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佞臣_分節閱讀_47
華娘輕“嗯”一聲,低頭吃著姚顏卿夾過過來的菜,眼眶卻泛了紅,她得了這樣一個事事為他著想的弟弟,不知上輩子是燒了多少高香,才有這樣的福氣。 再說魏家得了回信,忙吩咐下人為明日的宴請提早做好準備,魏夫人又叫了白氏來與她打聽姚顏卿的胃口,若問白氏華娘的口味她尚知一二,問到姚顏卿,她便犯了難,左思右想一番,記起曾聽華娘說起過她那弟弟頗喜食鮮味,便與魏夫人說了,魏夫人聽后,忙叫了長子去預定鮮味,讓采買的管事明兒個一早務必備好鮮活的海味,轉身又去了大廚房,吩咐廚子明日拿出看家本領來,幾番吩咐下來,魏夫人才算松了一口氣,只盼著明日的宴請能順順利利,好叫魏家能心想事成。 魏家能否心想事成,全在姚顏卿的一念之間,是以魏家老小對這一次姚顏卿的到來極其看重,一大清早便叫了下人在幾個路口分別守著,瞧見姚顏卿露了面后,忙回去通報,魏家當即中門大開,但凡兒郎無不出來相迎。 姚顏卿從馬上躍身下來,他身后的軟轎則一路抬進魏家大門,進了內宅魏夫人則攜了女眷等在月亮門處,見了抬了華娘的軟轎,白氏便上前搭了把手,把華娘把轎中扶了出來。 與此同時,魏老爺請了姚顏卿上座,叫了三個兒子作陪,言語之間可謂殷勤到了及至。 姚顏卿唇邊含著淡淡的笑意呷了口香茶,他如今手上還剩有兩張引路手書,可謂是奇貨可居,若魏家識趣,他倒不介意叫他們達成所愿。 “聽說姚大人頗喜食鮮味,今兒一大清早小民便叫了管家特意去采買了各式鮮味,如今已叫廚子備下,還請大人品嘗一番,看看可還能入得了您的口?!蔽豪蠣敽φf道,見姚顏卿放下手上的蓋碗,忙給長子使了一個眼色。 魏大郎會意,起身執壺為姚顏卿續上了香茶,隨后退到了一邊。 姚顏卿見魏家這樣殷勤的做派,心下忍不住感慨權利二字,如若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地方官,這些豪商豈會把他放在眼中,只怕連這杯茶都未必能飲上一口。 姚顏卿手輕輕一抬,露出一絲淡淡的笑來:“魏當家的不必如此客氣,今兒不過是陪五姐前來,怎好讓你們如此破費?!?/br> 魏老爺聞言忙笑道:“能得大人賞光是小民一家的福氣?!?/br> 姚顏卿輕輕挑眉,又聽魏老爺道:“小民早先下了幾次拜帖到姚府,可惜大人公務繁忙一直未能得空允小民一見,其實小民亦有一顆向善之心,想為建仁廟一事盡些微薄之力?!闭f罷,抬眼窺了下姚顏卿的神色。 姚顏卿面上隱有似笑非笑之意,他倒一點也不意外魏家人會如此沉不住氣,但凡有些算計的都會知曉他如今手上的引路手書怕也散的七七八八了,所謂物以稀為貴,這引路手書便越發的值錢了,原先六七十萬可拿下,現如今,卻是要坐地起價了,端看魏家出不出得起這筆銀子了。 魏老爺當然出得起,莫說姚顏卿只要他百八十萬的雪花銀,便是再加上三五十萬他也得給,若不然他私下囤積的私鹽可就要砸在手上了,莫說一時半刻無法散出去,便是一兩年之內,他也不敢在白行敏的眼皮子底下作出販賣私鹽的事來,畢竟這位新任的巡鹽御史可不是吃素的。 第54章 魏家這一頓飯吃的可謂是賓主盡歡,過了沒兩日,便有人上魏家打聽,畢竟他家在廣陵是獨一份請動了姚顏卿大駕的,魏家倒是機靈,沒敢說是請了姚家歸家那個五娘子才請動了姚顏卿,只道是家中的廚子最善烹飪海味,這才得了他親睞,這話一出,一時間廣陵的鮮味要價倒是漲了一番。 姚家的竹亭里,姚顏卿歪在長幾上,兩個小丫鬟一左一右站著,小心翼翼的展開一卷丹青,姚顏卿眼睛一亮,身子忍不住朝前一探,隨后下了地,走到畫前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這才確定是前朝的古物,洛神賦圖。 “這是誰送來的?”姚顏卿抬頭問道,送上這樣的大禮必是有所求的,這禮比起銀子來可疼手的緊了。 姚顏卿頗有不舍的揮手讓小丫鬟把畫卷好,仔細的放回了畫筒中。 一旁的小廝忙回道:“是徐家的二郎君一早送來的?!?/br> 姚顏卿眼睛微微一瞇,坐回了長幾中,右手手指不自覺的曲起輕敲在腿上,半響后,不舍的望了望那畫筒,到是下了決定:“派人去徐家下帖,讓他下午過來一趟吧!” 徐家二郎君得了信,過了午膳的時間便登了門,這一見倒是姚顏卿頗有些驚訝,那徐二郎君模樣生的周整,雖也是一身錦緞長袍,卻一眼便能瞧出是舊衫,漿洗的已有些退了鮮亮顏色,姚顏卿以為能備下這般厚禮的必是殷實人家,不想打眼瞧去竟像是家道中落的。 徐二郎上前與姚顏卿見了禮,舉手投足之間很有些溫雅之風,姚顏卿抬手指了下首的位置,隨后問道:“徐二郎君可是讀過書的?” 徐二郎輕應一聲,苦笑道:“不瞞大人說,學生曾在集賢書院念過一段時間的書,與大人曾為同窗,可惜學生卻不是個聰慧的,考了八年也不過只得了一個秀才的功名,后來家道中落便棄筆從商?!?/br> 姚顏卿聞言臉上便帶了幾分笑意,說道:“不想你我竟還有這樣的緣分?!?/br> 徐二郎笑了一下:“與大人有同窗之誼的不知幾何,學生不過是厚顏才敢有此一說?!?/br> “卻也是實話?!币︻伹漭p笑說道,端著蓋碗輕呷一口,之后才道:“徐二郎君平日里可有什么喜好?” 徐二郎抬眼看了姚顏卿一眼,回道:“學生平生卻最喜妙筆丹青,聽聞大人一手丹青曾為圣人贊譽,不知學生可有幸一觀?” 姚顏卿嘴角勾了一下:“不過閑暇時間自娛自樂罷了,登不了大雅之堂,徐二郎君若有機會上京,可來我府上一觀?!?/br> 徐二郎當即起身拱手與姚顏卿道謝。 姚顏卿笑著壓了壓手,說出的話卻頗有些意味深長了:“今兒一早觀了徐二郎君送來的洛神賦圖,這樣珍貴的畫卷能一觀已是三生有幸,自不敢收用珍藏,我已叫小廝妥當保管,只等著物歸原主了?!?/br> 徐二郎送上這樣可在做傳家寶的重禮,自是有所求,哪里肯讓姚顏卿退還此物,忙道:“此畫原在我手中是珠玉蒙塵,如今能被大人珍藏才不算是暴殄天物?!闭f話間,他身子微微朝前挪動了一下,頗有不安之相。 姚顏卿嘴角翹了下:“無功不受祿,徐二郎君可是叫我難做了?!?/br> 徐二郎微抬了下頭,仔細的觀察著姚顏卿的神情,見他左手不斷的摩挲著右手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臉上的神色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淡淡笑意,心下越發的惶恐,細細斟酌一番后,才小心翼翼的說道:“不瞞大人,學生其實是有一事相求?!?/br> 姚顏卿臉上的笑意不變,只輕輕“嗯”了一聲。 徐二郎一咬牙,一鼓作氣的說道:“學生聽說大人奉命為夏都建仁廟一事籌款,學生也想略盡綿薄之力,奈何家道中落,囊中羞澀,一時之間籌不出許多銀兩來……”說到此處,徐二郎抬眼望了姚顏卿一眼,臉上露出些許羞赧之色,低聲道:“學生變賣了家中珍藏的三樣古玩,如今只籌得白銀三十五萬兩,不知大人可否能容情?!?/br> 姚顏卿笑意微微一斂,這番神情上的變化叫徐二郎心下一沉,卻不想峰回路轉,聽他問道:“你既有這珍卷,怎得不曾想過變賣?” 徐二郎苦笑一聲,回道:“不瞞大人,學生亦曾動過此念,可買得起的買主不過是附庸風雅之人,學生實不愿讓這珍卷自此蒙塵,是以才會送到大人府上?!?/br> 且不管這番話是真是假,至少姚顏卿聽得很是悅耳,眼底染上些許的笑意,說道:“既得此卷,便絕不辜負你的心意,斷然不會叫這副珍卷珠玉蒙塵?!?/br> 徐二郎一怔,不可置信的望著姚顏卿,叫不準他的意思。 姚顏卿微微一笑:“向善之心不分貴賤,等仁廟建成且去給佛爺上柱香,也保佑你日后順順利利,重振家聲?!?/br> 徐二郎聞言在愚笨也明白了姚顏卿的意思,激動的嘴唇微微顫動,竟說不出一句整話來,只得起身長揖一禮以示感激之情。 姚顏卿手上最后一張引路手書終是未能達到奇貨可居的妙處,可他卻覺得用一副洛神賦圖來換甚值,比起白晃晃的雪花銀來說,這副珍卷卻是無價之寶,更能博帝王一笑,是以當夜他便派人快馬加鞭送往了京城,呈與晉文帝賞玩。 姚顏卿離京時正是驕陽似火之季,歸京時卻已是初秋,雖落葉紛飛卻也是碩果累累的季節,似乎昭示朝堂之上權利的更迭。 晉唐一年的稅收中有一半是來自于鹽稅,約有白銀三千四百萬兩,而姚顏卿南下這一趟,足足斂了一千四百八十萬兩的雪花銀,近乎鹽稅一年收益的一半。 當初姚顏卿南下時,朝中不知多少老臣瞧了笑話,覺得他能從那幫子商人手中摳出百八十萬兩銀子來已是燒了高香,誰成想這毛頭小子行事竟如此出乎人意料,手段端得不凡,竟籌得一千四百八十萬的雪花銀,莫說是建一座仁廟。便是十座也是建得起來的。 姚顏卿不止為夏都開放互市和建仁廟籌集了銀子,更充裕了國庫,如何叫晉文帝不喜愛這個他欽點的狀元公,等姚顏卿從廣陵歸京進宮復旨,晉文帝已叫人擬了擢升他為正五品侍讀學士,兼任監察御史一職的旨意。 旨意一下,饒是姚顏卿都不由一怔,雖跪謝皇恩,可心里也不禁琢磨起晉文帝的用意。 侍讀學士官職雖不高,卻是踏向內閣的必經之路,更是圣人身邊的近臣,端得清貴無比,亦有上朝的資格,而監察御史雖是芝麻大的小官,然權限甚廣,可風聞奏事,只不過并無上朝的資格,如今兩者兼之一人,別說姚顏卿感到受寵若驚,便是擬旨的官員當時都是一怔,心下艷羨姚顏卿的好運。 “朕知你一心想去刑部任職,可眼下刑部并沒有適合的職位,倒不如去御史臺察院歷練一番,等來日有適合的機會,朕再把你調往刑部任職?!睍x文帝叫人賜了座與姚顏卿,言談間態度甚是溫和,足矣驚到一批人的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