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佞臣_分節閱讀_36
姚顏卿嘴角輕翹了一下,淡聲道:“殿下位高權重,自不在乎得罪權貴,我雖賤命一條,卻也不想壯志未酬便命喪黃泉?!?/br> 三皇子眸光一寒,沉聲道:“誰敢讓你命喪黃泉?!?/br> 姚顏卿似笑非笑的看著三皇子,反問道:“殿下認為會是誰?我姚顏卿不過是一個芝麻大的小官,豈敢得罪承恩侯府?!?/br> 三皇子眸光閃了閃,身子朝后一仰,看向姚顏卿的目光晦暗莫測,他到底是小看了姚顏卿,不想他竟如此通透,竟連他的打算都一清二楚,既如此,他怎敢作出這樣的事來。 三皇子心中涌上一股幾乎壓制不住的怒火,看向姚顏卿的目光漸漸變得鋒利起來,冷聲道:“五郎是覺得我護你不???”他既有心動溫玉衡,自是做好了萬全之策,雖未必能叫他一朝傾頹,卻也可傷筋動骨,借此卸掉老四一臂。 姚顏卿聽了這話幾乎要大笑出聲,他微垂眼眸,卷翹的長睫遮住他眸底的譏諷之色,半響后,他情緒平復,淡淡道:“靠山山倒,靠水水流,我以為殿下應知這個道理?!?/br> 從三皇子這個角度望過去,姚顏卿眉宇間的神色顯得有些譏誚,更有一種別樣的高傲,這也讓他再一次有了清晰的認知,哪怕是同母所出,姚顏卿與楊士英本質上大為不同,姚顏卿是一朵人間富貴花,凝聚了世間繁華,矜貴而高傲,楊士英卻為一株菟絲花,唯有依附仰仗強者,才能一世無憂。 三皇子撐著下巴看著姚顏卿,神色漸漸慵懶起來,姚顏卿扭過頭來,正好與那漫不經心的目光對上,他卻是不閃不避,嘴角輕輕勾起,緩聲道:“殿下何必急于一時之爭,為此失了圣心豈不是得不償失?!?/br> 三皇子細長的眼微瞇了起來,忍不住向姚顏卿的方向俯了俯身,哼笑道:“五郎越發叫我看不懂了,這話可是出自你的本心?” 姚顏卿削薄的唇微勾了一下,下顎輕輕一揚,這使得他本就顯得高傲的神情越發透出一種高高在上的傲慢之態。 “殿下若覺得不是出自我的本心,自可把這話當作耳旁風?!币︻伹淠︽吨粗干系拇溆癜庵?,似笑非笑的瞥了三皇子一眼。 三皇子心下一動,想起了近來晉文帝待姚顏卿非同尋常的態度來,起身坐到了姚顏卿的手旁,笑道:“自是不敢疑心五郎,五郎有經世之才,只在父皇身邊念個折子豈不是埋沒了人才?!?/br> 姚顏卿挑眉看向三皇子,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來:“若能得殿下舉薦,臣自是感激不盡?!?/br> 三皇子笑道:“五郎可想來戶部任職?你我表兄弟攜手共進亦不失為一樁美談?!?/br> 姚顏卿輕笑一聲,纖長的手指端起蓋碗輕輕呷了一口,輕聲道:“殿下若能舉薦臣到刑部任職,臣必奉上厚禮以示恩謝?!?/br> 三皇子有親近姚顏卿之心,更有試探之意,以他之才若肯為自己所用,必要培養他為左右臂膀委以重用,只可惜這姚顏卿有些滑不溜手,既有釋放善意之心,卻不肯依附于他。 “厚禮?厚禮怎比五郎情誼,若五郎肯為我所用,莫說刑部,便是御史臺我亦愿為五郎舉薦?!比首拥褂X得御史臺比刑部更適合姚顏卿,若他肯為自己所用,來日他在御史臺,便是他手中一柄利劍。 姚顏卿把手上的蓋碗輕輕一撂,低笑道:“殿下就不想知道我備下的厚禮為何?”狡兔尚有三窟,雖圣人如今對他頗為恩寵有加,他卻也不能得罪了下一任帝王,這個分寸不止要拿捏得當,更要不時送他一份大禮,才能叫他記住自己的好。 姚顏卿轉著上手的玉扳指,寬大的袖擺隨著他手指翻來覆去的轉動輕輕蕩著,很有幾分悠然自得的從容風范。 三皇子注意到姚顏卿這個動作,目光忍不住落在那雙手上,那雙手當真稱得上肌理細膩,骨rou勻停,宛如上等羊脂美玉雕琢而成,三皇子是一個斷袖,斷的十分徹底,與女娘通房需用藥輔之,他眼光又極其挑剔,能入得他的眼的人少之又少,楊士英可以算作一個,卻因是他自小照看到大的,雖有憐愛之心卻無欲念,反倒是姚顏卿,此刻一舉一動都挑撥著他的心弦。 “五郎為我備下厚禮為何?”三皇子聲音放柔了許多,語音里含了笑意。 姚顏卿嘴角輕輕翹起:“肅州案雖已了結,然國庫近年來虧空的厲害,此乃圣人的心病,誰若能為圣人大攬錢財,使得國庫豐腴,圣人焉能不另眼相待?” 三皇子瞬間神情一凜,這個問題他亦想過,可想要豐腴國庫而不動百姓根基何其難也,他眸光一閃,旖旎心思頓消,拱手道:“五郎可是有良策?” 姚顏卿微微一笑,自是胸有成竹,只看三皇子肯不肯成全他的心思了。 第42章 早朝時,三皇子提出在夏都開放互市,與吐蕃通商,他這觀點倒與早先徐太傅提出的觀點頗為相似,只是徐太傅主張開放互市的地方為幽州,而三皇子提出的夏都比起幽州來顯然是他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后得出的結果。 夏都位于西海東部,可以說是通往京城重地的必經之路,比起幽州而言,只開放互市一事,路線上來看確實更為省時省力,然而夏都乃是軍事重地,貿然開放互市無異于引狼入室,是以三皇子一開口,便叫以內閣大學士溫玉衡為首的一干人出言反對。 晉文帝嘴角翹了一下,不理會溫玉衡等人的諫言,看著三皇子道:“吾兒既提出在夏都開放互市,想來必已有了萬全之策?!?/br> 三皇子口中稱“是”,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折子呈了上前。 晉文帝接過三皇子呈上的折子翻開一閱,原來漫不經心的神態漸漸變得嚴肅起來,最后拍案笑道:“好,我兒越發長進了?!闭f罷,叫梁佶把折子傳遞了下去,叫下面的官員一一閱過。 徐太傅看后一驚,忍不住看了三皇子一眼,只覺得這字里行間的內容極其熟悉,只是觀點卻更為成熟,然他人老成精,自不會在朝堂之上開口質疑三皇子這份折子原本出自誰人之手。 溫玉衡眉頭緊擰,哪怕這折子寫到可謂是萬無一失,可他卻不甘心這般叫三皇子露了臉,猶豫一下,他站出來道:“圣人,臣認為夏都絕不可開放互市,一旦與蠻夷通商后患無窮?!?/br> 三皇子露出一個譏諷的笑來:“溫大人認為的后患為何?” 溫玉衡只是為了反駁三皇子的話,是以三皇子這一問倒是難住了他,畢竟他是文臣,又不曾做過西海的地方官員,哪里知道夏都到底是何境況。 溫玉衡臉色一沉,半響后冷聲道:“臣以為開放互市后無疑會讓吐蕃人變本加厲的sao擾夏都,對百姓而言乃是一件禍事?!?/br> “溫大人所言差異,臣倒覺得開放互市不失為一種安撫吐蕃人的手段,三殿下折子中寫的分外明朗,一來可以用咱們的絲綢糧米來換取戰馬皮毛寶石,二來,也可以引進咱們仁教文化來教化蠻夷,讓他們明白更多事理?!贝搜猿鲎员可袝旯鈫⒅?。 溫玉衡目光森然的望了申光啟一眼,冷聲道:“申大人莫不是存有私心吧!” 申光啟亦是冷笑一聲,一甩袖擺道:“我看你溫大人才是存有私心?!痹谏旯鈫⒖磥?,溫玉衡完全是因為三皇子在肅州案中折了吳茂臣導致斷他一臂,是以才會反對在夏都開放互市。 溫玉衡被申光啟的嘲諷口吻氣的臉色漲紅,咬牙看著申光啟,冷笑道:“雖說三殿下是申大人的外甥,可朝堂之上卻無親疏之分,申大人莫不是忘了這個道理?!?/br> 申光啟輕輕挑眉,同樣回敬溫玉衡道:“我看溫大人才是忘了朝堂之上無親疏之別的道理,你雖是四殿下的舅父,卻也不該仗著國舅爺的身份便胡攪蠻纏,既不贊同在夏都開放互市,總該說出個道理難,若說不出讓人信服的理由,只一味反駁三殿下的話,可不正是說明了你存有心思?!鄙旯鈫⒀怨俪錾?,嘴皮子溜得很,只差指著溫玉衡的鼻子罵他是為了四皇子燕溥而不顧江山社稷了。 理藩院尚書楊溥頤拉了下溫玉衡,示意他好漢不吃眼前虧,圣人都已出言贊三皇子越發有了長進,又何必在這個節骨眼上為三皇子添堵,反倒是惹圣人不悅。 溫玉衡如何不知楊溥頤的意思,只是胸口一股怒火卻難平,正要開口反駁申光啟的話,晉文帝便已沉聲開口道:“朕看此舉可行,徐太傅怎么看此事?” 徐太傅自一閱折子后,便有七分把握是出自姚顏卿之手,他本就是主和派,此折子內一字一句無不合乎他的心意,他自是要助自己學生一臂之力,當即道:“臣認為申大人所言極是,臣附議?!?/br> 晉文帝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意來,他點了下頭,環顧了下底下的群臣,沉吟了片刻后道:“既如此,這事便先拿出一個章程來,就由……” 晉文帝話音兒頓了一下,叫三皇子的心高高懸起,他可不愿為別人做了嫁衣。 手指在折子輕輕扣了一下,晉文帝想起了那篇出自姚顏卿之手的文章,與今日老三呈上的折子竟有異曲同工之妙,他心下一笑,開口道:“既是老三上的折子,便由老三和徐太傅一起擬出一個章程吧!”晉文帝知姚顏卿是徐太傅的愛徒,他若有心,必會借此機會提拔于他。 果不出晉文帝的意料,徐太傅領旨后,恭聲道:“老臣還想和圣人借一人?!彼莱隽艘︻伹涞拿?,晉文帝當即應允。 吏部尚書王桐聞言撇了徐太傅一眼,心道這個老狐貍倒是時刻不忘提拔自己的學生,又見晉文帝欣然應允,心思一動,明白這是徐太傅揣摩對了圣人的心思。 姚顏卿跟在晉文帝身邊這些日子,對于晉文帝的心思不敢說是了若指掌,卻也略知一二,知道國庫空虛乃是晉文帝眼下最頭疼的事,哪怕抄了吳茂臣和涉及肅州貪墨案的十幾位地方官員的家,對于國庫而言也不過是杯水車薪,是以才會與三皇子建議在夏都開放互市,借由他的口一獻良策,他知自己當時在徐太傅府上所寫的文章是過了圣人眼的,自是相信呈上夏都開放互市這個折子后必會叫圣人想起他所寫的關于幽州開放互市的文章來,到時,他便可借此機會再上一步。 下朝后,晉文帝召了姚顏卿到紫宸殿來,問道三皇子所呈折子可是出自他手,姚顏卿雖是借三皇子之口一獻良策,卻也是賣了一個好與他,自是不會當著晉文帝的面直接承認里面所寫全部出自他的手筆,便笑道:“是臣早先寫過一篇文章,后來與三殿下提及,只是當時想法不夠成熟,經與三皇子一番交談后,倒覺得夏都比起幽州更適合作為開放互市的地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