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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辛夷不明覺厲地翹著尾巴,尚未反應過來,夜讕忽然高抬起了腿。他扒在夜讕腿上的爪子還沒松開,被帶著一起升了空。然后就聽一聲低呵,夜讕重重踏下。頃刻間,地面四分五裂,他爪子一哆嗦,嗖地掉了下去。 飛揚的磚石鋪天蓋地得砸了下來,赫辛夷捂著腦袋哀嚎不止。待他徹底著了地,翻滾半天才暈頭轉向地站了起來,抖著腦袋上的灰土看向周圍。 “這底下居然藏著這么大的地方?!”赫辛夷望著眼前龐大的祭壇,驚愕不已。 蜉飛了下來,落在祭壇前打量了一陣,回身對夜讕說道:“主公,這祭壇有玄機,切不可輕舉妄動?!?/br> 夜讕頷首,走向祭壇仔細觀察著上頭雕刻的符紋,總覺得有點眼熟?;貞浧毯?,發覺這符文他在白巫族長的帳篷里見過,繡在一串旗子上當了裝飾。 只這么一想,他便覺得事情越發蹊蹺起來。這個祭壇藏得如此隱秘,連他都找不到,為何白蘇會知曉祭壇上的圖案?這祭壇是用來做什么的? “白巫族長的下落還是查不到嗎?”夜讕問道。 蜉壓低聲音道:“主公,不但查不到他的,其余白巫族人也一夜之間消失了。屬下問過疏雨,他說未曾有報白巫族離開西境。而之前三境混戰,西境被圍得水泄不通,白巫族想全身而退,談何容易?” “我真是被他偽善的外表給騙得團團轉?!币棺幇脨?,以術眼探向祭壇,不禁大吃一驚:“這祭壇的年歲可不小了,少說也有一千多年,保不齊跟老蛟一個歲數?!?/br> “主公,這里有血跡?!焙招烈闹钢孛?,鼻子嗅了嗅后渾身一繃:“好像有連楓游的氣味?!?/br> 夜讕看了過去,隱約瞧見一小灘血液已凝固在地上,變成了紅黑色。他又一揮手,掀開蓋住地面的廢石,驚覺滿地都是抓痕以及打斗過的痕跡,尤以祭壇周圍最為明顯。 “這鱗片是蛇鱗吧?”蜉從一枚石頭底下撿起一片白色的蛇鱗,對著微弱的光線看了看:“剛脫落不久?!?/br> “出事了?!币棺幮闹幸怀?,再看向祭壇時,忽然憑空出現了幻覺。 他的眼前出現了白茫茫的一片霧氣,仔細一瞧,原是寒冷的云層。高山在他身下掠過,前方一片虛無,只有暗淡的陽光追隨著他。再一回眸,正看見自己龐大的身軀穿過云彩,似蛟又遠比蛟的身軀要大,連尾巴尖在哪兒都看不見。 “主公,您還好嗎?”蜉意識到他狀態不對,上前詢問時忽然止住了腳步。黑暗中,夜讕的手背在發出了紅色的光芒,一層鱗片從他的手腕浮現,很快布滿了整條手筆。 “無妨,想起點奇怪的事情,不知是哪輩子的事兒了?!币棺師o奈地拍了拍自己的面頰,指尖戳到勃頸上的鱗片時頓了頓,自嘲道:“沒想到開了封印也變不回原形,我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主公,接下來怎么辦?”赫辛夷用爪子按著蛇鱗,心情復雜:“是屬下無能,上次如果成功將連楓游帶走,就……” 話未說完,地面忽然劇烈地搖晃了起來。祭壇上的鎖鏈似是收到了拉扯般,咯噔一聲繃緊后,猝然斷裂,鐵環飛散,一股恐怖的力量席卷而來! “過來!”夜讕一手一個,將蜉跟赫辛夷拉至自己身邊,振臂一揮結出屏障撞向這股力量。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上漲了不止一星半點,比全盛時期還要高昂。然而在祭壇之力的對沖之下,他的神魂忽然出現躁動,仿佛在掙扎著離開他的軀殼。 “主公,先離開此地吧!”赫辛夷喊道。 “你們先走,我穩住祭壇?!币棺幯杆俳Y了個陣,刻在祭壇上抑制了它的力量。 赫辛夷抬頭看向出口,示意蜉變回真身趴在他頭上,稍一運力飛了出去。待他回頭看向夜讕時,祭壇中忽然卷起一道狂風,將他們掀飛了出去。風中回蕩著一蒼老且陰森的聲音: “你終于回到這里了……比老夫預想得要早了些。既然都來了,就別走了……” …… 程雪疾睡了許久后被熱醒了,汗涔涔地從毯子中探出頭來,茫然地環顧四周。 這時一黑衣女妖走來,將水盆放在他身側,拿起汗巾輕輕擦拭著他的額頭:“醒了?餓嗎?” “我在哪里……”程雪疾顛三倒四不知晝夜,費勁地端詳著眼前女妖,發覺她是那日叼著自己橫跨西境的烏鴉精,登時打了個激靈,清醒過來。 青黛笑笑:“你還在西境。北境之主去忙了,臨走囑托我們照顧好你?!?/br> “他去哪里了!”程雪疾撐著床鋪想坐起來,卻依舊疼得厲害,只得趴在床上問道:“他會不會有危險?” “北境之主很強大的,你不用擔心他?!鼻圜炖^他的手細細擦拭著,然后壓低聲音詢問道:“小貓,你要不要沐???我準備了藥浴?!?/br> “我……想再趴會兒?!背萄┘残邼氐椭^不敢看她,偷偷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身子,臉燒得更厲害了。 “唉,年輕真好啊?!鼻圜旄袊@,忽然追憶起了當年:“想當初,我跟我夫君結識時,他也是血氣方剛,被我迷得神魂顛倒。我們在一起快活了數日,誕下一堆子嗣……唉,老了,老了?!?/br> 程雪疾登時恨不得刨個坑鉆進地里頭,磕磕巴巴地解釋道:“我……不是……那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