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佞臣_分節閱讀_123
秦艽面色微微一變,當即怒視那人,姚顏卿則是不以為然,輕輕搖了搖頭。 那學子面露歉意之色,輕聲道:“那是我同窗友人,性子有些直爽,還請小郎君勿要怪罪?!?/br> 姚顏卿從雪狐大氅中探出一只手,擺了擺,又一指自己側首的位置,笑道:“無妨,郎君不妨坐下說話?!?/br> 那學子猶豫了一下,才坐了下來,輕聲道:“還未曾問起郎君姓氏,實在是失禮了?!?/br> 姚顏卿笑道;“我字朝輝,家中排行第五,郎君只管喚我話間,姚顏卿臉上笑意不變,目光卻在那學子臉上停留了片刻。 那學子卻笑道:“我年紀應大五郎君一些,便托大換一聲五郎了,我姓嚴,名昆,行三,若五郎不嫌可喚我一聲三郎,說起來也真是巧了,今科副考官之一姚大人小字倒與五郎相同,聽說在家中也行五,你們倒也是難得的緣分,說不得能叫姚大人高看你一眼呢!”這人倒當真未曾將姚顏卿往考官身上聯想,一來姚顏卿說的一口官話,二來他瞧著年紀也小些,又平易近人的很,實與他想象中的四品官員無一分相同。 姚顏卿笑而不語,反倒是官桂扭頭笑了一下,覺得這人實在眼拙,連他家郎君都不識得,實在是白白浪費了這一場機遇,也難怪連考兩次都未曾有了功名在身。 如嚴昆這等二十出頭尚未有功名在身的學子并不稀奇,參加童試者并不意味著都是十來歲的少年郎,甚至有些白發蒼蒼的老者,像姚顏卿這般,年紀輕輕便位極人臣的,乃是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若非晉文帝有意提攜于他,等他坐到御史中丞這個位置,不說四十開外,也得過而立之年了。 棚子里的學子見嚴昆與姚顏卿相談甚歡,便也興起了結交之心,走過來攀談,不過幾句話,姚顏卿便已是品出了這些人的深淺,倒有一人叫姚顏卿頗有些另眼相待,那人自稱姓裴,名春霖,到真是少年郎,不過一十有八,卻很是言之有物,在過幾年必能在會試中嶄露頭角,只不過姚顏卿有些為其可惜,此人相貌實有些不端,若非有大才可叫圣人愛惜,將來殿試時必會吃了相貌的大虧。 晉唐選官不止看學識,還要風度相貌,若容貌不端者,實難得到重用,至少在朝堂上一眼望過去,都算得上是相貌堂堂,便是年邁的老臣,也能看出其年輕時的風姿,是以才會有人覺得姚顏卿如此青云直上,他令人覺得賞心悅目的好相貌乃是一大助力。 眾人與姚顏卿一番交談下來,皆對其刮目相看,本以為他不過是金玉其外的富貴人家的小郎君,對了應付家中長輩才下場一試,誰知其經腹滿綸,提出的觀點簡直叫人驚艷叫絕,有不少人甚至覺得此子必為院試榜首。 “不知郎君師承何人?”有人忍不住問道。 姚顏卿微微一笑:“集賢書院沈先生?!?/br> 集賢書院大名實在如雷貫耳,眾人聽其是沈先生的高徒當即肅然起敬,心道,難怪有此高才,果真是名師出高徒。 嚴昆卻是一怔,長大了嘴望著姚顏卿,見他起身一撣身上的雪狐大氅,舉手投足之間貴氣難言,嘴唇上下闔動,激動的說道:“學生有眼不識泰山,竟不識姚大人,實在慚愧,還請大人勿怪學生失禮之處?!?/br> 他話一出口,便惹得棚子內頓時鴉雀無聲,眾人皆驚疑不定的望向了姚顏卿,在一回想姚顏卿的話,字朝輝,家中行五,又出語成章,文思敏捷的叫人嘆服,不是上一科狀元公又會是哪個,他們實在是有眼不識泰山。 姚顏卿微微一笑:“嚴三郎不必如此,是我未曾表明身份,怎能怪罪于你?!闭f罷,他聲音略提高了一些:“時辰已經不早了,我在學府恭候各位,盼眾學子皆能功名加身,日后成為晉唐能臣,為圣人分憂?!?/br> 姚顏卿提步而去,身上的大氅被風吹的獵獵作響,他口中的話實在令人激動不已,至少這一刻,眾人心中都豪情萬丈,更覺得這位姚大人與傳言中甚為不同,傳言中這位姚大人南下大肆斂財,更為了一己之私參其繼父之子,可如今親眼瞧見,實難將他與傳聞中的形象聯想到一處。 一時間,眾學子對這個傳說中的人物心中有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好也罷,壞也罷,不管如何他已在這些學子的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深刻印象。 第131章 姚顏卿一舉一動,倒被有心人看在眼里,有人為了好跑到了主考官禮部侍郎唐景田面前去說的繪聲繪色,只差明言其未曾將唐侍郎放在眼中。 禮部侍郎哈哈一笑,目光頗有深意的看著翰林學士陸九齡,笑道:“年輕人行事跳脫一些也是有的?!?/br> 陸九齡似沒有察覺禮部侍郎的目光一般,笑道:“還是唐大人有心胸,能容得下人,難怪圣人會放心你任童試主考,說起來這也是姚中丞的福氣?!?/br> 這話便帶有一些挑撥的意味,禮部侍郎當即笑道:“陸大人說笑了不是,圣人不管讓誰任主考都有其考量,咱們同朝為官,皆是為圣人盡忠,難不成還要學著內院的婦人一般拈酸吃醋,如此豈不是貽笑大方?!?/br> 禮部侍郎將陸九齡的小心思比作內宅婦人手段,雖是含笑而語,卻難掩譏諷之意,反倒是叫陸九齡說不出話來。 陸九齡干笑一聲:“唐大人說的是?!?/br> 禮部侍郎負手立在窗邊,目光遙遙的落在由遠及近的姚顏卿身上,從圣人當日讓他發表意見之時,他便看明白了圣人對姚顏卿的提攜之心,叫他任童試副考官不過是對他一種歷練罷了,既如此他又何必與年輕人一爭長短,沒得惹圣人不悅。 “唐大人,陸大人?!币︻伹溥M了門,拱手喚道。 陸九齡臉上掛著虛假的笑,點了點頭,禮部侍郎則笑道:“五郎喝口熱茶暖暖身子,今兒這天可真是冷?!?/br> 自打晉文帝對姚顏卿以五郎相稱,朝中但凡比姚顏卿年長者,又有與之親近之意,都也隨同晉文帝一般喚其一聲五郎。 姚顏卿解了身上的大氅隨手搭在了寬倚上,笑道:“可不是,這應該是近幾年來下的最大的一場雪了?!?/br> 禮部侍郎微微頷首表示認同,口中道:“就是苦了這些學子們了?!?/br>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若連這點苦都受不住,將來又如何能報效朝廷,為圣人分憂?!标懢琵g冷哼一聲道:“年輕人便該多吃一些苦,想當年,咱們何嘗不是寒窗苦讀十數年方有今日?!?/br> 姚顏卿笑道:“這些學子年輕尚輕,若因為一場童試便熬壞了身子骨可不值當?!闭f完,他朝禮部侍郎微微拱手,道:“下官以為不妨在放飯的時間再供應一碗熱湯,也叫這些學子能暖暖身子?!?/br> 未等禮部侍郎開口,陸九齡已冷笑一聲:“姚大人倒是心善,知道的這是童試考場,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么酒樓了,咱們當年一路熬過來,遠的不說,便說會試,一連九日可不曾有什么人給咱們送上一碗熱湯?!?/br> 禮部侍郎笑著打了圓場,道:“咱們會試之時都多大年紀了,身子骨自比這些少年郎要強壯,依我來看,五郎的提議倒也無錯,放飯時便叫他們燒一些熱水,正好也可就著饅頭一道用了?!?/br> 陸九齡嘴角勾了勾,道:“唐大人如此說,我又能說什么呢!” 他負手背身而立,目光眺望到了場內,冷冷的打量著場內的學子半響,忽兒的冷笑一聲,道:“如今這些學子倒越發的不成氣候了,不過是天冷了一些,舉止便如此不端,也不怕污了卷子?!?/br> 姚顏卿輕輕挑眉,起身站在了窗邊,順著陸九齡的目光望了過去,見場內幾個年紀偏小的學子許是因為凍僵了手,正雙手合十不停的搓著,不時又對雙手哈著熱氣。 “這天如此冷,凍僵了手腳也不是稀奇的事,為了能更的執筆,這樣的舉止也不能算做不端?!币︻伹涞拈_口說道。 陸九齡看了姚顏卿一眼,譏笑道:“看來姚大人是頗有心得?!?/br> 姚顏卿不明意味的笑了一聲,回道:“只怕比不得陸大人有心得?!?/br> 陸九齡臉色微微一變,他自是聽出了姚顏卿的言外之意,他乃是寒門出身,自幼穿的是粗布衣裳,到了冬日便將家中能穿的衣裳全部裹在身上,以此御寒,如場內學子這般的舉止,他當年下場之時亦曾作出,如今他譏諷場內的學子在前,姚顏卿用話譏諷他在后,如何能不讓他面色大變。 “咳,五郎,下一場由你替換徐大人監考可好?”禮部侍郎不愿讓陸九齡和姚顏卿在這樣的場合發生沖突,便插嘴問道。 姚顏卿微微一笑,從善如流:“下官聽大人的安排?!?/br> 禮部侍郎臉上露出了微笑,眼底帶了幾分滿意之色,又淡淡的撇了陸九齡一眼,道:“陸大人與我便在明日監考,后日咱們這把老骨頭便躲一回懶,讓五郎和徐大人多受一回累?!?/br> 陸九齡嘴角勉強勾了一下,他總是要給唐景田幾分薄面的。 “唐大人如此說便如此辦吧!我沒有意見?!?/br> 中午日頭高掛,學府內響起了沉悶的鐘鼓聲,此聲一響,便叫考場內的學子們神情發了不一的變化,有人歡喜有人愁,而那廂有小兵推著雙輪木板車進了場內,將試卷收到了車中,之后又推了出去。 沒過多時,又有人推著雙輪木板車進入考場,掀了蓋在上面的白布后,露出了顏色發黃的饅頭,每人分到兩個,外加一碗燒的guntang的熱水,倒可叫這些學子將干硬的饅頭浸泡到水中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