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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讕淺笑,轉身對蜉說道:“繼續查,看看小王八跟南境究竟有何牽連?!?/br> 蜉遲疑,垂首回稟道:“主公,東境之主的長孫有法器傍身,屬下很難竊聽到他與雇主的密談。但主公若能允許屬下召集百名族人,同起蟲族秘陣,應該可以抵消法器的力量……” “太興師動眾,容易被察覺到?!币棺幏駴Q了她的提議:“而且那個布下蜃月陣的人,極可能已注意到你的行蹤。即日起,蟲族的一切活動當更加隱蔽,為日后做準備?!?/br> “是?!彬輵潞?,又遲疑道:“那……” “孤親自去?!币棺幪裘?,手不動神色地背到身后,抓住了程雪疾的爪子:“就當舒舒筋骨?!?/br> “主公?!”蜉大驚,一時間分不清他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難道說讓一位境主跑去“盯梢”不算興師動眾? 夜讕卻是興致勃勃,不由分說地大手一揮,命她速速帶路。蜉默默頷首,慢吞吞地走著,指尖小心飄出一條細絲,連向他的手腕…… “蜉,孤警告過你,不要擅自偷聽孤的內心?!币棺幒谥樀上蛩?。 蜉慌忙收回手:“主公恕罪?!?/br> 夜讕冷哼,牽著程雪疾的手大步向前走,卻聽得蜉誠懇地問道:“主公,屬下斗膽問您一個問題——您是為了向貓大人證明自己的強大嗎?” 夜讕腳下一滯,沒聲好氣道:“哪兒這么多廢話?孤豈會這般幼稚?” “主公如果想證明自己的強大,其實不必這般鋌而走險?!彬?/br> 依舊語氣沉穩地喋喋不休:“貓大人,您應該阻止主公的不理智行為?!?/br> “???”程雪疾滿頭霧水地看向夜讕。剛剛他根本就沒聽夜讕說了什么,只惦記著什么時候能吃口飯。 “蜉!”夜讕惱怒地低吼出聲:“越發沒規矩了!” 蜉的聲音毫無起伏:“主公息怒,但是主公曾經說過,如果您因為一些“特殊原因”而做出不理智行為,屬下必須阻止您?!?/br> “孤什么時候這么說過?!還有孤怎么不理智了!”夜讕咬牙切齒地沖她使著眼色。 可惜蜉壓根就無視了他的窘迫,自顧自地繼續說道:“說過的。三十年前,您在席上醉了酒,眾目睽睽之下脫光衣服,跳入后花園里的池塘中,說自己渾身燥熱,定是突破在望,讓大家欣賞您化龍的英姿……” “住口!”夜讕登時喊得破了音,臉漲紅成了燈簍,張牙舞爪地薅住了她腦袋頂上的頭發,嘴唇都在發抖:“真……真……真有這件事?!原來不是孤在做噩夢嗎?!” “稟主公,這自然是真的。當日您清醒后,命屬下抽取在場所有妖的記憶……”蜉說到一半,見夜讕臉色煞白,不禁反問道:“難不成屬下失手,將您的記憶也一并抽取了?” “……首領,別說了……”一直黏在她背后的蜻蜓顫巍巍地飛了出來,貼著她的耳朵小聲道:“首領,主公快哭啦,不能繼續說了……” “孤沒有……”夜讕強忍淚水,慢慢回過頭去,看向一臉懵逼的程雪疾,捏著蜉的腦袋狠狠道:“定是你記錯了!孤不可能這么丟人!” 蜻蜓連忙扇著翅膀表示贊同,豈料蜉的一根筋全然沒有回轉的余地,殘忍地補充道:“主公,這并不丟人。那時主公剛入成年,氣血膨張又沒有發泄的對象,烈酒助興下難免會做出出格的事……”說著她望向石化當場的程雪疾,擲地有聲道:“但如今主公找到了心儀的妖侶,再做出此等不理智的行為,就有些反常了?!?/br> “???妖侶?誰?我?”程雪疾在接二連三的震驚中喪失了思考能力,指著自己的鼻子目瞪貓呆。 “正是?!彬荼灰棺幘局^發提了起來,卻若無其事地淡然道:“雖然我理解向伴侶展示自己的強大,是雄性妖族的傳統示愛行為。但您也是雄性,不應有這方面的需求?!?/br> 空氣瞬間凝固。蜻蜓見勢不妙,繞著圈迅速飛離。夜讕維持著一個動作,提著輕飄飄的蜉沉默許久,忽然急轉身將蜉拎到了程雪疾的眼前,笑容扭曲道:“雪疾,你餓不餓?不如你把她吃了吧?!?/br> …… 當然,貓再餓,也不會吞下一只化形后比自己高半頭的蟲蟲。于是三只妖腳下發飄地趕至莜環山,一路上夜讕緊抓著程雪疾的手,每隔幾步路都低頭對他說道:“雪疾,其實是她記錯了?!?/br> “嗯嗯……我懂我懂……”程雪疾安慰似的攥緊他冰涼的手指,眼中滿是同情。 夜讕悲憤交加,草草將他安置在臨邊的叢林中,又使勁剜了蜉一眼,低聲威脅道:“看好他,看情況不對直接撤離!還有……不要再多嘴!” “是?!彬荽鸬酶纱?,心里卻泛起嘀咕——到底怎樣算多嘴? 夜讕不放心地揉了揉程雪疾的腦袋,爾后身形一晃,轉瞬憑空消失,連妖氣都沒留下分毫。程雪疾愣了愣,看向身側的蜉時,莫名有些局促,便化為貓形,坐在樹根附近低頭不語,尾巴一翹一翹地似在思索什么。 山谷中一片寂靜,連飛鳥都沒有幾只。然而濃郁的妖氣令夜讕明白,這里暗藏殺機。他仰仗潛形術順著妖氣源頭一路深入,終在一灘亂石堆中發現兩道黑影。其中一個身形低矮,散發出的妖氣極為熟識,正是那日在酒樓中見到的東境之主的長孫。另一個,好像也從哪里見過,但一時想不起來。