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低聲道：“不是很好。說真的，我感覺那縷精神力像是十級甚至更高。不然就算是九級的，也不至于讓我這樣狼狽?！?/br>
    季樓深遞給他一張紙，顧言擦擦汗。

    兩人低頭湊在一起說話，全然不管后面出來的沈預。沈預臉色極難看，他抿著唇角兩頰與眼尾都紅了，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惱的，畢竟不久前他才跟顧言放過狠話。

    沈元帥擔心沈預心態崩潰，連忙上前安慰沈預受傷的心靈。

    沈夫人卻沒管沈預，她的眼睛從顧言出來的那一刻就沒從顧言身上離開。發現顧言臉色不好，就忍不住攥緊了手。沈夫人輕輕搓揉著衣服，遲疑著上前。

    “首席，”沈夫人面露擔憂，“你有哪里不舒服嗎？”

    面對溫柔和煦的沈夫人，顧言忍不住往后面縮了縮道：“只是有點發燒?！?/br>
    沈夫人看見他動作，目光微微黯淡。

    顧言可以面對生死抉擇不動聲色，但對著沈夫人卻是方寸大亂，素來的嘴甜伶俐全都泡湯，甚至連那點紳士風度都顧不上了。

    兩人與沈家一家分開，隨后就上了季樓深屬下的懸浮車。

    季樓深升起隔斷，顧言就縮在他身邊，微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

    “沈家那個丟失的親子……”季樓深慢慢開口，感覺身邊人的身體突然僵硬，季樓深接著道，“在我身邊嗎？”

    第32章 突然撲倒

    “如果我說是, 你要怎么辦？”顧言拿開臉上的毯子，仰頭望著季樓深俊美的臉。

    季樓深微微垂眸，和他對視，“我當然是……”他俯下身，“偏向你了?！蔽业木S護何嘗掩飾過？

    從顧言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見季樓深溫和的眉目。眼睛里的光從容冷靜，一點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他沉默片刻后，道：“我們先回去吧?！?/br>
    ……

    顧言在帝都星有一處小別墅，他只去過幾次, 他身邊也沒幾個人知道他還有這么一棟房子。說起來，季樓深還是這棟別墅的第一個客人。

    這間別墅占地四百多平方，還自帶一個小花園, 柵欄上爬滿了紅薔薇，艷如流火。隱在花后的白色別墅顯得很幽靜。顧言打開別墅, 里面的裝修雖然精致但毫無人情味，一看就是不常住的地方。不過別墅里很干凈, 看來經常有人打掃。

    “進來吧，”顧言進門就往沙發上一躺， “這是我名下的別墅，我父母都不知道我還有這么個住處?！?/br>
    他躺在沙發上一翻身，望著季樓深, “我待會把別墅的權限開放給你。等這事了解了，咱們沒事也多聚聚?！?/br>
    季樓深坐在他身邊，靜靜聽他說話。季樓深知道, 顧言有話要說，現在扯這些無關緊要的只是在心里盤算著怎么說而已。

    顧言喜歡他這種沉靜等待的姿態，他組織完語言，從沙發上坐正，“沈元帥有個同袍，據說也是能當一面的能人，只是為了護送消息和軍資犧牲了，只留下一個孩子。那個孩子也可憐，身上被他父親移植了芯片，這塊芯片里有聯盟的眾多機密。沈元帥及時救回了孩子，和自己的孩子養在一起。但聯盟為了這塊芯片殫精竭慮，不惜一切代價終于把兩個孩子圍堵在前線?！?/br>
    顧言一頓，但季樓深已經隱約猜出發生了什么。

    果然，顧言接著道：“沈元帥的同袍曾經救過沈元帥，所以沈元帥既為了報答恩情，也是為了留下芯片，所以讓人把兩個孩子互換，把自己的親兒子交了出去。聯盟得到孩子毫不停留立即離開，但到了飛船上，卻發現孩子身上并沒有芯片。也算是那個統帥心善，沒把孩子直接殺了，而是丟在了賀博格星?！?/br>
    季樓深輕輕皺眉，賀博格星他也知道，這顆星球也被劃進了他的領地范圍。

    賀博格星至今都是荒涼邊緣區，當年更是荒無人煙。把一個連話都不能說的嬰兒丟在賀博格，和直接殺他也沒有區別了。

    顧言接著道：“巧的是，周家周誠深被圍堵，一小隊軍士死傷殆盡只他一個人逃出生天，被迫降落在賀博格星，撿到了那個孩子。也幸虧周誠深為人善良，明明自己都難保性命，還救了一個孩子?！?/br>
    可是現在周誠深身邊并沒有孩子。難道顧言不是沈家親子？

    顧言揉揉眉心，道：“奈何周誠深是個糙漢子，養不好孩子。顧家夫婦膝下無子，周誠深索性將這個孩子托付給了顧家，被顧家撫養長大，受盡寵愛?！?/br>
    果然，顧言才是沈家親子。

    難怪顧言和周誠深私交那么好，周誠深救了顧言的命，也算是給了顧言一個安定的生活。只是搞不清顧言是怎么想的，居然把周誠深這個長輩硬生生變成了忘年交。

    但是顧言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這么多年來卻沒有任何舉動，可見顧言根本不想和沈家有什么關系。而且看顧言對沈元帥的態度，就知道他心里對沈元帥是有恨的。但對蒙受失子之痛的沈夫人，顧言的表現卻是愧疚居多。

    顧言說了這么長一段話，精神力刺痛難忍。皺著眉，縮在沙發里神情萎靡。

    季樓深道：“進房里休息，我幫你驅逐入侵精神力?！?/br>
    顧言點頭。

    ……

    精神力是既鋒利又脆弱的霧氣，它雖然強大，但畢竟存在于人的大腦中。而人腦是多么精密的器官，科學至今無法徹底破解大腦的秘密。

    能力者的精神力存在于大腦中，匯成一片精神海。這里是所有精神力的樞紐，一旦精神海被摧毀，那這個能力者就完全廢了。

    讓季樓深幫助顧言驅逐入侵的精神力，就是讓季樓深的精神力進入顧言的精神海中。這本來就是極為危險的事情，顧言肯這樣做，已經是把季樓深看做過命的至交了。

    顧言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努力放松狀態，讓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涌動的精神力接納外來的精神力。

    隨著他的放松，顧言漸漸感受自己置身于幽冷寒香中。季樓深的精神力輕輕觸碰顧言的，像是一股溫涼的水流慢慢流進顧言的精神海。

    上一次兩人的精神力是在意外狀況下親密相碰，顧言急著抽回精神力，沒有細細感受季樓深的精神力。而這次，顧言完全置身在季樓深的精神力中，突然在其中找到了一點熟悉感。

    這種感覺……是在金水星感覺過！

    我當自己在什么時候什么地方見過你呢。顧言閉著眼睛，微微揚起唇角。

    顧言敞開精神海，帶著季樓深的精神力找到了那絲入侵的精神力。

    只有真正面對這縷精神力時，季樓深才明白顧言為什么會拿它無法了——這縷精神力附著在顧言精神力上，幾乎和這片精神海里游蕩的精神力沒有區別。

    正是因為如此，才顯得格外棘手。正如顧言所說，這縷精神力最少也是來自十級能力者，不然不會這么難纏。

    季樓深的精神力緩緩入侵精神力包圍在其中，一點點滲入其中，將其從顧言的精神力上剝離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