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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只稍稍一想,便頭痛不止的往事。 它像一頭困獸,找不到出口,只能用力嘶吼。 阿清死死的扣著腦袋,拼盡全力的想要沖出牢籠…… “阿清,你怎么了,你不要胡思亂想,快快收攝心神!”無塵握著阿清的手,一股暖流順著手臂涌遍全身。 過了好一會兒,阿清才緩緩睜開眼,他揉了揉眉心:“我剛才是怎么了?” “你,你又做噩夢了?!?/br> 阿清發了會兒呆,那股難受的感覺退散了不少,只是仍舊覺得胸口發悶。 “你怎么在這兒?”他試圖找個話題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哦,你忘啦,少將軍準許我在府上收破爛啦,剛才包子哥哥給我拾掇了一小車舊物,我正要拉回草堂去呢,這不是來跟你打個招呼嘛?!?/br> “那你還回來不?” 無塵撓了撓小光頭,笑瞇瞇道:“當然回來啦,我想和你住在一處嘛。顧管家說,舊物也不是每日都有,他叫我沒事兒的時候在芙蓉院做活計,還給我發工錢吶!” “那就好,十字巷那邊兒亂的很,你總是一個人住那兒,我也不放心?!?/br> 無塵不好意思的笑笑:“阿清你對我可真好?!?/br> 阿清彈了彈他的小光頭:“傻!” 無塵也走了,屋里一下子又安靜了下來。 阿清將那封信小心放好,轉身出了書房。 顧衍早就吩咐過,不限制阿清的行動,是以,芙蓉院的小廝們,也不管阿清去哪里。 他就這么走著走著,走到了衍清苑。 在衍清苑院門前駐足許久,他的腿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來來回回糾結了無數次,終于下定決心,推開了院門。 這里和夢境中一模一樣。一花一樹,一草一木,他都無比熟悉。 院子不大,卻收拾的干凈整潔。一條甬道直通花廳,兩旁空地栽種了許多杏樹。 花廳前面的門廊下,擺著一副棋盤,上頭是一副殘棋。 棋子光滑溫潤,看起來是經常有人坐在這里對弈。 棋盤上的棋路,不似尋常圍棋那般中規中矩,而是真正的戰場殺伐,每一步,都充滿著殺機。 阿清思索片刻,落下一顆黑子,白子便再無力掙脫。 他暢快的笑了笑,起身繞過花廳,又是一段甬路,左右兩側偏房,正房是一處二層小樓,阿清不用抬頭,便知上頭匾額刻著‘清閣’兩個字。 這座院子,這處小樓,他就是閉著眼,也能走出去。 房門發出‘吱呀’的聲音,仿佛記憶的閘門被打開,發出古老而又沉重的聲響。 入目所見,便是滿室燈火。 他一盞一盞數過去,整整一千八百四十盞,五年又十五天。 在燈火的盡頭,是一張供桌,上面是新鮮的糕點和果子,都是他愛吃的。供盤后面,立著一座牌位。 梁威武將軍薛清之墓。 他注視著‘薛清’二字,心緒翻涌。這是他第一次正視這兩個字,也是第一次正視他和薛清之間的關系。 他,是夢里的紅色團子,紅色團子是后來的薛清。 他,是薛清! 供桌旁的架子上,掛著一幅盔甲,那盔甲殘破不堪,早已干涸凝固變了顏色的血跡,滲透進盔甲的每一處,那上頭每一個被利箭穿過的孔洞,都在昭示著當時的戰況,有多慘烈。 他仿佛看到了那個天真爛漫的紅色團子,在刀槍劍雨中奮力搏殺,在最后一絲希冀被無情掐滅時的絕望和孤勇。 他眼中燃起了一團火簇,灼燒著他,他能真切的感受到熊熊烈火的炙烤,這種感覺,讓他窒息。 恍惚間,又仿佛看到了那個面目猙獰的人,舉著火把,靠近他,那火焰炙烤著他引以為傲的俊美臉龐,滋滋的聲音讓他頭皮發麻。 “就是這張臉,迷惑了圣上,迷惑了夫君,迷惑了阿衍,迷惑了所有人!我要毀了它!毀了它!” “不要……” 第25章 “……所以,公孫先生突然造訪,是為何事?” “實不相瞞,我是領了賞金閣的任務而來?!?/br> 坐在顧衍對面的男子,一身青衫,手握羽扇,笑起來,一雙狐貍似的眼睛瞇成一條縫。這人面白無須,看不出有多大年紀。但此人大名在江湖中已盛傳近二十年,以此推斷,公孫簡至少也年過四十了。 “賞金閣的任務?”顧衍挑了挑眉,道:“公孫先生如此盛名,出手便是千金,竟也稀罕賞金閣的任務?” “呵呵,誰也不會嫌金子多不是?!?/br> 顧衍斜睨了他一眼:你當我信? 公孫簡倒是毫無負擔的笑著點頭:愛信不信。 顧衍垂眸飲了口茶水:“公孫先生,原本就是賞金閣的人吧?!?/br> “哦呦!顧少將軍果然智慧超群,這都被你猜到了!”公孫簡十分夸張的瞪大眼睛,好一通吹捧。 “說說看,你又是領了什么任務來的?本將軍還不知,我這將軍府,到底有什么是值得公孫先生出手的?!?/br> 公孫簡搖了搖羽扇,狐貍眼一瞇,笑道:“我此來,是為保護一個人的?!?/br> “誰?” “少將軍的房里人。有人出十萬金專門雇傭我來保護他,期限,三個月?!?/br> 顧衍眸光微閃,他往椅背上靠了靠,雙臂搭在圈椅扶手上,手指有節奏的輕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