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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二師兄見笑了?!?/br> 二師兄忙擺手,眼底滿是譏誚:“不敢不敢,今后師弟是什么地位,以后還得靠師弟多多照拂了?!?/br> 江嶺心知道二師兄這是惱他先回一步,拔了頭籌。 二師兄起身,居高臨下地打量了江嶺心一眼,道:“方才我進來前一直在想,藥王谷被逐出師門的那位如何就被蒙了心、迷了眼,可見到師弟睡夢里的模樣,倒也體諒他一二了?!?/br> 江嶺心抬眸,深深望了他一眼。 殺意自現。 二師兄從身旁拋了一物過去,江嶺心伸手接住,是一小壇酒。 “師兄這一路沒碰到什么好東西,就捎了一壇美人醉給師弟?!倍熜粥托χ崎T離去,臨走不忘嘲道:“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 待人走遠后,江嶺心方緩緩起身穿衣。卯四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來,將門合攏。 “主子?!泵膯蜗ス蛟诮瓗X心面前,從他手中接過一段白綢,熟練地裹攏在江嶺心腰間。 江嶺心臉色又慘白一分,他將外衣穿上,按住泛酸的后腰,冷冷瞥了一眼桌上的酒壇,道:“收起來,畢竟是……二師兄給的最后一樣禮了?!?/br> 第61章 府主離開金陵,由江嶺心暫接管天衣府權柄。 大師兄回來,江嶺心設宴府中,為兩位師兄接風洗塵。園內風燈高懸,燭燈搖曳,往來婢女衣袂飄搖,卷起清風含香。江嶺心坐在主位,疊疊重衣下,腰背筆挺身形如竹,面色如常地親自為師兄倒酒。 “我們師兄弟也有好久未像這樣聚在一處了,今日我且以薄酒,先敬二位師兄一杯?!苯瓗X心說罷,率先將酒飲盡。 大師兄眉眼間一派清和,笑著接了酒杯道:“師兄在這兒先恭喜小師弟第一個回金陵,也愿小師弟今后凡事順遂,得償所愿?!边@是對江嶺心這個下一任府主的表態。 二師兄則不這樣想,當著江嶺心的面把杯中酒潑了滿席,譏笑著扔了酒杯轉身就走。江嶺心看著二師兄的背影,沒有說話,這個場面他一點都不意外。他的二師兄從小與他勢同水火,多年來若非師父鎮著,兩人早不知將對方弄死多少回了。 大師兄倒略顯為難,寬慰道:“阿嶺,你二師兄向來是這個性子,你別放在心上,由得他生幾天悶氣就好了?!?/br> “自家師兄弟,我又怎會計較這些?!苯瓗X心笑了笑,語氣溫和,面上卻不沾半分溫度。 大師兄早就習慣了他這幅樣子,只是道:“阿嶺,你臉色不好,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接手天衣府之事可緩緩來,身體倒是要仔細些?!?/br> “多謝大師兄?!苯瓗X心起身時,不著痕跡地撐了一下后腰,“我送大師兄回去?!睅熜值芏艘宦氛f著話,離了宴席。府主向來忙于事務,小時候江嶺心多半是跟在大師兄身邊,大師兄對他來說倒是有幾分長兄如父的意思。 待走到苑門前兩人作別時,江嶺心忽而叫住大師兄道:“師兄,今晚早些睡?!贝髱熜猪⒊?,想要開口說些什么,江嶺心卻不再多留,轉身離去。 落仙湖上,游船畫舫,靡靡絲竹,不絕于耳。 只有一艘畫舫船格外清凈,容貌清艷的琴師正在調琴,坐在他對面的錦衣公子自斟自飲。琴師挑眉抬眸看了一眼,冷冷清清的一個眼神,卻平白惹了火。 酒壇打碎,污了衣衫,公子將琴師按在屏風上,緊緊捏住他的下頜,抬起他的臉來。 “二公子?!鼻賻煵粍勇暽?,只是勾了勾唇角。 “閉嘴,別說話,看著我就行了?!卞\衣公子扯開琴師衣襟,俯身狠狠親在他眼瞼之上,道:“你知道我最喜歡你的眼睛,像他??伤羰悄芟衲氵@樣聽話就好了?!?/br> 琴師苦笑,眼底帶淚。 錦衣公子皺眉道:“別哭,他從不落淚?!?/br> “是,二公子?!鼻賻熜揲L的雙腿被迫分開抵在公子腰間,指尖琴弦泛起冷光,勾指一瞬,纏上身前人的脖頸,殺機乍起。血隨琴弦濺起,卻沒有將錦衣公子的頭顱割下。 府主教導出來的弟子,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對付的。二師兄眼底閃過震驚與惱怒卻也只是一瞬而已,他五指攥住琴弦,血順著手腕蜿蜒落下。 二師兄忽而大笑,自嘲道:“連你也背叛我?!?/br> 琴師衣衫未攏,指尖琴弦如索命的繩索再次襲來,他只道:“不過是奉主子之命行事罷了?!?/br> 二師兄躲開殺意騰騰的琴弦,重新審視琴師那雙冷清雙眼,道:“你是……江嶺心的人?!?/br> 畫舫船上瞬間多出數十人,有身穿粗布麻衣的小二,有舫間的賣花女,有瞎眼的拉二胡老人……此時盡數拋去偽裝,帶著視死如歸的殺氣。 “呵……老三這是下了血本?!倍熜痔蛉ブ讣庋?,道:“想把我的命留下,還要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湖面暈出暗紅血色,兩船相望,江嶺心看著對面影影綽綽,落下黑子。卯四添了熱茶遞了過去,江嶺心接過,滿意地看了眼棋盤,然后將棋子全部推散。 “走吧?!苯瓗X心起身,去了腰封后,腹部隆起明顯的弧度。他伸手貼在小腹上,微微垂眸,感受掌心下細微的動靜,嘆氣道:“去送送你二師伯?!?/br> 船板上,一片血紅,浸染了江嶺心雪白的衣擺。 “主子?!鼻賻熚逯溉狙?,跪在江嶺心面前道:“午七,幸不辱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