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佞臣_分節閱讀_163
福成郡主眼中含淚,咬了咬嘴唇,臉色越發的白了,她死死握住姚顏卿的手,那雙手分外的冰寒,讓姚顏卿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五郎,楊家是冤枉的?!?/br> “我送您回府吧!”姚顏卿淡聲說道,在他看來福成郡主到如今都沒有看明白圣人的心思,楊家冤枉與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圣人認為楊家謀逆那便是謀逆。 福成郡主一把甩開姚顏卿的手,尖聲叫道:“我要見圣人,我要見圣人?!?/br> 她掙扎著要沖進宮門,侍衛見狀忙將她攔了下來,姚顏卿眉頭微微一皺,道:“郡主若還一意孤行,臣只能命人送您回府了?!?/br> 福成郡主哭喊道:“你們若不讓我見圣人,我便一頭撞死在這?!?/br> 侍衛們聞言臉色越發的難看,剛剛福成郡主鬧了一遭自裁嚇得他們一身冷汗,若在鬧這樣一出,不管福成郡主是否出事,他們也無法與上官交差了。 “侯爺,您看這如何是好?”眾人皆知福成郡主是姚顏卿生母,只能請他來做個決斷。 “郡主今日癔癥又犯了,你們還不速速送她回府?!币︻伹渖裆涞?,沉聲說道,若由著她繼續鬧下來,圣人的臉上自是無光。 福成郡主聞言一怔,她不可置信的望著姚顏卿,忽而縱聲大笑,聲音凄楚至極:“癔癥,癔癥,好一個癔癥,這世間果真再無我訴冤之處,圣人,圣人,當年楊家老太爺曾救過父皇三次性命,父皇曾說有定遠侯在一日便可保晉唐一日,當年臨淮王作亂,你記不記得是誰為你平息戰亂,是楊家,是老侯爺,若沒有楊家,沒有老侯爺,你今日可還能端坐在龍椅之上,當年父皇待楊家是何其優厚,如今不過二十余載,你便連楊家的血脈都要斬草除根,你可對得起先皇,可對得起為你死的老侯爺……” “還不速將郡主送回府中?!币︻伹漤右焕?,當即冷喝一聲。 “是,侯爺?!北娛绦l應聲而道,再也顧不得尊卑,將福成郡主雙手一擰,便要扯到不遠處的馬車上。 福成郡主眼淚橫飛,眼淚在她那張已顯蒼老的臉上縱橫交錯,她口中依舊哭鬧不休,連聲咒罵,梁佶神色陰沉的問道:“侯爺,可要將郡主的嘴堵上?!?/br> 姚顏卿看了梁佶一眼,道:“就依公公的意思來辦吧!” 梁佶當即喝道:“郡主癔癥犯了,仔細她咬到舌根,趕緊尋一方帕子墊進郡主的口中,免得叫她傷到自己?!?/br> 侍衛聞言一怔,這個時候叫他們去哪尋干凈的帕子來,牙一咬,心一狠,便扯下袖子一截,快速的塞進福成郡主口中,又有斯人守在車外。 “將郡主送回府中,叫府里的將郡主照看好,若郡主出了什么好歹,叫他們提頭來見?!币︻伹淅渎暶畹?,之后見馬車遠走,才與梁佶一道回宮復命。 “福成又說了什么?”晉文帝淡聲問道,手中把玩著一抹白玉扳指。 梁佶低聲回了話,語態小心翼翼,畢竟福成郡主口出之言實是大不敬,若非她是圣人胞妹,只平這番言論已是叫她身首異處了。 晉文帝聽了梁佶的回話臉色陰沉的厲害,眼底翻涌著近乎狂暴的猙獰,他甚少如此怒形于色,讓姚顏卿瞧了不免心驚。 “當年定遠侯府這塊招牌是是老侯爺用命爭回來的,只可惜他的后人不爭氣,終是未曾保住這份榮耀,朕粘在老侯爺的功績上,一再退讓,甚至未曾奪其爵,他們卻不知感恩,竟隨敬順一同謀反,如今朕念及福成的情面上未將他們滿門盡誅,她卻口出狂言,可見是楊家不冤,若非他們早有不臣之心,福成焉敢如此放肆?!睍x文帝起初聲音平淡,漸漸的聲音中帶著暴怒之意,手狠狠的拍在了案幾上,眼底殺意隱現。 “圣人息怒?!币︻伹渑c梁佶一口同聲而道,殿內宮人卻個個渾身發顫,在晉文帝威勢之下跪拜于地。 “息怒?朕一再退讓,他們卻不知好歹,朕若在息怒豈不是要叫他們踩在頭上了?!睍x文帝大喝一聲。 姚顏卿心中一嘆,他知圣人此番不過是借故發難,晉文帝遲遲未動楊家人,不過是等待適合的時機,一個不至讓人非議他卸磨殺驢的時機,畢竟老定遠侯確實是死在了臨淮王手中,是為圣人而死,然而福成郡主此番宮外哭罵不休,無疑是給了圣人一個極佳的借口,讓他可對楊家趕盡殺絕。 晉文帝目光又落在了姚顏卿的身上,眼底劃過一抹猶豫之色,半響后,沉聲吩咐道:“傳旨到刑部,命劉思遠立即提審楊家?!闭f完,他撐著額側的手揮了下,與姚顏卿道:“且退下吧!明日在進宮來陪朕對弈?!?/br> 姚顏卿應了一聲,告了退。 梁佶眼底卻難掩驚訝,剛剛他已看出圣人是有意將楊家的案子交付于姚顏卿,不想竟臨時改了主意,梁佶心中一嘆,泛著幾分酸楚之感,圣人到底還是念著姚修遠,不忍讓他的后人名聲受損。 晉文帝手肘只在案幾上,以掌撐額,陽光斜照進大殿將他手臂打出一抹陰影,他的臉色在陰影的籠罩下顯得隱晦莫測。 “魚與熊掌不能兼得,江山與心悅之人難以共存,故人誠不欺我,朕貴為天子亦不能事事如意?!睍x文帝突然出言說道,聲音幾近微不可察,卻帶著難掩的嘆息。 梁佶自知晉文帝口中心悅之人所指何人,這世間也只有姚修遠一人讓這位鐵血君王放在了心上,便是亡故后仍惠澤了他的子嗣。 晉文帝突然長聲大笑:“朕坐擁天下,天下蒼生的生死皆在朕的掌握之中,朕卻救不得他,救不得他?!睍x文帝身子微微發抖,笑得前仰后合,眼淚似要從那雙赤紅的眼中掉落。 “圣人?!绷嘿バ闹幸惑@,他已不知多久未曾見到圣人這般模樣,面上不由露出憂色。 晉文帝閉了閉眼睛,手指的力道幾乎要將那枚白玉扳指捏碎,他深呼一口氣,僅僅一瞬便恢復了常態,臉上冷酷的神色讓人極難將他與剛剛那個失態的帝王聯想到一處。 “朕記得五郎喜歡吃宮里的海棠酥,一會讓御膳房做上一些送到他府上去?!睍x文帝淡聲說道,將案幾上的折子拿起,他因江山失了所愛之人,如今只有這錦繡山河了。 梁佶應了一聲“是”,神色復雜的望了晉文帝一眼后退了下去,姚顏卿從來都不喜海棠酥,喜歡吃這一味點心的是他的父親,那位弱冠之齡便連中三元,名滿京華的狀元公。 第171章 重刑之下,要何種口供沒有,況且楊家人也未必冤枉,顧家與敬順王勾結一起行謀反之事,楊家作為顧家姻親,受到牽連本也是理之當然,這就是皇權,并無情理可講。 楊家十二歲以上的男子均被杖刑一百,后處以流刑,女眷除福成郡主外皆發賣為婢,對于晉文帝對楊家的處置百官只道圣人仁慈,畢竟他尚留了一條活路給楊家。 姚顏卿對此只淡淡一笑,對于楊家而言活路與死路并無任何的區別,四千里的路程對于養尊處優的楊家而言,已是一腳邁進了通往地府之路。 “福成郡主府上的管事來請,說是郡主有事相求,讓你念在她到底生了你一場的情分上,搭把手將蕙娘救出火坑,勿要讓她落得不堪之地?!钡り柨ぶ髯酝鈿w來,輕聲與姚顏卿道,見他未語,又嘆道:“到底也是皇室血脈,圣人如此未免太過不近人情了些?!彼降资桥?,看著楊蕙的下場不免讓她生出幾分憐憫之心。 姚顏卿將手上的信箋放下,丹陽郡主撇了一眼,道:“又是雍王的來信?” 姚顏卿笑了一下:“雍王不日便要回京了?!?/br> “雖說這話我不該說,可到底功高震主,你與雍王來往還謹慎些才可,我瞧著圣人如今越發的眼底不揉沙子了,雖說如今他信重于你,可眼紅你的人卻也不在少數,指不定想要借著雍王的事生出什么事端來,若將你拖下了水,我們這一大家子也不必茍活于世了,免得落得楊家的下場?!钡り柨ぶ鬏p嘆一聲,隨著姚顏卿水漲船高,一夕封侯,日日隨侍在晉文帝身側,人說伴君如伴虎,如今她也不避免跟著擔驚受怕。 姚顏卿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誰人又能免俗?!?/br> “這是你們男人的心思,我們女人只求一個安穩罷了?!钡り柨ぶ餍χf,又勸道:“楊蕙雖與你沒有兄妹情分,可到底擔了這兄妹之名,她若真落到不堪之地,你臉上也是無光,何不就應了福成郡主的請求?!?/br> “且瞧著圣人如何說罷!”姚顏卿淡淡的說道,他如何不知這些道理,可就像丹陽郡主說的一般,如今圣人越發的不好伺候了,眼底絲毫揉不進一粒沙子,一個不甚,他說不得就要步了楊家后塵,為了所謂臉面拿自家人安危玩笑,此舉實不明智。 “剛剛回來怎得又要進宮?”丹陽郡主詢問道。 姚顏卿笑道:“圣人近來犯了頭風,召我進宮去念些經文?!彼f著已起了身:“郡主晚上不必等我一道用膳了,說不得又要入了夜才歸?!?/br> 丹陽郡主輕應一聲,又道:“五姐懷了身子,你哪日得空與我一道過去瞧瞧,雖說范夫人不是那等尖酸刻薄之輩,可你這做弟弟的總該露個面才好,免得讓人小瞧了五姐?!?/br> 姚顏卿一怔,道:“何時來的消息?我怎未曾聽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