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至于雪色她們還猜那人是以前認識余令的人,這話彩蝶咽進了肚子里,現在的余令一定不想見到以前認識的那些人。 “哦?!?/br> 余令淡淡應了聲,謝辭非就是要幫她,礙于身份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包下她,該是做了各種偽裝。 “姑娘你要是想知道是誰,我可以去打聽?!?/br> 平日里余令都不會主動與她說話,今日余令難得有話問她,她就想回答的讓余令滿意高興。 “不必了,” 余令瞧著彩蝶的臉。 彩蝶的模樣與好看沾不上邊,模樣看著憨傻,性子與模樣差不離多少。 看不懂臉色,腦子是一團漿糊。 她比桃紅她們更不懂做妓子是什么意思,在她眼里接客是理所應當,生活在這座樓里女人們迎來送往沒有半點不對。 這樣的人余令不想用,也不想讓她去給她打聽任何消息。 心里的希望之火燒的旺了些,余令晚上睡覺也比平時安眠。 只是睡到一半又感覺到了讓她窒息的凝視,一直看著她的那雙眼睛步步緊逼,化作了一個人坐在了她的床頭,他撫摸她的手,撫摸她的臉。 他的手指從她的發絲略過,指腹粗糲讓她的肌膚鈍痛。 除去手指,他還低下了頭唇瓣緊緊貼著了她。 柔軟的部位相碰卻像是劍戟相撞,她感覺到了疼,但他卻一直緊追不放,就像是拼命要從她身體中獲取些什么。 余令驚醒,她坐在床榻上喘了半晌,本以為應該是黑夜,沒想到天已經亮了。 榻邊的熏香已經燒到了盡頭,東升的金烏把屋里的一切照的毫發畢現。 沒有什么眼睛,也沒有什么人壓在她的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第4章 如彩蝶所說,秋娘該是收了不少包余令的銀子。 余令從惜春閣回住處,住處已經大變模樣。 窗紗換成了梅紅軟煙羅,進門就是桃杏繡簾,紅木架上放了把古琴,窗邊擱了兩座汝窯玉瓶插著海棠,架子床掛了嶄新的煙霞帳。 余令在椅子上坐下,屋里也有沒換的東西,比如正對著床的那副歡喜佛畫卷,依然懸掛在灑金帳之中。 看著半闔的佛眼,也不知這佛畫是是誰畫的,明明是佛,身纏慈悲祥云,用著燦金的色繪滿佛身,但時不時會讓她看著發毛。 就像是晚上會入她夢的眼睛。 “曇月姑娘,你看這身衣裳?!?/br> 彩蝶端著紅木托盤,讓余令去看上面大紅繡蝶花的喜衣,雖知來的可能是謝辭非,余令對這衣裳也生不起喜意。 “非換不可?” “秋娘說圖個喜氣,連紅蓋頭都準備好了?!?/br> 妓院里沒有外頭那么多的規矩,什么正頭娘子才能穿大紅,八抬大轎才能掀紅蓋頭在這兒通通沒有。 若是姑娘愿意可以日日當新娘子,客人愿意亦可以日日入洞房。 “秋娘問姑娘想不想擺酒?” 彩蝶心里是想熱鬧熱鬧的,所以問完又接著說道,“桃紅姑娘就是辦了席面,邀了樓里的姑娘們一起吃酒,往常樓里的姑娘遇到好客人也都會辦幾桌,讓大家沾沾喜氣,一起熱鬧熱鬧,辦桌的銀子客人都是樂意拿的?!?/br> 彩蝶說完眼巴巴地看著余令,心想余令要是請其他姑娘吃了酒,跟其他姑娘的關系也能緩和許多。 “不必?!?/br> 雖然想著余令同意的可能性不大,但彩蝶見著她搖頭還是覺得失望。 “樓里也有好相處的姑娘,曇月姑娘你若是與她們認識了,就不必每日憋在屋里?!?/br> 人都是憋出毛病的,余令是她見過話最少的人了。 人活著每日都該說一說話,她覺著余令如果不說出來,就是把話存在心里日日對著自己言,久而久之就是沒毛病的也憋出了毛病。 “我不需要與她們認識,我不是憋在屋中,我是被囚禁在了這棟樓里?!?/br> 余令說完,覺得與彩蝶說得太多,眼眸輕抬,“沒什么事你就出去罷?!?/br> “那我出去了,等會再來給曇月姑娘送洗澡水?!?/br> 彩蝶算過余令與她說的最多的就是讓她“出去”,但是她又偏偏喜歡待在余令身邊,哪怕聽一句“出去”也覺得比在旁人身邊伺候有意思。 沐浴的水晌午剛過就送到了余令的房里,這次除了彩蝶還有雪色。 雪色進門見余令頭也沒抬一下問她是誰,翻了個白眼不耐煩道:“秋娘吩咐,一定要讓我們給你洗干凈了才能走。你要是不愿讓我們洗,等會秋娘會直接讓后院的嬸子們來,她們一個個膀大腰圓,胳膊比你腰還粗,那時候洗起來可不舒服?!?/br> 彩蝶扯了扯雪色,朝余令道:“我們不會用力的?!?/br> 沐浴的水里面加了牛乳、香料、花瓣,余令赤身踏入。 雪色見著她的肌膚,突然覺得自己的名字該讓給她,這樣的肌膚才真的叫做雪色。 她們的手放在上面都像是在雪地里印上了黑爪印的小貓小狗。 秋娘吩咐她們給姑娘洗澡,就是怕姑娘平日里有沒洗好的地方,接客的時候惡心到客人。 但瞧著余令細膩的后背,雪色撇了撇嘴:“你是想自己洗?我們就不摸你了?!?/br> 彩蝶收回了要伸出的手,老實的跟雪色站在一塊,看著余令沐浴。 乳白色的水珠在肌膚上滑過,余令神情并不窘迫。 看著桃紅的花瓣沾在余令的肌膚上,彩蝶險些看直了眼。 “頭發可能要勞煩你們二人?!?/br> 余令睇了雪色她們一眼,有些世家里頭還有用奴婢擦拭穢物的規矩,余令不會差使下人到那般田地,但侍女在旁伺候洗澡她也不至于不習慣。 雪色跟桃紅挽著袖子給余令洗了發,等余令踏出浴桶,雪色叫了聲等等。 拿起一旁擱著瓷瓶,雪色瞧著余令身上被水汽氤的半透的中衣:“這東西要趁著現在抹了?!?/br> 白瓷瓶打開里頭是像蜜蠟一樣的東西,色澤半透偏黃,比蜂蜜要淡一些。 “這是什么?” “防止你受傷的?!?/br> 雪色指尖挑了一塊,“腿打開?!?/br> 余令沒動,蹙著眉看著那東西,經過這些天的訓練,怎么可能不知道這東西是抹在哪里。 “我自己抹?!?/br> “你不知道怎么抹才算是抹透了,這是為你好,樓里不是沒有姑娘第一日接客血流不止,人傷著了客還是要接,你要是每日仔細站在外頭聞一聞,就能聞到她煮藥的氣味?!?/br> 雪色板著臉,年紀與彩蝶差不多,神色卻老成板正的多。 余令跟她對視,拿過了她手上的瓷罐:“我動手涂,你們在旁看?!?/br> 握著瓷瓶,余令仿佛聽到了一聲急促的呼吸,不過側眼只有彩蝶在旁瞪著眼呆呆地看著。 余令平靜觸摸身體的rou。 謝辭非不可能在這個地方對她做什么,但她卻要這種無意義事打發這個兩個丫頭走。 等到涂完了藥,雪色跟彩蝶收拾東西離開,余令緊閉著腿,發現額頭沾了一層薄汗。 一通折騰,等到水月樓紅燭點起來的時候,余令已經換上紅衣,紅蓋頭就擱在她的手邊。 “這位客人真的很大方,他雖然沒出現,但給了秋娘百兩銀子,在樓里面辦桌請其他客人吃酒?!?/br> 屋門打開,彩蝶倚欄一邊看著下面熱鬧情形,一邊笑嘻嘻地朝余令道。 今天的風恰是正好,把樓里的嫣紅云紗吹得搖曳浮動,系著金鈴繪花鳥美人明角燈,艷如明珠。 吃酒的客人們笑聲連綿,彩蝶在樓上也跟著笑。 只是屋內的余令嘴角抿了抿,腦子因為彩蝶的話有點發昏,謝辭非何時成了會宴請這些人的人,她寧愿信這宴請只是為了掩蓋他的身份。 彩蝶倚著欄看熱鬧,見時辰差不多了,才進屋放下了帳幔,關上了門。 “姑娘可記得一定蓋上紅蓋頭?!?/br> 余令掃了手邊的紅蓋頭,手指一拋扔到了腳下。 在這地方戴上紅蓋頭,不止侮辱了人,還侮辱了這塊紅布。 等了謝辭非那么久,到了此刻余令更覺得度日如年,聽到耳畔又開始傳來男女嬉笑的聲響,余令坐的端正,那么久都等了,再等那么算得了什么,他馬上就會來了。 踏上這污濁之地,把她從泥潭里拉出去。 想法剛落地,余令聽到門扉一聲鈍響。 木料摩擦的聲響在余令腦中無限制的拉長:“長文?” 來人沒有因為她的稱呼停止步伐,半透灑金紅帳后是男人高大的體格。 余令一時忘記謝辭非多高,紅帳一掀開,余令的心頓時從云端摔到了地底:“怎么是你!” “為何不能是我?” 來人穿了件玄色紅色暗紋的袍子,目光銳而利,掀了簾子也未停了步伐,一直走到了余令的面前。 余令起身躲過。 “你來做什么?!?/br> 余令厭惡地蹙起了眉,看著沈屺春似笑非笑的神情,怎么都沒想到來的會是他。 她想過若不是謝辭非,也會是從未見過的面孔,好讓她干脆的放棄希望割開手腕,卻沒想到見到的會是他。 “我花銀子包了你,你說我來做什么?!?/br> 余令離了床榻,沈屺春不介意的順勢坐下,雙腿張開踩著梨木床踏,沉黑眸子直勾勾地看著余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