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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卻升從前不曾出過幾次仙都,對這些民間藝術一無所知。出來一兩天,大大小小的歌舞樓館都被他拉著姜冬沉轉了個遍,姜冬沉本不喜歡姑娘多的地方,不情愿的很,奈何年卻升撒嬌了得,只好妥協,遂了他的心愿。 然而今日,年卻升興致缺缺,游菊隊這樣大的陣仗,他只淡淡的瞄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 姜冬沉早就發現他不對勁,不說他沒有拉著姜冬沉擠進人群湊熱鬧,就連話也少的可憐。平日里都是年卻升在姜冬沉身邊蹦蹦跳跳嘰嘰喳喳“哥哥哥哥”喊個不停,今日卻是冷漠異常,姜冬沉問他一句話,他便答一句,答完了,就又不講話了。 當真是,不習慣得很。 姜冬沉探探他的額頭,竟有點低燒,不由得擔心道:“那怨靈的抗力,很強嗎?” 年卻升剛要答話,忽然胸口的家紋一陣閃爍,年卻升不耐煩地嘟囔一句:“又來了,從前我在年家多少年都不找我一次?!?/br> 姜冬沉問:“你父親又發告知給你了?” “是啊,無非就是要我回去鎮守白月祠堂,真是好奇,年卻清他們都是吃白飯的嗎,何必找我這個在他們心里榮辱無關家族的棄子?!?/br> 聽他這樣講,姜冬沉微一皺眉,年卻升雙指抵在家紋上,道了一句:“沒空?!?/br> 年風齡收到他這樣輕狂草率的回復,勃然大怒,抓起書案上的硯臺狠狠向地上砸去,罵道:“豎子!不識大局,成何體統!” 年卻清才進門,便見一方硯臺直直飛來,他閃身避過,順帶擋了一下身后的尉遲宿,墨汁在他家袍下擺染出一串黑點。沒有絲毫在意,年卻清拱手道:“父親,讓卻清去鎮守白月祠堂,也是一樣的?!?/br> “讓你去?”年風齡喝道,“你如何鎮得??!我處處照顧你,偏袒你,你何時不是養尊處優?那小子過的如何?我何曾讓你和他平起平坐過?到頭來,你還抵不上那個小子一半的修為!家主的意思就是由那小子來守!你何時能有點出息,讓家主知道你修為了得了,再來要求我吧!” 年卻清聽著,臉色逐趨陰鷙,攥著拳,一字一字冷聲道:“是,卻清無能?!?/br> 尉遲宿在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輕聲叫他不要生氣,隨后轉向年風齡道:“側主。,您不妨讓年卻清一試,若他一人不可,我陪他一起,也定是可以的?!?/br> 年風齡哼笑一聲:“容不得你們胡鬧,現在外面情況嚴峻得很,白月光躁動波及了不少仙器,各家嚷嚷著要討公道,你們兩個人若是鎮不住,年家如何補救這個局面???” “若不一試,如何知道鎮不???”尉遲宿堅持著。 “年家的事,還輪不到你這個外人來插手?!?/br> “父親!”年卻清搶在尉遲宿面前道:“他和尉遲家都斷絕來往多少年了!我從小都是他陪著長大的,待我如同兄長,大家都有目共睹!您怎么還把他當外人!” 尉遲宿上前攔住他,誠懇道:“側主,您相信我和卻清吧,我們定可以鎮住白月祠堂的,若是我做了什么有損年家利益的事,便處死我好了?!?/br> 年風齡沒再發通知來,年卻升熄了手上法力,冷聲道:“真是煩死人了?!?/br> 姜冬沉一言不發,捉住他的左手,右手覆在他法印上。年卻升忽然被牽,剛想問他做什么,就感覺到一陣暖暖的靈流從左手法印流入全身,一下子身心都舒爽了很多。 但他還是小心翼翼地,把這股靈力封在靈脈里了。 姜冬沉道:“你今日焦躁的很?!?/br> “有嗎?” “有,平日里你從不說你是家族棄子這種妄自菲薄的話?!?/br> 年卻升沉默片刻道:“是,可這是事實不對嗎?” 姜冬沉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此刻年卻升的所有反應都極不正常,他甚至覺得,如果年卻升有一把佩劍,他可能隨時會當街殺幾個人。 沒有任何猶豫,姜冬沉拉起年卻升就往回走。 年卻升不知道姜冬沉有何意圖,問道:“你帶我去哪?” “你體內怨氣開始侵占你的意識了,方才我看到一家客棧,我們歇一晚再走?!?/br> “我沒事,不歇了吧,畢竟儔侶還在等我們……” “沒事?”姜冬沉打斷道。 “沒事,有也是小事。我小時候什么苦沒受過,這能算什么?!?/br> 姜冬沉一反平日里溫和平易,臉色陰沉道:“現在已是酉時了,就算你沒事我們也要歇的,到原城還要走一個時辰,夜晚造訪,實為不敬?!?/br> 其實這只是小的可以忽略的原因,只是姜冬沉實在覺得,年卻升的身體,不能再拖了。 年卻升只好妥協,任他牽著自己一路折回客棧,一路上引來路人紛紛側目,姜冬沉毫不在乎,徑直拉他進了客棧,要了房,坐了下來。 隨后不可推辭地二話不說握緊年卻升的手,將靈力汩汩輸送進去。 “卻升,這種事,你大可不必硬撐,我又不會笑話你?!?/br> 這會年卻升稍好些了,心思靜了許多,許久才點點頭道:“知道了哥哥,只不過,以前我是硬撐慣了的?!?/br> 聽他終于說出了那個對他來說似乎很重要的稱呼,姜冬沉松了一口氣,道:“可現在,你不是一個人了?!?/br> 聞言年卻升抬頭看向他,他神色認真的很,年卻升心里一陣翻騰,喃喃笑道:“也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