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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應無宿對紀逢的陰影甚重。他先前確實有過與此人雙修的念頭,但有此念頭一不關情二不關愛,純粹是因為他想讓自己的日子好過些。 當初紀逢讓人將他掃地出門,定是想不到今日他們二人會面對面坐在一起喝茶。 這不是普通的緣分,這是孽緣。 他學著尤仙君的姿勢抬袖舉杯,垂眸抿了口茶,朝紀逢微微笑道:“紀……師兄來此,是有何事?” 應無宿摸不清紀逢來這的目的,也沒從尤明言那里聽說什么紀逢要來的事,只好盡力地學著尤仙君的口氣與紀逢閑聊。 “你……”紀逢隱隱覺出眼前的師弟有些不對,但并未直接將疑惑擺在臉上,只將眉頭微微皺了皺,道,“似乎是胖了?!?/br> 應無宿:“……?” 紀師兄說:“童子做的糕點當真這么好吃?” 應無宿心中一驚,以為他察覺出什么,答話時忍不住結巴起來,道:“好,好吃啊?!?/br> “有人送了冰梨雪團到師門,”紀逢說,“你若是喜歡糕點,我下次便帶些過來?!?/br> 紀逢倒不覺師弟的結巴有哪里奇怪。尤明言原先在他面前一直是寡言少語的性子,雖也會笑,笑里卻常常帶著些疏離之意,直至今日他才終于知道原來尤師弟也有這般孩子似天真的一面。他對師弟這種變化還是感到開心的,一時間也就忽略了那些不對勁的地方。 應無宿仍在結巴:“多,多謝紀師兄?!?/br> 紀逢說這些話,看上去對尤仙君是真的很好啊。魔修頓覺挫敗之感,他身無半分錢財,修魔也修不出個甚么,哪能比得過紀逢呢…… 且慢。 他來這不是為了通過暗算尤明言來達到報復紀逢的目的的嗎。 應無宿看到紀逢,重新找回本心,決定趁此時機做一些魔修會做的惡毒的事。 他醞釀片刻,抬眼看向紀逢那張冷而硬,五官堅毅的臉,在心下冷笑一聲,暗道:“當初你看不上我,今日就是你這個榴蓮餅餅遭報應的日子?!?/br> 可是要怎么報復完紀逢再全身而退? 或者他可以挑撥紀逢和尤明言關系? 應無宿又垂頭仔細想了片刻,等他覺得自己真的沒有惡人天分而放棄思考,扭頭看向亭外時,便看到了站在池子邊一臉迷茫的尤仙君。 尤仙君還帶著他刻的那個石像! 他刻的那個石像! 為什么! —— 紀逢看著面前三個師弟,不禁摸著鼻子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慢慢抬手,指向最右邊的一個,道:“你……” “不,不是我?!弊钣业膸煹芙Y結巴巴地回道。 怪不得,他師弟的臉上會突然多出兩塊嬰兒肥。 他又把手指向中間的那個。 中間的那個沒有答話。 最左的師弟抿唇笑了笑,說:“師兄也覺得刻得像吧?!?/br> 這中間的特么的竟然是石像!怪不得不會動! 紀逢終于把視線移到最左的師弟身上,艱難道:“這是……” “他名應無宿,是我的雙修道侶?!庇让餮源介g含笑,語氣淡而溫和,絲毫不在意自己說出的是什么東西,“這中間這個,是他送我的禮物?!?/br> 應無宿在心中捂臉嚎啕大哭。 那根本就不是禮物!那是他用來發泄的玩意!怎么就讓尤明言發現了??! 紀逢說:“啊,你的雙修道侶?!?/br> 尤明言說:“是?!?/br> 紀逢說:“你什么時候有的雙修道侶?” 為什么你的雙修道侶長得跟你一模一樣?? 紀師兄一時間被刺激得差點把這般智障的問題都問出口。 尤明言說:“就在前個月?!?/br> 他抬手捻了個決,在應無宿臉上一放,那張與他有九分相似的臉便又變回了從前略帶著些嬰兒肥,有著圓溜溜黑亮亮大眼睛的少年模樣。少年看了眼他,又看了眼他師兄,面上略有驚惶之色。尤明言想這魔修少年大約是被他師兄在外的名號嚇到了,心下不免一軟,將那石像推到一旁后,便坐到了少年身旁,俯身在對方的白嫩的頰邊吻了一下,以示安慰。 安慰完后,他又抬頭向他師兄紀逢解釋道:“道侶喜好變為我的模樣,但并非存有惡心,師兄便不要在意了?!?/br> 紀逢:“……” 他被面前二人親密的模樣再次刺激到,手一抖,竟然按在了那把裂掉的琴上。 果真出門前應該先翻翻那本人間黃歷! 本是要問的話紀逢現在是半句都問不出了。他見著這少年有些眼熟,但他每日要見的人實在太多,也不知是何時見過這少年。 他低頭看看自己手下的木琴,又抬眼瞅了瞅師弟略顯訝異之色的臉,悄悄嘆了一聲,揮袖喚來白鶴,竟就打算離開了。他在繚繞的云霧間對尤明言道:“琴裂是我的過錯,改日再送新的與你……你與這少年若是真心相戀,也不必加上這雙修之名,做對普通道侶便好了?!?/br> 尤明言站起身,與紀逢對上眼,問道:“師兄不問他是何人?” 紀逢冷硬的臉在云霧重柔和了些,說:“你當年拜入師門時,我也不曾問過你是何人?!?/br> 月明風細,忽聞一聲悠長鳥鳴,猶聞云外之聲。 22. “這不是上次說要去找紀仙君的小兄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