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佞臣_分節閱讀_84
有了晉文帝的旨意,姚顏卿行事便少了幾分顧慮,而修整河堤潰口也提上了章程,姚顏卿直接命人張榜貼了告示,在城內廣招河工,管一日三餐不說,每人還能得六十文錢,告示一經貼出,沒過三日就招滿了人。 這群河工大多是壯年人,有一把子力氣,又能吃苦,知曉修整河堤潰口是為了百姓,一個個也不敢馬虎,都打足了精神頭,不少尚在觀望的人見這一次官府結錢痛快,沒三日就結算一回工錢,頓時追悔莫及,只恨自己沒有第一時間去報名,若不然每日也能得了這六十文錢,兩三個月下來也是好幾兩銀子。 姚顏卿和三皇子分工行事,三皇子忙著施粥修繕房子,姚顏卿則把全部的精力都投注在修整河堤這樁事上,小半月下來,人便出落的更顯消瘦,可名聲卻更勝一籌,都道這位京里的姚大人是難得的清官,好官,如戲文所說的那般愛民如子,若沒有親眼瞧見,誰能相信這樣細皮嫩rou的小郎君能日日都來監工,甚至還能搭上一把手。 時間過的飛快,一轉眼一個月又過去了,河堤雖尚有幾處堤潰未曾修整好,可比起姚顏卿剛到豫州之時已是大為不同,至少在鬧水患之時,不至于讓城里的百姓在糟了難。 一個多月下來,姚顏卿人更消瘦了許多,便連三皇子都是如此,身上的衣衫寬大了許多,眼瞧著還有三日便是年節,姚顏卿叫人給這些河工放了假,每人都賞了五十文錢,也叫他們能過個好年,河工得了錢,歡喜的眉開眼笑,提起姚顏卿來莫不是連聲贊好,只盼這位姚大人能長長久久留在豫州才好。 三皇子還是第一次在外面過節,莫說他,姚顏卿何嘗不是如此。 驛站外面掛著幾盞彩燈,樓下一幫子侍衛吃著酒,也是難得松快了兩日,姚顏卿與三皇子并未到葉知府家中過節,只叫人備下了羊羔rou和鹿rou,切成薄薄的片,又切了一些大白菜,涮了鍋子,這可說是他們過的最寒酸的一次年節了。 三皇子覺得這個節過的比往年都好,不用到宮里吃冷了的菜,不用應付親貴大臣,不用和老四勾心斗角,就這么涮著鍋子,喝上幾杯水酒,最是難得的清靜了。 幾杯水酒下肚,姚顏卿面上便浮上一層薄紅,眸子似含了一汪水,那眼分外黑,唇異樣紅,三皇子借著幾分酒意,湊到了姚顏卿身邊,一邊為其把酒,一邊道:“前些日子京里來了信,我瞧著你看了信后臉色不大好,可是有什么難處不成?” 姚顏卿拿眼瞟著三皇子,唇角勾起,很有幾分似笑非笑的意思。 “婦有長舌,唯厲之階,殿下何時盤了發,臣竟不知?” 三皇子被姚顏卿譏諷了一番卻也不惱,笑道:“我這是怕你府里有什么難為之事,你又鞭長莫及,我好歹也是皇子之尊,可叫我府上的人為你解圍一二?!?/br> 姚顏卿略一拱手:“如此便謝過殿下的好意了,只不過,這樁事只怕殿下也難以為臣解圍?!?/br> 三皇子長眉輕挑,面上大有不信的之態。 姚顏卿大笑出聲,神采端得飛揚,一杯酒下肚后,似有譏諷的道:“事關姻緣之事,殿下如何為臣解圍?” 三皇子一怔,想起以姚顏卿的年紀可不正是議親之齡,當即心里泛了酸,說道:“莫不是福成姑媽為你尋了一樁良緣?” 姚顏卿口中溢出一聲冷笑,許是因為吃多了酒,說出的話倒是少了幾分謹慎。 “什么良緣,若有這樣的好親事,又如何能落到我的頭上?!彼氲饺首右粋€多月前尚說自己寒了心,如今想來,真該寒心的應是自己才對,這可真是自己的好母親,竟為一己之私如此算計于他。 三皇子見姚顏卿神情譏誚,心下微微一動,笑道:“我在京中的日子總比五郎長,若說哪家有適齡的女娘倒也了解說,我也可為你參詳一下?!?/br> 姚顏卿眼波流轉,瞧得三皇子呼吸一窒,手便緊緊的攥了下酒杯,以免自己失態,唐突了姚顏卿,他雖有心思,也幾欲點明,可到底顧忌姚顏卿年紀尚小,唯恐自己道出心思后叫他就此避了去。 姚顏卿笑了一聲,語氣中帶了幾分意味深長:“細說起來,這人殿下怕是熟悉的好,與您也是沾親帶故?!?/br> 三皇子一怔,想到了宮中尚有兩位適齡的公主,莫不是福成姑媽想叫他尚主? “不想我與五郎還有舅兄之緣?!比首有σ馕⒔?,以父皇對姚顏卿的喜愛,說不得他還真能做個駙馬爺。 姚顏卿輕輕搖了搖手指,笑瞇瞇的道:“非也,非也,不過殿下所說卻也相差不多?!?/br> 三皇子皺了下眉頭,姚顏卿輕哼道:“圣人外祖家的女娘,說起來可不是要稱呼您一聲表哥?!?/br> 三皇子眉頭擰的越發的緊了,說道:“祁家哪有什么女娘與你匹配?!?/br> 姚顏卿唇角泛著冷意:“殿下莫不是未曾聽過抬庶為嫡的典故?” 三皇子面上露出溫怒之色,斥道:“胡鬧,祁家如今是什么光景,連個拿得出手的人物都沒有,他家的女娘,莫說是庶出,便是嫡女又如何能與你匹配,福成姑媽莫不是糊涂了不成,怎能叫你修下這樣的親事?!蔽吹纫︻伹溟_口,三皇子已道:“這事你且不用煩心,我明兒就修書與父皇,必不叫你吃了這樣的大虧?!?/br> 三皇子如此行事,已在姚顏卿意料之中,他自知三皇子對他的心思,正因如此,才會直接道出自己的不滿,使他幫著攔下這樁婚事,以免和祁家人扯上關系,而有圣人出面,他的親事才不會叫福成長公主在動腦筋。 第91章 即使沒有三皇子的私信,晉文帝也不會應允姚顏卿和祁家聯姻,祁家雖是晉文帝的外家,然他對祁家的觀感并不好,若不是看在祁太后的顏面上,晉文帝連承恩侯這個爵位也不想叫祁家人襲了,又怎肯讓姚顏卿受了祁家的拖累。 祁太后萬萬不曾想到晉文帝會在這樣的小事上駁了她的意思,她不由一怔,隨即便想到了其中的緣故,無外乎是因為姚顏卿是姚修遠的血脈罷了,祁太后只要想著姚修遠雖死卻還能影響晉文帝,便忍不住生怒,好在她還有所顧忌,看了一眼坐在身邊的女兒,把心頭的怒火暫且壓了下來,強牽出一抹笑來,說道:“那姚顏卿是福成的長子,與你大表哥家的四娘正是嫡嫡親的表兄妹,兩人成就一段姻緣,親上加親,正是兩全其美的好事?!?/br> 福成長公主亦不曾想到晉文帝會不應允,聽祁太后說完,便附和道:“母后說的正是這個道理,皇兄您是不曾瞧見過大表哥家的姀娘,德容言功竟沒有一處不好的,瞧著便叫人打從心里喜歡,那孩子也是我看著長大的,若不是個好的,我豈能說給五郎?!?/br> 晉文帝淡淡一笑,呷了口茶,說道:“朕記得大表哥一房只有兩個嫡女,一個早年就出嫁了,還是母后賜的婚,還有一個不過是個幼童,這四娘又是哪里冒出來的?!?/br> 福成長公主臉上的笑意頓了一下,柔聲道:“皇兄記性可真好,這姀娘雖是姨娘肚子里出來的,可卻是記在了嫡母的名下,教養自不必說,誰瞧了都要豎起大拇指,要我說,一般的嫡出小娘也未必能及得上她呢!” 晉文帝聞言臉色微微一沉,冷斥道:“胡鬧,五郎是你的長子,焉能配一個庶女,虧得你能做得出這樣的事來?!?/br> 福成長公主面露委屈之色,輕聲道:“皇兄這話說的可冤枉死我了,姀娘是庶出不假,可既記在了嫡母的名下,與嫡出也是無異的,我瞧著那孩子不管是模樣還是性子都是頂頂好的,這才想著親上加親,再者,母后也瞧著這樁親事及是適合?!?/br> “我知你喜歡那孩子,舍不得委屈了他,可祁家也不是外人,你幼時也是與你大表哥玩的極好的,怎如今連他家的女孩都瞧不上眼了?”祁太后輕輕一哼,眼底帶了不悅之色。 晉文帝眉頭皺了下,沉聲道:“母后還是歇了這心思的,祁家是國戚,五郎是朝臣,萬萬沒有湊成一對的必要,反倒是叫人說了閑話?!?/br> 祁太后聽了這話,臉色當即沉了下來,冷笑道:“說什么笑話?難不成祁家女還配不上他了?你若是我親子,便該全了我的心思,如今倒為了一個外人百般羞辱你外家,這才真真是笑話一樁?!?/br> 祁太后自知她也沒有多少年活頭,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娘家了,偏生她那幾個兄弟沒有一個拿得出手的,下面的子侄資質也都有限,等她將來一去,誰又能護著這一家子,是以她見兒子待姚顏卿很是非比尋常,連連重用,雖知其中隱情,也忍下這份厭惡,叫姚顏卿和祁家綁在一處,將來也能有個照應。 祁太后也有她的小心思,知晉文帝未必會同意,可這姚顏卿到底是福成長公主所出,做母親的應下這樁婚事,他又能說出什么,故而便叫了福成長公主來商議,起初福成長公主自也是不愿意,一個庶出的女娘哪里配得上她的兒子,可經不住祁太后一番哭訴,又保證等這樁親事成了,為她那一雙兒女討個封號,“封號”二字可謂是扎進了福成長公主的心里最軟的地方,讓她如何能不松口,雖說手心手背都是rou,讓人難以取舍,可一兒一女的分量總比一個兒子要重一些。 晉文帝眸子一冷,祁太后做了最為他厭惡的事,他此生最恨的便是有人要挾于他,哪怕這人是他的生母,對于他來說,這亦是一種冒犯,對帝王之尊的冒犯。 “朕若不同意,母后要如何?” 祁太后目光一冷,便道:“你這是要為了外人忤逆我不成?” 晉文帝唇邊浮現冷笑:“兒子怎敢,母后既這般想與祁家來個親上加親,何必舍近求遠,福成又不止是只有一子,朕瞧著阿英那孩子倒更適合與祁家親上加親,他長在京城,也常與祁家往來,小兒女青梅竹馬,成了婚日子才能過的和美?!?/br> 福成長公主聞言一驚,忙擺著手道:“這可不適合,皇兄有所不知,我已叫高僧看過,四郎不適合過早成婚,若不然皇妹也不會到眼下還未曾給他相看?!?/br> 晉文帝笑了一聲:“這有什么的,先訂了親,待過兩年成婚也是一樣的?!?/br> 祁太后臉色陰沉的厲害,祁家和女兒都是她的心肝rou,動了哪個她都心疼,況且楊士英又是她瞧著長大的,那才是嫡嫡親的外孫,哪里能配一個庶女,她自會為他尋一個貴戚權門府上的女娘為妻,日后才能為助力。 “你存心想把我氣死不成?!逼钐笾钢鴷x文帝的手直哆嗦,又是氣惱又是心寒,她這輩子就這么一個兒子,出息自然是出息的,九五之尊,這世上還有誰能比他更出息,可偏偏就是與她不是一條心,為了一個姚修遠,多少年了,心里記恨了她這個做母親的,讓她如何不感到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