了很遠的地方,年卻升隱隱望見,儔侶似是牽了安知的手。 微一晃神,片刻,年卻升低頭一笑,看著乖巧合著眼在自己懷里依偎入眠的姜冬沉,嘴里輕輕念道:“好啦,哥哥。有情人已終成眷屬了,你以后可就要落在我手上啦?!?/br> 年卻升心知他聽不見。不過目前情況尚未明朗,年卻升覺得姜冬沉對自己更多的是一種哥哥對弟弟責任味道很重的感情,不像年卻升一樣抱上了非同一般的心思。沒有把握,年卻升固然不敢公開挑明。慢慢來吧,反正來日方長,年卻升心想。然后抱著他快步走回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