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佞臣_分節閱讀_141
姚顏卿面如常色,薄唇勾了勾,笑道:“謝梁公公提點了,不過公道自在人心,我心坦蕩便無懼人言?!?/br> 姚顏卿如何不知此番傳旨于他名聲多少有礙,雖明面看來圣人為晉文帝賜官乃是一樁好事,可只要不傻的人都能瞧出圣人此舉的深意,若真為楊士英打算,豈會讓他去肅州任地方官,而他此番傳旨,必有人認為楊士英到肅州赴任是他向圣人進言之故。 “姚大人果然豁達?!绷嘿バ澮痪?,叫了隨行的內侍貴喜進來,由他陪著姚顏卿一道去定遠伯府傳旨。 定遠伯府閉門謝客已久,說是因守孝之故不宜待客,實際上京里誰人不知定遠伯府遭了圣人的厭棄,便連福成長公主也被貶為郡主,誰又敢輕易登門呢!然而今日定遠伯府可叫周圍的街坊看了個熱鬧,中門大開,府里的下人小心翼翼的將姚顏卿和一個小太監迎了進去,另有人一路小跑前去后院報信。 “伯爺,宮里來了圣旨?!惫苁碌臍獯跤醯恼f道。 定遠伯先是一怔,隨即從榻上起了身,急聲吩咐道:“去置香案,將郡主和大郎君他們都喚來,讓他們動作麻利的,萬不能耽誤了接旨?!?/br> 姚顏卿此時已被請進了正堂,喝著上等的香茶,貴喜知他極得圣人重新,哪敢與他同坐一處,只規矩的站在了一邊。 “我瞧著定遠伯府一時也接不了旨,貴公公何不坐在等著?!币︻伹溆譁芈曅褚痪?,紫宸殿服侍的這些內侍,能不得罪還是不得罪為好。 貴喜婉拒了兩聲才落坐在了姚顏卿身邊,他在紫宸殿雖只是個不起眼的小太監,可出了宮去傳旨,便是到公爵侯府也得將他封為貴賓,不敢慢待。 他低頭呷了一口茶,砸吧砸吧嘴道:“這碧螺春咱家吃著倒不像是今年的新茶?!?/br> 姚顏卿覺得這貴喜實在有趣,他嘴角勾了勾,現如今的定遠伯府哪里還能吃上御賜的新茶。 “貴公公喜歡這茶?正巧前幾日圣人賞了我些,下次進宮我給貴公公帶一些來?!?/br> 貴喜趕忙擺了擺手,嘿嘿笑道:“咱家哪有這個福分?!?/br> 過了約一盞茶的功夫,定遠伯急匆匆的進了大堂,姚顏卿慢悠悠的起了身,朝著定遠伯拱了拱手,定遠伯瞧見姚顏卿卻是一怔,心中一時五味陳雜,面上倒是未露聲色,客氣的一回禮,溫聲道:“不知竟是姚大人前來傳旨,因事出突然,倒是怠慢了姚大人?!?/br> 定遠伯雖因守孝之故賦閑在府中,可也知姚顏卿已今非昔比,這絕不是他任御史中丞一職才叫他另眼相看,而是從他被任命為童試副考官之一的時候,他已然騰飛,更不用說現在他已被圣人任命京畿地區鄉試恩科副考官之一了。 定遠伯尚記得姚顏卿御史中丞這個位置還沒坐穩就敢參了長子一本,現如今,只怕是自己他都敢無所顧忌參上一本了,定遠伯心一嘆,面上的笑越發的客氣,以他如今的處境實不能再讓人雪上加霜了。 “還勞煩姚大人稍等片刻,郡主馬上就來?!倍ㄟh伯有心稱上一句五郎,可實在又拉不下臉來,只能干笑說道。 姚顏卿不以為意:“不急?!?/br> 貴喜忍俊不禁,覺得這位姚大人實在是狹促,定遠伯被圣人冷落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知有圣意到,焉能不急,偏偏姚大人還不直言說這圣旨不是給他的,貴喜眼珠子轉了轉,想起了一些傳聞,可見無風不起浪,姚大人果然是和定遠伯府不和睦。 沒過一會,定遠伯府的子嗣都被叫了回來,齊聚在大堂,唯有福成郡主和楊士英未見蹤影,此時已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定遠伯看著姚顏卿臉上讓人難辨喜怒的神色,額角跳個不停。 “郡主和四郎呢!”定遠伯沉聲問道,眼瞧著他復起在望,若因這點小事叫姚顏卿抓住了把柄,參府里一個不敬之罪,他也不必與圣人請罪了,大可自行了斷。 “奴才已經知會了郡主,郡主說她馬上就來,四郎君尚未尋到,可能是出了府,奴才已叫人去四郎君常去的地方尋人了?!惫苁碌男⌒囊硪淼恼f道。 定遠伯口中呼出一口濁氣,扭頭看向了姚顏卿,拱手道:“還得勞煩姚大人再稍等片刻了?!?/br> 姚顏卿微微一笑,極和氣的道:“不急?!?/br> 楊大郎見父親這般低聲下氣,雙拳不由握緊,姚顏卿眸光一掃,瞇眼笑了起來,神色顯得有些輕蔑,這讓楊大郎的手指捏的咯咯作響。 貴喜瞧了楊大郎一眼,很是有些擔心他一拳揮過來,就姚大人那體格,估計挨不了兩下就得暈厥過去。 “大郎?!倍ㄟh伯看了長子一眼,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他不得放肆。 楊大郎不甘的回望著父親,半響后退到了后方。 福成郡主姍姍來遲,神色一如既往的高傲,姚顏卿見其進來,便起身拱手見了禮,福成郡主目光復雜的望著姚顏卿,嘴角動了動,強扯出一抹笑來:“竟是五郎來傳旨?!?/br> 定遠伯見楊士英遲遲未歸,臉色越發陰沉,福成郡主見狀,便與姚顏卿道:“阿英那孩子去了郊外給我祈福,一時半刻怕是趕不回來,五郎不若先宣旨可好?” 姚顏卿微微一笑:“怕是有所不妥,需府上四郎君親自接旨?!?/br> 定遠伯先是一怔,回過神后雙手撐在了寬倚的扶手上,虎目圓睜,眼神陰沉的嚇人,問姚顏卿道:“姚大人是說圣旨是給那個孽子的?” 姚顏卿笑道:“沒錯,應恭喜定遠伯才是,府上四郎君高才得圣人賞識,圣人破例賜了官下來?!?/br> 定遠伯眸子一斂,神色有了細微的變化,喃喃自語,叫人聽不真切。 福成郡主眸中難掩驚訝之色,隱隱透出了幾分歡喜來,問道:“五郎可知圣人賞了官給阿英?!?/br> 姚顏卿薄唇勾了下,未等開口,定遠伯已皺眉道:“等宣旨后便知曉了,此時問姚大人豈不是叫他為難?!?/br> 福成郡主拿眼睨著定遠伯,冷笑一聲,兩人自楊老夫人逝后私下便撕破了臉皮,定遠伯雖惱恨福成郡主,卻也不敢與之和離,她雖已被貶,可太后娘娘尚在人世,是以福成郡主的存在可保定遠伯府一時無憂,福成郡主則為了一雙兒女也不能與定遠伯和離,只是平日里少不得要給他一些臉色瞧。 “大郎,你帶人去外面尋那孽子回來?!毖矍浦鴷r間漸漸過去,定遠伯已坐不住了,傳旨后姚顏卿必要回宮復命,耽擱這般長的時間圣人焉能沒有察覺,他自是不敢奢望姚顏卿會為自家開脫。 楊大郎應了一聲,正要出去召集下人去尋楊士英,就見有個小廝架著他進了大堂,定遠伯當即臉色一沉,恨不得手上能有條鞭子抽過去。 福成郡主見楊士英吃醉了酒,忙叫下人去熬醒酒湯去,叫人去擰了濕帕子來,姚顏卿似笑非笑的瞧著福成郡主忙上忙下,眼底帶著一絲譏諷之色。 貴喜用吊梢眼瞧著楊士英,口中哼了一聲:“已是耽誤了不少時間,咱家倒是無所謂,圣人身邊也不缺咱家服侍,就是耽擱了姚大人的正事了?!彼亲襄返罘痰娜?,耳目自是靈通,如何不知晉文帝對定遠伯府的厭惡之情,自是不怕將人得罪了。 定遠伯臉色陰沉的厲害,福成郡主卻是聞言瞧向了貴喜,眉眼帶出幾分厲色。 “既四郎君已回府,便跪下接旨吧!”姚顏卿起了身,眼中帶了幾分譏諷之色。 福成郡主剛想開口讓姚顏卿再稍等一會,定遠伯已撐著扶手起了身,厲聲道:“將那孽子按下?!?/br> “做什么,仔細傷了他身子骨?!备3煽ぶ骼渎曊f道,目光冷冷的瞧了姚顏卿一眼,才叫小廝扶著楊士英起身。 姚顏卿將圣旨攤開,見楊士英尚未跪下,長眉一挑,沉聲道:“四郎君還不跪下接旨?!?/br> 楊士英吃醉了酒,人迷迷糊糊的,倒知道他面前的是姚顏卿,他晃了晃腦袋,只聞個一個“跪”字,當即把小廝推開,指著姚顏卿道:“你算個什么東西,也配叫我跪下?!?/br> 他話一出口,惹得眾人大驚失色,雖都知他所指是姚顏卿,可姚顏卿帶著圣意而來,代表的便是圣人,豈容他如此不敬。 姚顏卿眸子微微一瞇,貴喜已冷笑開了口:“好一個定遠伯府,好一個楊四郎君,竟敢口出狂言,藐視圣意?!闭f罷,他與姚顏卿道:“定遠伯府如此不敬,還勞煩姚大人隨咱家一道稟明圣人?!?/br> 定遠伯臉色煞白,莫說是他,便是福成郡主面色都是一變,眼底難掩驚慌之色。 姚顏卿臉色一沉,道:“不是本官不近人情,貴府四郎君如此妄自尊大,本官實無法和圣人復命?!闭f罷,一甩廣袖便要離開。 定遠伯怎敢放他離府,忙上前擋住了姚顏卿的去路,長揖一禮道:“定遠伯府絕無不敬之心,還請姚大人息怒,實是這孽子吃醉了酒?!闭f著,他厲喝一聲:“還不將人給我弄醒,他惹出的禍讓他自己去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